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了原因嗎?」年輕男子銳利的目光乍現。
對於這次和環宇的合作,他成竹於胸,從未想過會生變。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們臨時反悔?記得上次前去環宇洽談的時候那龔老頭子還熱情過頭地招呼著,他不像是會拿自己公司利益開玩笑的蠢貨。「龔董事長的態度很堅決,但沒有說任何的原因,也沒有做任何解釋。」企劃部經理忙道。這才是他最大的疑惑。
年輕男子單手支顎,沉吟半響,「他們有另找公司合作嗎?」
他回憶著最初洽談時的情景,突然想到那個穿著黑衣牛仔褲、神色悠閒地靠在牆邊,在遠處朝他們綻開神秘微笑的女孩。黑眸精銳地瞇起,那女孩……不像是環宇內部人員。
「據我觀察,他們在拒絕合作後沒有新的動向。」
聞言,年輕男子將無波無瀾的視線投向窗外,高二十八層的辦公樓賦予此處極佳的觀景條件,此時天空呈現淡藍色彩,陽光柔而不毒,本是個心情好天。但正站在年輕男子前的兩位經理卻不如此想。
聞隸書,現年二十三歲,是一年前由英國總公司實習歸來的區負責人,雖然年紀輕輕,作風行事卻果斷狠毒,雖不至於心狠手辣,也未見留人餘地。看似優雅溫和的俊美容顏事實上冰冷無情,有多少人被他的外貌欺騙輸的一敗塗地?剛一上任,就裁去混吃等死的閒人,轉而向社會徵召新秀人才,害的他們這些老鳥莫不人人自危,就怕下一秒回家吃自己……真不愧是薩倫威爾·奧斯汀所看中培養的智囊團之一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站得筆挺的兩位經理已經是滿頭大汗,內心更是忐忑不安,他們實在是猜不透總經理心裡在想些什麼啊!漸漸揪成的苦瓜臉頗是委屈地看著頂頭上司,這次的失敗並不能說是他們的能力不足吧?從頭到尾,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環宇臨時變卦,甚至連一點的風聲都沒有,天哪,龔董簡直就是害死他們了!篤篤!
關上的門傳來試探的敲打,不知神遊何處的聞隸書轉過頭來,動了動形狀優美的薄唇,「進來。」嬌媚的艷麗秘書帶著職業性笑容衝著他笑了笑,「總經理,有位任悠風任先生想要見你,但是他並沒有在您的預見名單內。」「哦?」表情未變的聞隸書難得接受他人的拜訪,「讓他進來。」
「是的。」美艷秘書由始至終都是專業笑容,絲毫未出現對俊美總經理迷戀的神情,直到她走離總經理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兩位經理才回過神來。總經理的美艷秘書……真是名不虛傳。
須臾,一個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線條冷硬的臉更是加深了他給人的壓迫感,聞隸書示意兩位經理離開,見他們迫不及待地逃離現場,男子首先受不了地搖首。「看來你壓迫人的功力是歷年上升。」高大的身形埋入沙發,任悠風看起來相當疲累,「聽說你這次的合約搞砸了?」遞上一杯純正的拿鐵咖啡,聞隸書在他身邊坐下,嘲諷地扯了扯嘴角,「你的消息很靈通啊?」「若拿不到第一手消息怎麼替那個出了名的完美傢伙辦事?」奧斯汀集團的副總裁薩洛希斯·奧斯汀對身邊的人要求高到令人想自殺的程度,身為他的第一助理要偷懶不等於是與虎謀皮?「他叫你來的?」那男人的陰沉和他的高要求排名二大特色,凡是有此『奇遇』的人都會成為耐操的工作機器。任悠風是少數幾個可以逃過一劫的其中一人。
將拿鐵咖啡一飲而盡,任悠風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不是。」
聽說最近奧斯汀家族終於要宣佈繼承人名單,薩倫威爾代理總裁的位置很有可能被撤下,畢竟他不是正統的奧斯汀家繼承人,如果當初離家的索倫雅小姐在宣佈名單當日回到古宅,很有可能會與薩倫威爾角逐族長一位。「他們讓你找失蹤的索倫雅?」對任悠風對待咖啡的不良方式視而不見,聞隸書純粹是覺得他會來上海事有蹊蹺。「也不是。」任悠風再度否定他的猜測,「事實上,我懷疑薩倫威爾對於索倫雅的行蹤應該已有譜在心,所以在這次對自己不利的財產之爭中才會如此平心定氣。」「你不會無故來上海。」自高三畢業後便定居英國倫敦的任悠風對上海總是存在著某些連他都不願告知的陰影,五年來,回上海的次數是寥寥可數,但因為他這個好友在,倒也回來過幾次。心中那處被塵封的角落突然浮現某個早該遺忘掉的名字和容顏,聞隸書臉一沉,故意忽視胸口的鬱悶。「對,是因為魘鬼的關係。」任悠風正色。
這個組織原本處於暗處,幾年前由暗轉明竟然一躍而起,成為數一數二的跨國公司,並且處處針對奧斯汀集團,好像是因為魘鬼的當家和薩倫威爾有不為人知的私仇存在。不過魘鬼總裁羅青罕看上去是一個冰山美人,不應該會是那種斤斤計較的類型……唉,女人,你的名字叫難懂!
「魘鬼?」聞隸書晃動杯中的咖啡,對那個帶著神秘笑容的女孩很是在意,直覺告訴他那女孩並不簡單。「他們開始把觸角延伸到上海了。」他懷疑隸書合約失敗的原因就出在魘鬼身上,「你要小心羅青罕。」「要小心的不是她。」每次一出現就開始提醒他該防範這人該防範那人的,有時真會錯覺風變成自己的保姆。「啊?」任悠風偷喝的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隸書這話是什麼意思?「魘鬼的負責人是羅青罕沒錯,你不防她防誰?」他的消息絕對不會有錯。
「所以才令人感到詭異。」隱隱約約的寒意存在於眉間,聞隸書對於被破壞的合約可是非常地記恨。「呃……」剛想問原因的任悠風被乍然響起的電話鈴給嚇了一跳,咖啡沒嚥下,差點噴得滿地都是,「咳咳!」聞隸書警告的眼神首先遞送,辦公室的環境向來保護良好,若是他敢噴到地上下場自處!收回恐怖的威嚇眼神,他從容不迫地拎起私人專用電話,「喂?」「隸書啊!你今天大概幾點回家吃飯?」林秀月輕柔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對這個搬出去住,一個月見不到一次的兒子,她是寵到心裡去了。聞隸書冷冷的線條終於有些放鬆的跡象,「媽,我今天有工作。」
「又有工作啊?你怎麼老是做不完你那些老什子的工作?就連回家吃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嗎?」林秀月忍不住抱怨。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到她的心肝寶貝了,好不容易今天週末答應她回家,誰知又是用工作來打發她,她可是要生氣了!「不是,我明天……」
「不用告訴我你明天會回家吃飯,身為一個男人,答應的事就該好好完成,無論是多重大的理由都沒有用!」聞隸書揉揉眉心,「媽,悠風今天回來,我要陪他。」
任悠風不齒地瞟他一眼,他什麼時候那麼有人性和朋友愛了?
「你可以叫悠風一起過來,我們家不缺一雙筷。」林秀月的口氣開始強硬起來,「無論如何,你今天一定得給我回來吃飯,聽到沒有?」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她說完便把電話給掛了。
「……」什麼都來不及說的聞隸書只好將徒留盲音的電話切斷,轉身問任悠風,「晚上去我家?」「不用了,我還有事。」笑著擺擺手,任悠風發現其實伯母還是蠻有一套的,至少可以把隸書的冷性子給壓得死死。「隨你。」順手關掉電腦,聞隸書按下電話鍵,「翎,幫我取消所有的約會。」「好的,總經理。」秘書性感有禮的聲音依舊公式化十足。
任悠風起身與他一同走向門外,「關於魘鬼……」
「只要不再發生相同的事件,我相信魘鬼和我沒有任何關係。」聞隸書冷哼,魘鬼行事大多針對英國總公司,目標清楚地很,此次事件一定有什麼內幕,但那和他無關,畢竟上海分公司只是奧斯汀集團一個小骨頭而已,魘鬼並不會放在眼裡。兩個出色的男子走出奧汀大樓,誰都沒發現,門外美艷的秘書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撥通了某處的電話。「喂,他已經離開了,現在應該正準備回家。」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清涼如水的聲音淡淡傳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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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正是上海下班高峰,擁擠的車水馬龍將市中心擠了個水洩不通。從車內抬眼望去,除了各式的車輛便是那一片血紅的天,已很久不見如此的夕陽,在上海。車流中,一輛黑色的BMW不可避免地深陷於車陣,然而它的主人卻不同於別他煩躁的司機,在等待途中,方能悠閒地點燃嘴邊的煙,在薄煙繚繞中與車外繁鬧的城市隔絕,存在於自己的世界。已經……五年了,當年優雅俊美的少年並未改變太多,只是隨著時間的洗滌,那些在他身上令人迷失的魅力更加地濃郁致命,而當年猶可見的些許稚嫩感也已消失不見。煙霧間,直視著前方的黑眸冷漠地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向來如此,斯文俊美的外貌會給人容易親近的假象,讓眾多人沉迷在他優雅有禮的偽裝下。其實,他從不向任何人敞開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