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哪會發生什麼事啊?沒事絕對沒有事……
才這樣想著,在後頭的鼓仔突然大喊一聲,嚇得他連忙將掃帚丟開,急奔了去。
「怎麼了?」一進柴房,就見鼓仔口裡唸蔫有詞,視線落在地上。
「不好啦、不好啦!」鼓仔嚷道。
阿金湊上前去,想看是什麼怪現象?
「赫!?怎麼這樣多的螞蟻?」阿金被成千上萬隻的螞蟻給嚇了一大跳。
「一定是糖罐灑了!」
「不可能啊!唐師傅從不曾這般大意啊!」阿金冷汗直流。「這一定是有人陷害!你看前幾天才死了蔡秀才,今天又……」
「快去報告唐師傅。」
「快去快去!我得快把『休息中』的小牌掛上,要是讓外頭的人知道了,咱們玲瓏坊就慘了。」阿金喃喃道,邊加快腳步。
不管怎麼說,這連連發生的怪事,太不尋常了。
後院——
「詠詠,你先在這裡看著他,我到前頭去忙了。等他醒來,你再來通知我。」唐怡亭說道。
這幾日,因為擔心他會半夜發燒,或有不適的症狀,她只好留在他暫居的房間裡看顧他。
幸好,他底子深厚,除了出些熟汗外,並沒有發燒症狀,相信他已經度過大夫說的危險期了。
「小姐,你不去休息嗎?今兒個還是別做生意了。」她就是不明白,他待小姐那麼無情,小姐幹啥還幾夜未眠看顧他?
「不要緊!這幾天不也這麼過嗎?」其實她看顧他的同時,也有小憩片刻,倒也不是真的幾夜未睡。
「你說的是沒錯,可是你的身體受得住嗎?」
「放心好了。記得他醒了,告訴我一聲。」
唐怡亭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敔攸湑,心忖著這或許是最後一次這樣看他,睡著的他,少了一分霸氣和狂狷,未嫁閨女恐怕會為他動心吧!
她在心底歎息,怪不得詠詠老說她想不開,事情都已經過了兩年,她仍然這般在意著……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鼓仔的聲響,那聲聲的「不好了」喚得驚心動魄,好似發生了什麼大事。
「鼓仔,我和小姐在這間房啦!」詠詠上前去開門。
「唐師傅。不好了,有上萬隻的螞蟻往我們的廚房去,今天恐怕得大消毒,不能做生意了。」鼓仔一口氣說完。
「什麼!?」唐怡亭驚喊一聲,急往廚房奔去。
就在同一時間,前門的阿金還在寫休店公告時,養老乃籠的大老闆郁畫叔領著毛寶兩兄弟及大批官兵來到。
「你們這是幹什麼?」阿金兄這龐大的陣勢,直覺玲瓏坊難逃一劫。
「幹什麼?叫你們唐師傅出來。她殺人償命,又在食材上添加不明物,造成民眾吃了心口悶、頭昏目眩,我今天就是來逮捕唐師傅歸案的。」郁畫叔比捕頭還威風,領在最前頭大聲喝道,聲音大得教外頭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紛紛害怕了起來。
「原來玲瓏坊賣的東西不能吃呀!」
「是呀!我告訴你,昨天我去瞧大夫,他說我氣血旺盛、脈膊加快,疑似是吃了太多含糖的食物,我這才想起來,近來我常常在吃這裡賣的『萱草酥』,八成是這玩意兒害得我全身上下不舒服。」
對方聽了怔住,瞪大了雙眼,直問:「真的嗎?」
「我哪敢騙你啊?瞧,還有一大群證人呢!」
「怎麼可能呢?唐師傅是食神啊!怎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唉,人是會變的嘛!你想想,若是打著食神的招牌,還沒有人上門捧場,豈不沒面子?那唐師傅一定是用了什麼不正當的手段。」
「說的是呀!那萱草酥雖說是萱草做的,可萱草哪有這麼甜吶!一定是摻了很多糖水,吃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
外頭的人聽了渾身發毛,對玲瓏坊的忠誠度銳減。
「你們別胡說了,唐師傅說是萱草就是萱草,不會造假。」阿金聽了氣不過,回敬了一句。
「哪那麼多萱草啊?再說,是不是造假,隨捕頭大人走一趟衙門便知,由得你在這邊吵吵鬧鬧嗎?」郁畫叔喝道。
「哎呀,這什麼東西啊?天吶,螞蟻!」阿寶「恰好」目光—移,看到了十來只螞蟻在地上爬。
「什麼?」
說著說著,螞蟻就出現了,還有比這種事更可怕的嗎?那群平時最愛光顧玲瓏坊的三姑六婆見狀,驚得花容失色,急著四處張揚去了。
「這裡的東西不能吃,下回要記得光顧養老乃籠啊!」郁畫叔在她們背後喊道。
「快叫你們師傅出來!」捕頭沒細理其他,他只負責把人帶回去調查。
「這……我們唐師傅她……」
「她該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
「郁老闆,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掀開布簾,唐怡亭緩緩地踱出。
她一身粉色素面常袍,外罩紅色坎肩,與平日的廚師裝扮大大不同,她的長髮盤起,只插了一根銀製髮簪,看來素淨典雅,平靜地走向官差們,沒有一絲畏懼。
「唐師傅,因為有人報案,所以想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捕頭客氣地說道。
不知怎地,他總覺得她穩定的神情和矜漠的言語,不像是個狡詐之人,但人不可貌相,他還是得依法將她帶回,交由大人裁決。
「捕頭大人,可是這位郁老闆報的案?」唐怡亭不疾不徐地問道。
「是的。」
「那麼……若是證明我是無辜的,按我大清律法,他可有罪?」
「你怎麼可能是無辜的?我有人證物證!」郁畫叔插嘴道。
他都準備妥富,萬無一失了,怎麼可能會讓她平安無事,繼續開玲瓏坊呢?
開什麼麼玩笑!
「捕頭大人,請回答我。」唐怡亭理也不理睬他,逕自問著。
「唐師傅,他只是提供線索,不論你有罪沒罪,都與他無關。」
「哦?所以說,就算我無罪,你也沒事?」
她轉身,面向郁畫叔,聲音裡威嚴十足:「那好,捕頭大人,我也要告他,告他污告、造謠、毀我聲譽!」
「什麼?你這個……」郁畫叔怒火一發,衝動地揚起手來想要打人。
「你敢動她試試!」
一道威脅的語調阻止他的動作。
是帶傷上場的敔攸湑。
「你你你……」
「就是他,那天就是他把我打飛到牆上的。」阿毛連迭指控。
「敔王!」眾人看清楚之後驚呼道。敔王怎麼會在這裡?
敔攸湑不理會他們驚訝的反應,他的眼瞳裡只有被圍住的唐怡亭。
「你沒事吧?」
「沒事。」
他是這樣維護自己?是因為他吃了懺悔丸嗎?
還是他當她是救命恩人?
「那就好。你們做什麼把唐姑娘圍住?讓開!」他斥了一聲,兩臂使勁一揮,排開眾人,霸道的態勢不容忽視。
「喂,就算你是敔王,也不可以這樣一來阻礙我們執行公務啊!」其中一名捕快說道。
「我才不管你們要幹什麼。」敔攸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分開他們後,將唐怡亭扯回自己的身側,捍衛她的架式十足。
「啊!嫌犯拒捕啊!你們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把她抓起來。」郁畫叔急著大叫,看敔王的模樣,似乎是要與官府對上了。
「誰敢過來?」敔攸湑擺好架式。
「上!」捕頭—聲令下,捕快們個個拔刀相向。
敔攸湑也不管自己受傷也沒有兵器在手,人攻他便守,邊守邊攻,身影快速地在眾人身側移動,舉凡他所欺近之處便傳來哀號,捕快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攸湑!」唐怡亭心驚他為她所做的,更憂心他的傷。
敔攸湑聽到她的呼喚,抬眸回望她,不料,捕快趁他分神,撲向他的胸膛,壓倒他。
敔攸湑的傷口被重擊了下,吃疼地攢緊眉宇,捕快們立刻拿刀架住他的脖子。
「攸……」
「哎呀!」詠詠摀住眼睛不敢看了。
「哼哼,沒轍了吧?」郁畫叔得意地看著他們。
「來人,把敔王也帶回去。」捕頭不懼強威地喝道。
「等等!捕頭大人能否看在小女子的面子上,放過他。」
「那怎麼可以呢!?他妨礙公務耶!」郁畫叔聽了唐怡亭的話,心中著急。
「捕頭大人,他是想救我,情急之下,才會攻擊各位差大人,他絕對沒有傷人的意思,還請捕頭大人從輕發落。」唐怡亭穩住紊亂的心緒。她一定得冷靜、穩定,才能救他。
「這……」
「大人,別忘了他可是敔王!」唐怡亭湊近捕頭耳畔說道,眼角餘光瞥見了敔攸湑那張憤怒的臉。他定是不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吧?所以生氣著。
「他敢帶我們離開,我殺光他們。」敔攸湑瞪著眾人,那些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小兵,他根本沒放在眼裡。
「敔……顧仁願!你安靜點。」她臉色一變。
沒看到她正在救他嗎?在人家的刀口下,還敢開口唱大調!?
「好吧!但我不講話不表示我怕你們。」敔攸湑不忘聲明道。
她怎會以為他會因為失憶,而失了原來的狂狷性格?那是不可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