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聽說。」她坦然地搖頭,且這也不是她該知道的事。
「其實,我不避諱的告訴你,瑾兒才剛把賬冊帶回來,霄兒就帶著齊洛飛在書房裡關了一天,我不相信他們對漕運的現況沒有其它的打算。」
晏禱和善的笑容有了一絲裂縫。「對你說太多你也不懂。霄兒才剛回來,又一副散漫的模樣,我怕他不熟悉事務而做不錯誤的決定,所以我要你去幫我打聽,霄兒是否要將漕運的經營權收回去。還有,他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希望你能來告訴叔叔。」
「我不清楚這些堡內的事情。」
「霄兒和你這麼親近,你多問一句不行嗎!」不曉得這死丫頭這麼難纏,晏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而且,你們陸氏還想在臨水堡生活下去吧?」
「叔叔的意思青煙不明白。」一番略帶威脅的話令她十分不舒服。
「你先看看這個。」冰冷一笑,晏禱從衣袋中拿出一份卷宗遞過去。
陸青煙不明所以地接過,展開一看,內容的一字一句漸漸令她擰起眉,芙蓉似的臉逐漸失去血色。
晏禱看她陡然蒼白的臉,有些不敢相信她明明震驚惶恐,卻能不外露,還能詳詳細細地看完,要是一般姑娘家,早就失序啼哭了。他對她似乎有些估計錯誤,幸虧有這份卷宗,否則他倒沒把握能輕易控制她。
「看完了?」原本善意的笑變成了猙獰。「那麼,你願意幫我了吧?」
她深吸口氣,盡量使聲音平穩。「卷子裡寫的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爹接了堡裡總管職務以後,便開始在堡內每月的採購上貪污;後來養大了胃口,便篡改賬冊,自個兒支帳和外頭商家交易,賺得的全入了自己口袋,每月經手的金額可是相當可觀。所以你說,這事持續了多久呢?」
一記悶棍重重地擊在她心口,幾乎使她喘不過氣來。垂下眼簾掩飾這一陣痛心,她單刀直入地問;「叔叔調查得如此詳細,相信是費了很久的時間,為什麼你不把這事向堡主揭發?」這對他而言是極有利的事,何況他一向視她爹為眼中釘。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只是時機必須挑對啊。他勾起一個陰沉的笑,她遠比他想像中還聰明,但他也不怕她不幫他。「可是,堡主後來就被天尊教暗殺了,就算他知道了,你以為他又能做什麼處置?」
陸青煙整個人呆住,彷彿遭受到太大的打擊,連話都說不出口。他……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呢?不,不會是她想的那樣,絕對不是她想的那樣滿懷震驚望向晏禱,她明白他在等她的答案——做一個晏霄身邊的間諜。可是,夾在血濃於水的父親和恩重如山的堡主之間,她能怎麼選擇?
又該怎麼選擇?
「青煙會……好好考慮叔叔提的事……」只能語焉不詳地丟下這麼一句,她幾乎要承受不住這一切。
晏禱用著譏誚的眼神睨了她最後一眼,轉身離去,知道自己已達到了目的。
盯著他的背影,陸青煙只能愣愣站著,心裡充滿了力不從心的悲哀。
她只是想平靜地、安分地過日子,為什麼上天連這一點小小的奢求……都不能施捨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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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這簡直是帝王般的享受。」
霍季雲赤裸著上身,趴在鋪著柔軟錦被的床上,雙眼極為享受的閉起,偶爾嘴裡還會逸出一兩聲滿足的歎息。
專門服侍少堡主的四美婢,春兒跪在他身旁為他推拿,夏兒拿者涼扇替他揚風,秋兒偶爾遞上果物甜品,冬兒則彈琴愉悅他的視聽。
當少堡主居然能有這等風光,霍季雲恍如置身雲端,飄飄然不知所以。被齊洛飛纏了一天,害他見不到賞心悅目的陸青煙,還得呆坐一旁看齊洛飛處理賬冊,他只感到頭昏腦脹。因此事情一了,他馬上遣走惱人的傢伙,傳來四大美婢伺候。
「不錯、不錯,春兒,肩膀處再用力些。」頭埋在香軟的被褥裡,悶悶的聲音還不忘下令。
「是。」春兒又加了幾分勁道。看著手底下少主極為享受的模樣,她噗哧一笑。「少主,您這趟回來似乎變得比較親切,以前你從來不要我們此後的。」
「那是晏霄……是我有福不會享啊。」唉,真舒服,他模糊的低吟。
「既然如此……」春兒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小臉浮起紅暈,嬌羞地貼近他耳邊。「那少主今晚要了我們四個吧,春夏秋冬已經等好久了呢。」
「嗯……要了你們……嗯?」如遭電殛一般由床上跳起來,霍季雲張大眼支支吾吾;「春春春……春兒啊,你說叫我、叫我、要了你們?」
「是啊。」春兒來不及回答,夏兒倒開口了。「我們四個本來就是侍寢,是少主一直沒有召我們啊。今天好不容易少主想到我們了,您就……就依了人家吧。」此話一出,一旁的秋兒和冬兒也垂下嫣紅的臉。
「天!我以為、我以為你們只是純粹的婢女……」他拍了一下額頭,有些苦惱。「這個……春夏秋冬,我沒有那個意思,我不會跟你們……唉,我是說,你們四個長得如花似玉,又這麼懂得伺候人,嫁到好人家都沒問題,我怎麼能因為自己的私慾就欺負你們呢。」
嘴裡調戲是一回事,真的要披掛上陣又是另一回事。他雖喜歡美人,卻不會輕易褻瀆美人,這是他的堅持。
更不用說以一敵四可能會將他搾乾,更可能因淫亂臨水堡而被晏霄一刀給砍了。
「少主怎麼會是欺負我們!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秋兒連忙搶白。
「不。若你們真的抱著這種心態,那麼我就不需要你們伺候了。」他突然正色起來。「我不是嫌棄你們,你們都是好女孩,我不能罔顧良心毀去你們的清白。何況我已經有青煙了,又剛逢父喪,所以以後切莫再提此事,我無論如何不會答應的。」
一番義正辭嚴的話令四婢黯然不語,但不能否認其中含著某些感動。
冬兒首先開口打破沉默;「原來少主這麼疼我們……既然少主不喜歡,我們不會再提了。」
心裡大石終於放下,霍季雲又從嚴肅轉為溫和的微笑,仰身躺下繼續接受四婢的服侍。
「少主對表小姐真是一往情深,我們原以為少主不喜歡表小姐的。」
秋兒有些酸溜溜地說,眼角略帶遺憾地瞄了瞄少堡主精壯結實的赤裸胸膛。
「怎麼說我不喜歡青煙?」本來只是找個借口,但秋兒的話引起了他的好奇。
「以前少主對表小姐冷冷淡淡的,一年難得回堡一次也說不上一句話,見了面頂多點個頭,這樣哪像喜歡呢。」夏兒解了他的疑惑。
「哦?」他劍眉攏起,又問:「在你們眼裡,青煙是怎麼樣的人?」
「表小姐很少和下人說話……除了服侍她的招喜以外。」春兒仔細回想,「她總是待在她的房內,要不就在堡內四處走走,行事很低調。」
「不過,堡主很疼她呢。」秋兒接著道;「舅爺和二爺根本不理表小姐,反而是堡主常叫表小姐過去聊天,所以才會指婚給少主您啊。」
「從沒見過她大聲說話,表小姐應該是沒什麼脾氣的吧。」夏兒猜想。
冬兒停止了撫琴,順著眾人的話,「少主,您這個問題真是問倒我們了,表小姐和誰都不熟絡,誰又真的認識她了呢。」
這些訊息就很足夠了,霍季雲心想。可以想見陸青煙在堡內相當安分,可是她不經意表現出來的聰慧,別人對她不應該只有這樣的印象。究竟她如此鋒芒盡斂、低調隱藏的目的是什麼?
而她對晏霄雖百依百順,卻不刻意討好;不常顯露歡容,眉梢又總是隱約透出愁緒,這些都不像是未來堡主夫人該有的表現。
冬兒說得好,誰又真的認識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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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懷抱著對陸青煙無盡的好奇,霍季雲瞞著齊洛飛興忽忽跑到美人房前敲門。
開門的是招喜,見到少堡主先是訝異,一時忘了下人本分,多看了他一眼。
此刻的霍季雲風采翩翩、氣質出眾,可能連他自己都想不到只是換了一身富貴衣服,就讓他更加丰神俊朗。以往他衣著樸素,若非存心招惹,一般姑娘家還懶得看他一眼。
「青煙呢?」他微笑盯著招喜,直到她羞澀地別過臉。
「小姐在裡頭,奴婢去叫她。」被俊逸挺拔的少主看著,招喜只覺臉上一陣陣發熱,扭頭跑進房,心想陸青煙不知怎麼能面對他而面無表情。
霍季雲跟在她後頭進了房,老大不客氣地在繡廳坐下,欣賞陸青煙繡到一半的花鳥,絲毫不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