天擎怒氣衝天,亦擔憂愛妻的安危,砰地一聲將房門給踹開。
「無恥小人!還不放開她!」
「你是誰?竟敢壞了爺的好事!」
天擎如一陣狂風般迅疾地抱過柳綾,仔細檢查嬌妻有無受傷。見她除了飽受驚嚇外,一切安好如故,這才放下心中大石。他將她交至莊內老總管嚴戍手中,轉頭無畏地瞠視對方。
「報上名來!爺兒我不打無名小卒。」
「楚天擎。」
「哈哈!楚天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倒闖進來!」
「我呸!就憑你這無恥之徒?」天擎不層地睨視他,「鼠輩,報上名號,楚某人給你個痛快!」
「爺兒乃是青狼幫幫主裘軼座下的大弟子,狼嘯堂堂主——厲勝!」
「囉哩叭唆的像個娘們似的,一聽就知道沒什麼真材實料。」
「大膽!」厲勝大怒,拿起雙錘向前直撲而來。
天擎也不甘示弱地迎上去,兩人便在園中大打出手,霎時滿天錘光劍影,難分難解。他處的青狼幫眾聞聲而來,亦與天鵬莊人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
在這一場混亂中,獨缺冷颯和絕影二人。他們當然不是膽小怕事,只是喜歡居高臨下地看好戲罷了。而且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怎麼能隨便浪費體力?
「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絕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上。
冷颯無言地頷首起身,兩人齊往樹林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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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老人隔著昏暗的燭火而坐,低聲地談論事情,顯得極度神秘,似乎有著什麼陰謀。驀然之間,傳來異物劃空而過的聲響,定神一看,桌面已牢車嵌著一枚葉片。兩人大驚失色,皆震懾於此人深厚的內力,但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身形一閃,隨即出了房門。
隨著前方模糊的身影,他們很快地來到一處空地,仔細一瞧,不過是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免崽子,量他們也沒什麼能耐。於是兩人左瞧右看地,想找出那名高手;只是放眼望去,方圓十里內儘是塵土,連根草都不見,哪有什麼人影?
「甭瞧了,這兒只有你眼前幾個,毋需費心。」
「就你們兩個?!你們莫要信口雌黃,快把正主兒叫出來!」滿頭黃髮的老人輕視地說。
「沒想到我們這麼被人瞧不起。」絕影挑高眉頭,瞥了冷颯一眼。「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麼晚請兩位老人家出來,不過希望兩位能為我們解惑。」
「解什麼惑?」
「很簡單,晚輩不過想瞭解兩位大老遠自西域而來,究竟所為何事?」
二老一聽,神色怪異地互視一眼,其中一名面容陰沉的老者冷冷地開口,「不說又如何?」
「由不得你們。」冷颯冷冷地說,與絕影毫無預兆地出手。
「卑鄙!你們中原之士向來自稱俠義,怎麼幹這種下三濫的把戲?」黃發老人不平地哇哇大叫。
「我可沒自稱為君子,裘軼老兒。」絕影戲謔地回答。「想必那人便是你的老友柴扇囉?」
「算你有眼光。還不早早認輸,爺們尚可饒你們一命。」
「可我偏愛找死,怎麼辦?」輕鬆閃過一掌,絕影看似無心地甩甩袖。
裘軼及柴扇卻是愈來愈膽戰心驚,想不到這兩個年紀加起來還不到他們一半歲數的後生晚輩,隨意一舉手一投足,都足以置人於死地,而且內力源源不絕,不見有所疲乏;相對之下,他們卻已氣喘吁吁,後繼無力。
不行!得使出撒手鑭。襲軼偷偷撒出一把藥粉,不料他們只是輕揮衣袖,藥粉反落在自己身上,被撂倒在地。
「五毒散?嘖,真可惜呀!我們可是百毒不侵。」絕影迅速點了他們兩人的穴道,偏頭看著冷颯,「你問吧!」
冷颯面無表情地立於受制的兩人身前,一眨眼便搜出解藥。「說!為何來到中原?」
「要殺要剮隨便你,別想從爺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哼,嘴很硬嘛!我倒要瞧瞧你們多有骨氣。」冷颯冷笑一聲,將藥丸捏碎,使其隨風飄散。
「我的藥!」裘軼咆哮出聲,哀痛不已。他和柴扇早受不住毒火攻心,渾身戰慄,臉色慘青。
「將死之人還在乎這些小事?」
「你——」二老怒極,又無話可說,只能努力瞪大眼睛,恨不得用目光殺人。
絕影觀看他們臉色,知道已經是最大限度了,真要把他們玩完,那可得不到任何消息。「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在下提供解藥,你們負責回答問題。不知兩位意下如何?」他頓了下,「但是我不會解開你們的穴道。反正你們武功不如人,何必如此費事。」
聽到有解藥,兩人心下三吾,但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們氣惱不已。此刻,他們決定「更加」討厭眼前的小伙子。無奈自己的生死掌握於對方手中,只能怨懟老天不長眼,教他們倆碰上這兩個惡魔——一個冷血無情,一個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喏,解藥在此,吃不吃隨你們。只是再過一刻,我們恐怕就要『天人永隔』,屆時別忘了在閻王面前為我們美言幾句。」看他們仍猶豫不決,似在懷疑他提供的解藥,絕影忍不住諷刺道:「早晚都是死,怎麼還一點冒險精神都沒有?虧你們還是一方梟雄。」
二老聞言,只有接過服下。這藥丸入口即化,且有一股清香,使人通體舒暢。至此,他們終於心服口服,遂將來龍去脈說明。
「我們得到消息,據說那赤靈果乃千年神物,可增進一甲子的功力,而且即將開花結果,所以率領青狼幫眾前來搜尋,希望能獲知其下落——」
「如果得手,還想順便一統江湖、稱霸武林!」絕影替裘軼接下去說。
「嘿嘿!」被看破心中打算,裘軼赧顏乾笑數聲。
「無知!赤靈果雖是千年異果,卻只能治病,隨便食用的話,即使要不了你的老命,也會令人喪失神智、武功盡失!」絕影嚴聲斥責。
世上就是有這些喜歡聽信謠言的人,才會搞得天下大亂。
「怎麼可能?所謂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你又憑什麼教人信服?」
「就憑我是玉面邪醫,夠不夠格?」
二老不禁咋舌。原來是玉面邪醫,難怪隨隨便便就能解去五毒散的毒性。據聞其出現之處,「夜魅」必在一旁,那另一名如死神般的男子不就是——
「夜魅!」兩人同時大叫出來。
「算你們還有點頭腦。但你們青狼幫傾巢而出,不怕虎視眈眈的焰豺門侵襲?」
「啊!果然是詭計!」
焰豺門也是西方一大黑幫組織,野心勃勃地想稱霸西域,只是處處受制於青狼幫,一直無法突破現狀。得知裘軼有心東進中原武林,焰豺門便放出謠言,意欲引他上當受騙,藉機實現其計畫。而裘軼對自己的勢力有恃無恐,竟然踏入別人的陷阱而不自知,現經絕影指出,才恍然大悟。
「你們定吧。」既已得知所要的消息,冷颯解開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禁錮。
「你們倒是挺夠意思的。雖然不怎麼討人歡喜,可是很教人欣賞。這朋友我交定了!」裘軼和柴扇相當感激,但說不出什麼道謝的話,卻又覺得不能與他們失之交臂。
泠颯和絕影向來隨心所欲,聞言無謂地聳肩應允,四人倒成了忘年之交。領著他們帶回青狼幫眾徒後,絕影破例為他們療傷,免得他們回頭打不過焰豺門。襲軼與柴扇表示將整頓幫務,嚴定幫規,另贈他們一隻令牌,表示青狼幫人見牌必會隨傳隨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唉!相見恨晚,時間又不容許深談。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
「又不是生離死別!來日方長,只希望兩位到時可別嫌煩。」
柴扇和裘軼朗笑幾聲,起身告辭。柴扇臨走之時,似有所悟地詢問絕影。「你是否和梅谷的梅苡湖有什麼關係?」
「梅谷?梅苡湖?我該知道嗎?」絕影滿眼問號。
「沒什麼,不過與她有過數面之緣,也不算認識……」柴扇沉吟半晌,笑著揮別兩人,「走了,記得來找我們玩。」
絕影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逕自沉思著,對冷颯專注的凝視絲毫不覺。
儘管絕影表面不動聲色,冷颯卻未遺漏他剛才的些微錯愕——他們相識十多年,彼此再熟悉不過,絕影的一舉一動如何能逃得過他的法眼?但他終究沒多說什麼,只是輕觸絕影瘦削的肩頭,淡淡地說:「回去吧!」
絕影自思潮中驚醒,張著一雙美目回首望著他。冷颯撫上他的臉龐,輕捏一下,「發什麼呆?」
「沒什麼!」絕影回過神,捂頰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向來時路。
冷颯挑著眉,閒適地跟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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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十五,月色皎潔,微風輕送,令人感到十分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