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偌大的機場裡仍是冷冷清清,她拎著行李站在機場入境大廳,不知何去何從。
她實在太衝動了!
一時倉皇,什麼也沒多想就來了,如今經過將近三十個小時的飛行、轉機,她又累又餓,卻不知現在能到哪兒去!
突然間,她想起了大學同學黎冰,她一畢業後就出國念研究所,現在已經是一家知名嬰兒服飾公司的副經理。
趕緊買了一張美國境內的短程機票,一個鐘頭後,她已來到費城,站在黎冰的公寓門口。
一看到她,黎冰開始的表情是錯愕,繼而萬分驚喜的抱住她。「茵茵?你怎麼會突然來這裡?」她抱著安絮茵又跳又叫,開心得不得了。
「唉,說來話長……」
「沒關係!有話咱們進去慢慢說。」黎冰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將她領進公寓。
一個多鐘頭後,黎冰總算弄懂了,她突然來美的來龍去脈。
「你的遭遇怎麼那麼曲折?」黎冰用力喘了口氣,活像聽了部歷險記。
「所以,我是想……可不可以借住在這裡幾個月?」安絮茵終於還是厚著臉皮要求道。
「這……」頓時,黎冰的臉上出現一絲為難。
「我會負擔一半的房租費用的!」安絮茵趕緊說道。
「不是錢的問題……」黎冰欲言又止的搖搖頭。
「那是什麼問題?」
「因為她現在跟我一起住,恐怕有點不方便!」
猝不及防的,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安絮茵轉頭一看,一名英挺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現在門口。
「黎冰,他是……」
「他是我男朋友。」黎冰紅著臉,小聲說了句。
安絮茵錯愕的來回看著兩人,突然間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
不可能的!
她不能、也不敢相信——
大學時文靜、害羞得像朵幽谷百合的黎冰,竟然——跟男人同居?
天!她想她快昏倒了!
安絮茵臉色發白、腦中一片嗡嗡作響。
這是怎麼回事?她簡直難以置信,是這個世界變了?還是她有問題?
冷不防一個人影從兩人背後突然出現,更將方寸大亂的她,嚇得幾乎掉了魂。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安絮茵指著他,震驚的表情活像撞了鬼。
不,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巧合!
這一定是上帝跟她開的一個大玩笑,她極力逃離的惡魔齊熙,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喔,我大概忘了告訴你,白允穆是我哈佛研究所的同學。」
齊熙兩手插在口袋裡,一派輕鬆的倚在門邊。
她大概不知道,從她當晚在台灣一上飛機,他就盯上她了,更巧的是,他一路跟著她來到這裡,還意外發現,這裡是他念研究所時的同學白允穆的公寓。
他早就說過了,美國可是他的地盤,她此舉簡直是自投羅網!
「很抱歉!安小姐,雖然你遠來是客、又是小冰的同學,沒有理由不幫忙,但我們實在不方便。」「沒關係……」安絮茵木然搖搖頭,已經有種近乎虛脫的感覺。
「對了!熙在離這裡不到一小時車程的紐澤西,有棟不錯的房子,你不妨到他那去借住!」
白允穆說完,暗自跟齊熙交換一個,頗有默契的眼神。
「對了,我怎麼沒想到呢!」黎冰也跟著驚喜的喊了聲。「反正齊熙是允穆的同學、住的又不遠,這樣我們還可以常保持聯繫啊!」
她到那惡魔家借住,好讓他隨時隨地的騷擾她?
不,她才不!
「熙為人熱心,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白允穆補充道。
是啊!最好如他的願,把她照顧到床上去!
不,她才不要中了他的詭計。
而且黎冰一點也不瞭解,她口中那個宛如惡魔的男人,就是齊熙,黎冰還一派熱心的要將她往地獄推。
「不用了,我自己會想辦法!」
僵硬的吐出一句話,安絮茵提起自己的行李,跌跌撞撞的轉身想逃出這裡。
孰料,才一走出大門,她的眼前卻突然罩下一片黑,還來不及反應,她整個人已經軟綿綿的往地下倒。
當安絮茵渾身像是打了一場仗似的,疲累不堪的悠悠醒來,躍入眼簾的不是自己熟悉舒適的公寓,而是一團模糊的陌生房間。
她睜開了眼睛,發覺一個類似男人的高大身影,自眼前晃過。
「這是哪裡?你又是誰?」
她有些倉皇的爬起來,眼前毫無焦距的模糊讓她更慌。
突然問,一隻清晰的手出現眼前,手裡還拿著她的眼鏡。
安絮茵惱紅了臉,不客氣的搶回眼鏡戴回臉上,齊熙那張笑得極端可惡的臉,頓時無比清晰。
「你昏倒了,允穆跟黎冰又不能收留你,我怎能見死不救?否則,你的上帝肯定不會原諒我。」齊熙看著她胸前的十字架項鏈,一臉無辜的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安絮茵警戒的盯著他,發現這個男人深藏不露,絕對遠比她所想像的,還要危險百倍。
「猜的!」他打哈哈似的敷衍一笑。
「所以你就不惜大費周章的,一路跟蹤我?」
「別忘了!是你違反遊戲規則,私自出局。」齊熙繼而大方一笑。「不過……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謝謝齊大公子的寬宏大量,不過現在請你讓開,我要離開這裡!」
她憤憤的爬下床,迅速整理自己凌亂的衣著,順便謹慎的檢查,他有沒有乘機吃豆腐。
「外面天色不早了,再說,這裡物價不便宜,想租房子恐怕得花費不少,我可以友情提供一個房間給你,而且不收分文!」
安絮茵不領情的回頭瞪著他。她願意花一百萬,遠離這個花花公子!
「用不著你費心,我自有打算!」
「你在怕什麼?」齊熙勾著抹慵懶的笑瞅她。「怕自己把持不住愛上我?」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安絮茵恨恨的罵道。「我對一個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沒興趣!」
「喔,是嗎?可是你急急忙忙拎著行李逃出國,如今又一副老鼠見了貓似的戒慎恐懼模樣,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我只是剛好要出國度假罷了,你少自抬身價!」
被他一眼輕易看穿自己的企圖,安絮茵羞惱得,臉龐頓時漲紅起來。
「好吧!就算你只是要出國度假,何必選在我們之間的關係,有重大突破的隔天?」他曖昧的表情,實在可恨透頂。
什麼重大突破?那根本就是他預謀的詭計!
「好吧!我是怕你,那又怎麼樣?」她氣呼呼的從鏡片下瞪著他。
「我建議你,你可以乾脆認輸,坦白承認算了!」齊熙噙著抹慵懶的笑瞅她。
向來理性冷靜、很能控制情緒的安絮茵,當下被他臉上那抹得意洋洋的笑容,給氣得差點腦充血。
她千萬不能上當——她警告自己。
「承認什麼?」她推了下眼鏡,強自鎮定的冷冷盯著他。
「怕自己難以抵擋我的魅力!」
她哪是害怕他什麼見鬼的魅力,而是不想跟他糾纏。
「你休想!」安絮茵的尊嚴跟骨氣,不容許她認輸。「這場賭注會一直持續到你心甘情願認輸為止!」
「很好!」齊熙技巧的迅速轉身,掩飾臉上的得意笑容。
突然間,他好像有點弄懂了這個女人。
「休息一下,恢復一點體力吧!畢竟——三個月的時間還很長。」
他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從容轉身離開。
第六章
雖然對自己一時的衝動,有幾分後悔,然而眼前的情況,讓她沒有其他選擇。
除了得跟一個花花公子,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最慘的是那天她昏倒之後,放在隨身皮包裡的護照、現金跟信用卡全不見了。
據齊熙說,當他發現門外昏倒的她,身邊就只剩下一個手提隨身行李了。
如今,她既沒錢又沒身份,只剩下她放在口袋裡的幾張旅行支票,能去哪裡?
而且為了她的面子,也不容許她臨陣脫逃。
雖然是打定了跟齊熙劃清界限的堅決態度,但同住一個屋簷下,她實在很難忽視他的存在。
尤其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睜開眼都得看同一張臉,她幾乎快被逼瘋了。
「昨晚睡得怎麼樣?」
安絮茵冷冷的瞟他一眼。
「住得還習慣嗎?」
她將報紙拿得老高,索性裝做沒聽到。
「你需要些什麼?」
安絮茵蹙起眉,忍耐的瞪著報紙上,希望遮住斗大的笑臉——
連日來,諸如此類的慇勤關心與體貼,已經快把她給逼瘋了。
雖然她一干行李全遺失,需要幾件替換的衣服,但,她並不打算告訴他!
「省省吧!我什麼都不需要!」她從報紙後面丟出一句。
安絮茵不是傻瓜,不會那麼容易落入他的圈套。
她很清楚,用禮物、甜言蜜語,再加上適時的體貼舉動,是他這類花花公子慣用的手段。
「我只是好意,沒有其他意思。」齊熙攤攤手,一臉無辜的表情。
「我是個成年人,用不著你擔心!」
丟下一句話,安繁茵扭頭就將自己關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