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關振言一挑眉,扳正她的臉,與她四目相對。
「還有,一個神秘禮物。」她只能這麼說。
「孩子?是孩子嗎?」關振言的眼睛乍然閃亮得如天上星斗,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膀,激動地問著。「是嗎?」
「我還沒有孩子啦。」杜若彤紅了臉,瞥他一眼。
「真是遺憾。」關振言歎了口氣後,朝她挑了下眉。「待會兒回去努力?」
杜若彤紅了瞼,嬌嗔地瞥他一眼。
「若彤,忠孝東路四段到了,我在路邊停車。」前座對講機傳來王叔的聲音。
「眼睛都哭腫了,待會兒怎麼吃飯?」他敲了下她的腦袋。
「不管,我就要吃吳抄手。要吃紅油抄手和老皮嫩肉。」她癟著唇,吞嚥了一口口水。
關振言看著這個向來優雅的妻子嘴饞的可愛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下車吧。」他捏了下她的腮幫子。
兩人下了車,杜若彤向他指了路之後,便因為眼睛紅通通的緣故,而將臉蛋垂得低低地偎在他身邊。
關振言個頭高,杜若彤身段修長,一個氣勢逼人、一個氣質優雅,免不了要招來一些注目的眼神。
關振言抿著唇,表情不悅地握著她的手快步往前走。 、
走進吳抄手,很有幾分異國風情的長髮老闆娘迎了上來,幫他們安排了最後一組座位。
「這裡人太多了。」關振言喝完了一口茶,覺得很有壓迫感。
「可是很好吃。」杜若彤拉著他的手,眼巴巴地看著他。
關振言歎了口氣,只能慶幸她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商業對手,否則,他必然會輸得一文不值。
「點菜吧。」他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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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過癮!」
「吃個東西也喊過癮?」關振言不以為然地拿出手帕,替她拭去額上的汗。
天氣悶,才走出冷氣充足的吳抄手,吃了一堆辣的她,額上便已沁出薄汗了。
「很好吃,不是嗎?你這種只愛海魚的人,不是把那條豆辦鯉魚吃了個一乾二淨。」她開心地望著他,可不准他否認。
「他們快炒的火候很夠,就連麻婆豆腐的麻和香都燒出來了,確實不錯。」關振言滿足地點頭說道。
「那我們明晚再來吃。」
「嗯。」關振言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杜若彤開心地拉住關振言的手,笑咪咪地往前走。
「沒事就和一群人擠在餐廳裡吃飯、用餐,這就是妳要我適應的什麼正常的生活?」看他笑得眉飛色舞,他忍不住出言問道。
他習慣主動出擊,再從對方的響應裡找到線出來,乖乖被人牽著鼻子走,畢竟不是他的本性。
「至少你會漸漸習慣人群,習慣和人相處,習慣不是每個人都會把焦點放在你的傷痕上。重點是,你會開始對這個世界感到自在。」
「我很自在——」他不以為然地說道。
杜若彤突然停住腳步,她站在他面前,拉開他的領帶,解開他襯衫的第一顆鈕扣,露出他的鎖骨及結實的頸子。當然,也露出了他一直耿耿於懷的傷疤。
「妳做什麼?」關振言反掌握住她的手腕,眼色一沉。
「讓你更自在一點。」她說。
關振言抿著唇,握緊拳頭,想拒絕,但卻又有著自打嘴巴的尷尬。
該死,他剛才幹麼一時口快說自己很自在!
「先把西裝外套脫掉,好不好?」她水汪汪的眼神乞求地凝望著他。
「這是我今天最後一次順妳的意。」關振言板著臉,脫下外套。
杜若彤對他一笑,踮起腳尖,把他的襯衫領半豎起,將他的襯衫袖口捲起到手肘處。五官本就冷峻耀眼的他,頓時多了幾分時髦味。
「這樣穿不就自在多了嗎?你穿這樣很好看,臉有型、身材又好,有模特兒的樣子,卻又比模特兒多了份專業人士的權威感,我喜歡!」她笑著說道。
「不用故意說這種話來討我歡心,我不是妳喜歡的那一型。妳在大學時,根本沒多注意我。」他眉頭攏聚,眼臉微惱地瞇著。
「我知道你啊,可是你那時候那麼耀眼,我只把你當成明星一樣地遠遠看著。」
「就算是遠遠看著,還是可以喜歡的。」關振言板著臉,覺得喜歡人真是一件投資報酬率沒法子計算的事情。
「重點是我現在比誰都在乎你,這樣就夠了啊。」她捧著他的臉,認真地表態著。
關振言望著她清亮的眼眸,心裡乍然湧出的喜悅,舒緩了他的疾言厲色。
他握住她的手,安步當車地繼續往前走。
杜若彤中途接了一通媽媽打來的電話,掛斷之後,她沉吟了一會兒。
「下個月是我爺爺九十歲壽宴,你可以跟我一起參加嗎?」杜若彤輕聲問道。
「我記得我似乎在不久前,才說了一句【這是我今天最後一次順妳的意】。」他無奈地看她一眼。
「那你明天再回答我這個問題吧。」杜若彤一聽,忍不住笑了。「我不接受『不』這個答案,你已經說了要過什麼生活都隨我,幫爺爺祝壽算是正常社交吧。」
最重要的是,她希望當天所有在場的人都能知道他是個多好的男人。
「我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關振言唇角往下壓,沒笑也沒生氣。
「我才沒那麼壞呢!」杜若彤說完,卻心虛地眨了下眼。她抿了下唇,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媽告訴我,祝壽那天晚上,羅嘉麗也會到。」
關振言瞪著她,他臉上的線條頓時變得凜然了。
「我不想見她。」他嚴聲說道,眼神峻厲地瞪著她,不許她忽略他的感受!
「給我一個你不想見到她的理由。」
「因為……」關振言幾度張口,又幾度閉嘴,卻發現他說不出口了。
因為羅嘉麗的嫌棄?因為羅嘉麗的貪財?因為痛恨羅嘉麗曾經一度將他的世界推入地獄?
細想之下,那些仇怨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失去了羅嘉麗又如何?他畢竟還是找到了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事過境遷,沒什麼不能見面的理由,對嗎?記恨著她,只是讓你的心裡儘是恨意。我們一起面對她吧,讓她看看現在的你有多好,讓她看看,你是一個多值得我在意的男人。」杜若彤將手滑入他的大掌間,與他牢牢地十指交扣著。
關振言忘了他們還走在大街上,他長臂一伸,將她攬進了懷裡。
「事實上,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參加爺爺壽宴的主要目的,也是如此。我有私心,我討厭那些沒見過你卻傳言說你孤僻的人,我要他們知道你比他們好上一百倍。」她用力摟著他的腰,在他胸前低語著。
「提醒我下回要說服對方合併時,一定要找妳去當說客。」關振言的下顎抵住她的發,嗄聲說道。
杜若彤仰起頭,眼帶淚光恬靜地對他笑著。
「走吧,別讓王叔等太久了.先送我回飯店吧。」她柔聲說道。
「妳一個人住飯店,就不怕被別人說我們夫妻失和?妳就不擔心妳媽媽又假藉關心名義,找什麼麥克來騷擾妳?」關振言攬著她的纖腰。
「你不要以為這麼說,我就會乖乖跟你回去,明天我就去找公寓,然後你得和我一起搬出來。」她不許他又躲進他那間暗無天日的書房裡。
「誰要妳跟我一起回去?我的意思是,我會和妳一起去住飯店,明天再一起去找短期公寓。」他挑眉,意有所指地一笑。
「可是——」杜若彤傻眼,突然有種誤入陷阱的感覺。 \
「妳希望我搬到外頭住,其實是一種讓我對自己產生信心的改變過程。這個過程,對於我們夫妻同住一室、同睡一張床之事,應該沒有任何影響,是吧?」
他說得沒錯,杜若彤只能點頭。
關振言挑眉一笑,非常痛快地再度把發球權拿回到自己手裡。
「走吧,我們回飯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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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杜若彤和關振言在飯店三十樓走出電梯。
此時,一對男女與他們錯身而過,走進電梯。
中年男人的臉讓杜若彤怔愣了一下,她回過頭,在電梯門闔上之前,再度看了他們一眼——
那不是羅嘉麗的先生嗎?她見過他一面,他不耐煩的樣子讓她印象深刻。
可他身邊跟著的不是羅嘉麗,而是一名身材姣好的年輕女人。
唉——杜若彤垂下眸,輕咬住了唇。
關振言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走進房後,他挑起她的下顎問道:「妳認識那個男人?」
「他是羅嘉麗的先生。」
「活該她嫁到了這種先生。」關振言冷笑了一聲。
「別那樣說,她或者因為嫁人的動機不對,所以應該承擔現在這份後果,但我們實在沒必要在她後頭對她冷嘲熱諷。」杜若彤認真地說道。
「妳的同情心會不會太氾濫了一點?」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