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可以很衝動,但也可能很快就灰飛煙滅。
他的多元,等同於「不簡單」,是她最害怕碰到的類型,雖然漸漸對他產生好感,但在同時,她也對自己告誡——不可以。
「為什麼……呃,算了。不過,你可以現在開始想。」
「我不想想,也請你別再說了。」音量不自覺提高。
恆籐司看著她惱火漸起,閃躲他的注視,最後干跪背對他。
他的表情,沒有變;對她的心意,也沒有動搖。
他移到她面前,兩手按住她的肩膀。「不可諱言,你的漂亮,會讓男人情不自禁喜歡你。但除了外表,我會在意你,是因為我跟你之間似有一道無形的牽繫,讓我們會有默契地做同一件事,不必事先約定……」
戒指、項鏈和手錶,以及未來可能的情人衫、對戒……一堆曾經讓他不屑一顧的傻瓜行為,他現在不再排斥了。
薰季的眼垂下,不想看到他多情的眼睛。
不經意地,又瞥見他右手上戴的Fiaget腕表——那隻,她也有。
曾經,也天天戴著。
發現他對那只表愛不釋手後,才拿掉,改戴起叔叔送她的Zenith了女用表。
她喜歡男士配件,卻為了怕和他撞在一起,脖子及手指光裸了好一陣子。
「請你有空想一下對我的感覺,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最末句,他說得斬釘截鐵。
他的最後一句話,劇烈晃震了薰季堅守多年的認定。她看到它龜裂,一塊塊的剝離掉落,她想守護,它們反而掉得更凶。
怔愣半晌後,才發現男人雖已放開她的肩膀,卻仍杵在她面前。
她漠視心底最真實的聲音,緊緊抱著殘破不全的認定。
「很抱歉,你不是我想要的類型。」
她的答案,不在恆籐司預料之內。但他卻不因此而心生負面情緒,只是很平靜的看著她道:「沒關係,也謝謝你的誠實。」
第五章
因為你不在同一塊陸地的地平面上,我心毅然地飛去,飛去包羅你的城市,找尋你的足跡……
又是兄弟的聚會。
今晚,回到大阪的祖宅,關智住的院落,智園——
這次的聚會只有恆籐司和關智到場。
另外兩個,攜著新婚嬌妻甜甜蜜蜜度蜜月去了。
「被石恆小姐當面拒絕後,便逃住舊金山療傷?司,這不像你的行事風格。」
「我不是逃去療傷,而是代替你這個星鳩學院的理事長,去跟瑪堤思學院簽定締結姊妹校的合約。」
不是非常時刻,卻剛好有個藉口可以向學校請假出國散心。
再說,如果不代阿智飛—趟的話,Sabaoth這個藏鏡人就準備出土見光了。
幾經衡量下,他都覺得由他飛一趟舊金山最適當。
「締結姊妹校的事,學院企劃組已經搞定,不急著這幾天飛去。」
「是不急,但是愛子為了忘記你,決定出國唸書,由希堂伯母交代我去幫她看一下當地的學習環境。」
干他何事呀!
關智搖頭失笑,「堂伯母早有計劃將愛子送出國,別扯上我。」舉起手掌,擋下恆籐司的欲辯之詞。「愈是在意,愈放不開,你懂的。」同是愛情的傻瓜,他感同身受。
恆籐司知道再往下談,謎底終究會被阿智挖掘出來,乾脆趁早自白。
「我一個學生找我談心的事,你還記得嗎?」
第一次被夏川翔梧攔下,他那時正要匆匆閃人,坐阿智的車回大阪幫奶奶祝壽,在路上兩人稍微聊了一下,後來則是偶爾想到才會提起。
關智凝著他,托顎的手指動了一下,示意他還記得。
恆籐司接續道:「托他的福,我知道有關石桓薰季的許多事。知道她拿愛情失意的母親引以為誡,知道她對感情的看法,也清楚我和她的理想對象是南轅北轍。不來點迂迴手段的話,我不必等到被三振出局,就該先黯然引退了。」
「理想對像?」
「她喜歡單純的男人。不用名氣很大,不要很多朋友,不必給她豪宅別墅。只須繞著她轉,很愛她,一切以她為首要考量之類的。」沒轍的口吻。
嗯……這樣,的確和司南轅北轍。外界對恆籐二少的風評多呈負面。
她不要的,司樣樣有。
不過她要的,司也給得起。
要或不要決定權都在女方手裡,這場愛戀,司是注定吃苦頭了。
「明目張膽住人家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巨石,讓引起的漩渦攪亂她正常的思路運轉?」迂迴手段?虧他想得到。
哈的一聲,恆籐司笑開漂亮的俊臉。「那也要我的魅力夠,才攪亂得成。」
不是每個好看的男人,都有讓人唾棄的自大。談起戀愛的患得患失,他這個素有東大萬人迷之稱的美公子,也有。
關智不得不提醒他,「攪亂成的話,你會失去一個信賴你的學生。」
「你點到重點了,阿智,但那不是我的顧忌,你知道我一點也不在乎名聲,我跟石桓薰季會認識,是一連串的巧合與長輩的有心安排,但落人有心人眼裡,有可能就變成橫刀奪愛。」
他擔心的是,當流言傳起時,受到傷害的,絕不僅止於他們三個,那後果是星火燎原啊。
想起那位學生的背景,關智兩道棕眉凝結,「不管菊京川在關東地區的勢力多大,有本家、有堂伯父在政治界的影響力,全都挺你。」
恆籐司一手掩額,一手揮動著,要關智放輕鬆。
他未出口的擔憂,阿智果然也有想到,不愧是最懂他的人。
他不禁自糗了起來,「萬一攪亂不成,大不了我到瑪堤思學院待個幾年再回來。」
關智一口駁回,「你作夢!」想把專屬他的責任丟了落跑,他不必過問兄弟之首的意見也知道,司是想都別想!
嘖,方方正正的男人,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他不過隨口說說,阿智卻用十噸火力吼他。
「阿智,是兄弟的話,幫我跑一趟,用你的方式讓阿美幫我一把,她跟石桓薰季還滿要好的,不過別讓她知道是我請她幫忙的。」連男友的私密特徵,都能抖出來當話題的女人,他不指望她會對他的事手下留情。
關智意會出他瞼上不苟同的表情何來,也笑了開來。
「OK!」比起滑溜刁鑽的司,阿美好料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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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下午四點前給你。」
薰季不耐煩地回答叫住她的同事後,便推門而出?
來到三坪大的茶水間,先洗淨杯子,泡了杯甜膩膩的咖啡。將小窗戶推開,兩隻手肘跨放窗台,呼吸著窗外好熱、好熱的空氣。
每天,有做不完的雜事。
每天,有接不完的電話。
每天,會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一個男人。
刻意不去想,往往在發呆了之後,才知道自己不久前又偷偷地、真切地想了他一回,與其壓抑,她乾脆放任……
只是跟他說他不是自己想要的類型,又不是要他別再出現在她眼前,他竟悶聲不響地離開日本,去了哪裡不知道,要去做什麼不知道,連歸期也不知道。
她要聯絡報告的人,改成清清冷冷的信夫特助。
不是說信夫特助不好,只是她不喜歡和聲音沒有溫度的男人講電話、討論事情,像是和答錄機對話似的。
每次和信夫特助通完電話後,她不禁會納悶樓下銀行的小姐到底喜歡上他哪一點?日本有酷熱夏天,但也有會下雪的冬天,那麼冷的男人,冬天抱起來,惡——冷到骨子裡。
隱約傳來有人在喚她,薰季將窗戶關上,踱出茶水間。
走廊上,一道熟悉的人影。
知原和美一看到她,咚咚咚地一下子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
「小季。」
在她反應過來時,感覺自己被一團火球包圍,笑著將抱她的人輕輕推開。
「阿美柿,今天怎麼有空來?」阿美的性子依舊熱情如昔。
「來看你嘛。」薰季身上的香氣,混著淡雅的占龍水味,好聞得讓人衝動難抑。雖然此她矮,可每次見到她,就想抱住她。
薰季用兩手北出槍形,齊抵在阿美的中廣腰圍上,「騙人,說實話!」
「來看看新環境嘛。」阿美笑呵呵的舉手投降,伏首招認。
這種阿呆與阿瓜的小孩子動作,兩人屢玩不膩。
「新環境?」
「你知不知道下個月起,我們可能又要一起共事了?」
「真的?」如星的眼眸驚喜瞠大,隨即嗅聞到阿美不對勁的語調。「怎麼?不喜歡嗎?」
「我剛才有先進去,看沒人又出來,走廊不安全,我們進去裡面聊。」
辦公室文化大抵如此,恁是再大空間,流言傳送的速度照樣如光電般,迅速且通行無阻。
薰季要她先進去,踅回茶水間幫她泡杯咖啡,並端回自己方才遺忘的。
啜了一口睽違多時的「薰季牌咖啡」,阿美呵出滿意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