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眾人注視的兩個女人正打的渾然忘我,一旁的人群尖叫的尖叫,亂竄的亂竄,躲避半空亂飛餐盤的更是手忙腳亂,一時間聚會的大廳變成了電影裡的格鬥場所,混亂成一團。眼見她們快連桌子都舉起亂丟,聞隸書和宿鬼急忙上前拉住各自的女人,然後抱歉地向對方頷首。「念兒!」宿鬼抱著宋念恩就是一記長吻,他知道只有這個方法對她最管用。而聞隸書則是環住左千夜的纖腰,低頭在她耳邊輕吟,「如果你的體力那麼充足,請你把它留到晚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兩個原本火山爆發般的女人安靜了下來,紅透了臉埋入一旁的胸膛中。「幾位,這是關於大廳損壞程度的詳細賠償表,請問由哪位來簽單?」一張長長的紙條從長相俊秀的男人手中拖到地上,並在聞隸書眼前催魂似的飄來飄去。「睦,那是奧斯汀上海分公司的聞總,你不需要這樣吧!」俊秀男人身後的嬌小女子拉拉他的衣袖,輕輕說道。「歐陽睦!」沒想到能夠再次看到高中同學的左千夜捂唇驚道。
看見那兩人親暱地勾著手,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歐陽睦。」聞隸書的語調雖然平淡,但仍可聞出其中的暗潮洶湧,歐陽睦淺笑地回望,一樣笑裡藏刀。「好久不見。」
「哎呀!原來你們兩個認識啊!」可愛的歐陽戀跳來跳去,硬是打破了僵持的氣氛,「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少有仇的呢!原來是認識的啊!太好啦!我早就聽說奧斯汀的聞總很俊美,沒想到真的好帥哦!不比睦差呢!既然你們的關係那麼好,這次的帳單就算……嗚!」歐陽睦伸出大掌摀住妻子的嘴,無視她的掙扎,不讓她再多說一句有關於聞隸書的好話,然後將賠償單遞至聞隸書面前,由問句改口,「簽單。」掏出鋼筆,聞隸書爽快地在賠償單上簽下自己的大名,既然曾經的情敵已經另謀出路,他就當是送給他們的結婚賀禮好了。「我會將發票寄到貴公司。」將折好的賠償單放回西裝口袋,歐陽睦轉身宣佈今晚的宴會因意外結束,然後再度看了一眼左千夜,一笑道,「記得結婚那天請我喝喜酒。」「啊?嗯。」左千夜先是一愣,然後點頭。
偎進聞隸書的胸膛,她目送歐陽夫婦的離去,撇唇道,「能遇到他們還真不錯。」至少她可以不用再為了道義問題而背負什麼傷害人的罪惡感了。
環住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道,聞隸書輕輕頷首,他的心結,這次,是真的放下了。
終曲
偌大的會堂,裝滿了象徵純潔的香水百合,雅致的水晶吊燈,煥耀著夜色星光般的點亮。集聚著的客人們身份顯赫,個個都是不凡人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新娘等待室裡,身穿白紗長裙新娘禮服的左千夜坐在梳妝台前任人宰割,卻無力反抗。「司暮和夜月送你的禮物,要我替為轉送。」宋念恩雙手環胸,斜倚在門旁,滿意地看著左千夜隨人擺佈。夜月?司暮?她們又來多管閒事了?
左千夜試圖坐起身來,但全身上下仍舊綿軟無力,像一團棉花般地癱在椅子上。「你給我吃了什麼?」她想到今早念恩捧來的巧克力蛋糕,就想嘛,這女人什麼時候那麼好心了。「那個……」宋念恩順順有些亂的長髮,撇頭回想蛋糕中加料的名稱,「是水給我的,好像叫什麼現代軟骨散之類的。」左千夜咬牙切齒,「你們故意設計我。」念恩竟然還為了設計她而向魘鬼的水索藥!「哼哼,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宋念恩的眼睛閃現惡毒的光芒,對被設計一事猶記恨在心。千夜狠狠瞪她,「新郎在哪?」如果聞隸書也在其中摻了一腳的話,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玩著青蔥玉指,宋念恩好無辜地眨眨眼,「新郎嗎?當然是在前廳等候了。」「他也知道這件事?」騙婚!這根本就是騙婚!他還沒有求婚就直接結婚,未免也太過分了!「嗯∼他不知道這件事。不過看上去比你能夠接受。」至少很願意配合他們的所有計劃,然後很聽話的任由化妝師乖乖擺佈。「你們……一丘之貉!」氣壞了的左千夜只能在嘴上出氣。
將花冠戴上千夜的頭頂,宋念恩簡直開心地手舞足蹈,「一丘之貉就一丘之貉,對我來說,看到你自嘗苦果的模樣才是我最大的目的。」「宋、念、恩!」眼睜睜地看著化妝師在她臉上亂塗亂抹又無力阻止,左千夜真是嘔到了極點。不一會兒,鏡中映照出一個清靈脫俗的精靈,粉紅的唇瓣、雪白的肌膚、烏黑的髮絲垂落一些在頰邊,更顯出左千夜的靈動氣質。「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啊!」宋念恩繞著千夜左看右看,嘖嘖稱奇,「再怎麼劣質的玉一經雕鐫,馬上就變得不同了呢!」氣過頭的千夜乾脆不理她,暗想著待會的婚禮要怎麼逃走。
「我認為啊!你最好乖乖地呆到婚禮結束,洞房花燭我們是管不著,不過你認為面對沒有新娘的婚禮,你那俊美出色的老公會事罷甘休嗎?」認識五年多,臭氣相投到宋念恩哪會猜不到左千夜的心思,因為在前兩天,逃婚的想法她也有過。洋洋自得地神色立刻消失,左千夜這才想到若這次她臨陣逃脫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聞隸書的怒氣可是非常恐怖的。「宋小姐,要請新娘出去了。」離開的化妝師再度回到休息室,告知門外的情況。「知道了知道了,告訴他們漂亮的新娘馬上出去,叫新郎不要太著急了,今天還長著呢!」促狹地對化妝師說道,宋念恩隱喻極深的話讓左千夜紅了雙頰。拖著長長的裙擺,她軟綿綿地由宋念恩攙扶出去,一條紅色的地毯直直地通向前方,聞隸書身穿黑色西裝,俊美的臉今天特別柔和,在看到即將成為妻子的千夜走出休息室的小門時,毫不掩飾他的驚艷。與他完全相反,左千夜看著眼前長長的紅地毯,感覺就像是通向一座紅色的牢籠,而此時聞隸書的微笑,在她的眼中,也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她還未能接受結婚這個字眼。
沿著地毯一步步走向前,在把手交到父親手中時她對宋念恩低聲道,「你給我記住。」換來的卻是無所謂的聳肩,「我才不會擔心咧!」早在被逮到回上海的那天,她就被硬逼著登記結婚了。「哼!」
「夜夜。」父親的低喚讓她沒有鬥嘴的時間,她的手被放到父親的手中,身為伴娘的念恩拎起她的裙擺,走在她的身後。父親帶領她走向紅毯的盡頭,將她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中,她看到父親和母親滿意的笑容,然後望入他深情不移的眼內。手被握緊了,源源不斷地溫暖自他手心傳入她的,身上的白紗彷彿被光芒籠罩,在剎那散發奪目的光采。忽然間,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執子之手,以吻為誓,與子偕老。
看到他寵溺的眼,左千夜突然感到,今天的設計,其實還滿不錯的。至少,他的笑容,讓她的心滿溢,滿滿的、滿滿的,都是幸福。戴上誓言的戒指,她投入他的懷中,算了,即使沒有求婚、即使沒有蜜語,只要彼此相愛,只要他在她身邊,就算要用一輩子來交換,她也願意。「隸書,我愛你。」她將他裹入頭紗,給予最甜美的笑容。
他輕笑,低首覆上她的唇,「新婚快樂,我的妻子。」
迷煙散開,他們的故事,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