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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培果

  「因為我覺得你對月兒的態度,總有股莫名的恨意。」他越看,越覺得刑徹對古月兒的感情很複雜。

  刑徹哼了聲。「你胡說什麼?」他平白無故去恨一個人幹嘛?而且還是個死無全屍的小女孩。

  白川慎看著刑徹與平常迥異的態度,也跟著嚴肅起來。「刑徹,我從小跟你一起長大,對你的脾氣難道還不瞭解嗎?你雖然看似不動聲色,但不代表你沒有喜怒哀樂,你越沉默,代表你越憤怒。但是,當年月兒救過你一命,要不是她推了你一把……」

  想起當年的那場爆炸,大火之後那具全身焦黑的……刑徹皺著眉,不願再想下去。「我從來沒有要她救我。」

  「難道你真的恨她?」白川慎更是不解。當年兩個人年紀都那麼小,何來的愛恨情仇可言?更何況,據說小時候的古月兒極為惹人憐愛……

  「不、我不恨她,只是我沒有辦法……我……」刑徹頓時語塞。可惡!如果她真的是月兒,為什麼偏偏到現在才回來?

  「刑徹?」白川慎第一次看到刑徹陷入回憶,模樣痛苦。

  刑徹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道:「慎,月兒可能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他第一次說出藏在心中多年、揮之不去的想法。

  「這怎麼可能?刑伯父對刑伯母一往情深,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刑徹,你這樣的猜測有可能是在污蔑你的父親,你知道嗎?」

  想到父親背叛母親的可能性,刑徹的雙眼顯得更加深沉。「我怎麼可能會胡亂猜測?當年我雖然還是個孩子,但你以為我看不出古姨和我父親之間的感情嗎?更何況,從來沒有人知道月兒的親生父親是誰。」

  白川慎對刑徹突來的說法感到震驚。「這……你能確定嗎?」

  刑徹無奈地笑了笑。「這只有我父親才知道了。」

  「刑徹,你聽著,如果月兒真是你的妹妹,那麼她就是八俊家族的一員。為了這一點,我們更不能讓她流落在外受苦,甚至遭人利用。」白川慎看著床上熟睡的月兒和刑徹掙扎的眼神,一手壓住刑徹的肩嚴肅道。

  刑徹卻毫不領情地拍掉白川慎的手,眼神深沉得如暗夜中獵食的野狼。「月兒已經死了,躺在你眼前的這個女人絕不可能是月兒,我會證明給你看。」

  「刑徹,你真的確定嗎?確定當年的屍體真的就是月兒嗎?」

  白川慎看向他的眼光充滿質問,刑徹竟無話反駁,只有床上狀似熟睡的女子,嘴角旁揚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  ☆☆☆☆☆☆☆☆☆☆

  刑家大廳內,刑滬正戴著老花眼鏡瀏覽著桌上的文件,一見到古月兒剛下樓的身影,便向她招招手道:「月兒,妳過來看看這些文件。」

  古月兒一聽,拄著手杖的手停了下,開玩笑道:「看文件?伯伯您說笑了,您忘了月兒看不見?」

  刑滬一聽,反倒沒了笑意,轉而心疼起她來,他歎了口氣。「唉──我老糊塗了,沒關係,妳先坐下,伯伯會慢慢解釋給妳聽。」

  古月兒看到刑滬凝重的神色,對文件的內容也不禁好奇起來。

  刑滬細心地握住古月兒的手,移到文件中的空白處。「吶,這些文件我需要妳在上面簽名,這是為了妳將來好。」

  為了她將來好?

  「伯伯?」

  刑滬拍拍她的手。「別急,我只是想正式的收養妳,好把身後的財產留一部份給妳,這樣一來,在我走了之後,我就用不著擔心妳了。」

  收養她?還要把財產留給她?

  古月兒一聽,心裡著實要嫉妒起那真正的古月兒了,她有刑滬這樣無私付出的長輩照顧著,而同名同姓的她,卻是另一番遭遇……

  「伯伯,這……」

  「我不同意這件事。」古月兒還來不及拒絕,剛從研究室回來的刑徹,早憤怒地將話衝出口。

  刑滬看兒子一踏進家門就與他做對,心裡老大不高興地說:「刑徹,你在說什麼話?難道我不能決定自己的財產嗎?」

  刑徹見到父親的怒容,也皺起了眉頭。「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錢是小事,但讓她冠上刑家的姓──在他無法相信她是古月兒之前,他不能讓父親貿然這麼做!

  「刑伯伯,收養不是件小事,更何況月兒不能收您的錢,您的好意,月兒已經知道了。」古月兒插入兩人的對話,依舊扮演著溫柔可人的孤女。

  「這……」刑滬聽到古月兒的拒絕,老臉出現為難的神色。

  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還差,人老了畢竟要認命,但要留下她一個人無依無靠,他怎麼想也無法安心。再加上刑徹表現出完全不認同她的態度,他才會想出這個法子的。

  「月兒,如果妳是擔心刑徹的態度,伯伯會……」

  古月兒又搖搖頭,臉上儘是對刑滬的溫柔和感激。「不、不是的,伯伯,您對月兒的付出已經夠多了,月兒不想、也不能再要求了。」

  一聽見古月兒這麼說,刑滬反而更堅持了。「但我欠妳母親的更多啊,我只不過想多照顧古蘭唯一的孤女,妳就讓伯伯收養妳吧。」

  刑徹越來越看不下去,神色一斂,希望父親即時收手。「爸,錢是一回事,收養是另外一回事,你要想清楚。」

  刑滬壓根懶得理會兒子的反對。「我已經想得夠清楚了,這是對月兒最好的方式,你不要阻攔我。」

  父親堅持的模樣,讓刑徹心一急,顧不得父親的病情,煩躁地將話衝了出口。「讓她冠上刑家的姓,這是不可能的事!」

  「你想氣死我嗎?居然在月兒面前說這種話?」刑滬氣得瞪大眼指著兒子。

  古月兒連忙一手拉著刑滬,輕聲勸道:「刑伯伯,別動氣,刑徹不是有意的,更何況月兒現在已經很滿足了,不要再為我跟刑徹動氣了。」

  「你自己聽聽月兒說的話!」刑滬對兒子怒道。

  古月兒沒有放過刑徹臉上流轉的情緒,心裡大感不妙。再這樣下去,她和刑徹之間的裂縫會越來越大,到時任務都還沒達成,她就會先一步被趕出刑家了。

  她揉了揉額際,一副疲累頭疼的模樣,找了個借口說:「伯伯,月兒想回房休息了。」

  刑滬見狀,緩了下脾氣,轉頭對奶媽吩咐道:「奶媽,送小姐上樓。」

  奶媽點了點頭,一手扶起古月兒準備上樓去。

  刑徹看著她們繞過自己眼前,眼神跟著一斂,他總覺得這女人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都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一定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如果她進入刑家有所目的,那麼要接近名聲響徹上海的八俊家族,她不可能一點防身功夫也沒有。

  心念一定,他伸出兩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古月兒的要害刺去,刑滬看見兒子的動作最先站了起來,而奶媽卻驚呼一聲──

  「小姐!」

  廝殺場面見多了的古月兒,怎麼可能毫無所覺?在刑徹動作時,她就有所警覺了,只不過她只能當個睜眼瞎子,毫無所動地讓他朝自己的要害攻去。

  下一瞬間,果然不出她所料,刑徹的手在距離她咽喉的幾厘米前硬生生停下,根本沒有要殺她的意圖。

  果然刑徹只是想測試她的武功底子,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招,差點害她下意識護身洩了底。

  古月兒依舊裝作渾然無知的模樣,問向驚呼的奶媽。「怎麼了?奶媽。」

  奶媽擦了擦汗,眼神在少爺和小姐之間流轉,深吸了口氣才道:「沒、沒什麼事……小姐,我們上樓去吧。」

  兩人一上樓後,刑滬隨即朝著兒子憤怒的大吼。「你給我跪下!」

  刑徹順著父親的話,撲通一聲,雙腿跪地,但他毫無悔意的態度讓刑滬更加憤怒。

  「既然你已經將月兒接了回來,為什麼就不能敞開心懷接受她呢?還時時刻刻懷疑她不是月兒、想測試她有沒有武功?你真當我是睜眼瞎子嗎?」

  刑徹知道剛才是自己太過心急,才會出此下策。「我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

  「你!」刑滬真是被兒子的頑固個性給打敗。「聽著,只要我在,你別想再碰月兒一根汗毛,清楚了嗎?」

  氣憤不已的刑滬隨即向劉管家吩咐道:「老劉,把少爺給我鎖在地下室內,三天不准人送飯。」

  三天?劉管家一聽,實在是心疼從小看到大的少爺。「三天?老爺,這會不會太……」豈不是要把人給活活餓死?

  「哼!我還沒死,我就是這裡的一家之主。」

  氣憤難耐的刑滬,早顧不了那麼多了。

  第四章

  堆滿雜物的地下室內,刑徹靠坐在牆角,一手拿原子筆挑著玩具小車內紅紅綠綠的複雜線路。

  原子筆在他手指上快速地轉動,刑徹眼一瞇、手一捻,一台玩具車炸彈又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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