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古月兒無法再接受雙眼不能復明的打擊,刑徹也不願再逼她。「既然妳這麼說的話,那就算了。」
望著刑徹略微失望的側臉,古月兒心中一動。
這次……不是測試?
他,是真心想治好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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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的熱氣冉冉上升,溫泉池內一片薄霧濛濛。
處在郊區外的這座溫泉會館,沒有城市的光害,滿佈星光的黑絲絨成了頭頂上美麗的點綴。
刑徹背靠在身後的假山石塊上,抬頭望著天空的夜景,池子裡的熱氣讓他的精神放鬆了不少。
正在享受個人時光的刑徹,聽見離池子不遠的長廊外有人走動的腳步聲,警戒心一起,拿起放在樹叢間的隨身銀製手槍,緩慢地移動到一處隱蔽的石塊後方。
因為他不喜歡與人共浴,所以會館內的主人特地安排了專屬男湯,現在偌大的池子裡應該只有他一人、也只能有他一人。
手槍瞄準著池邊的門,刑徹屏著氣息,門扉一被拉開,卻見到一雙女子的纖白玉足……
刑徹皺起了眉,視線往上一抬,見到古月兒正緩慢地摸索走近池邊,而身上只裹了一條白浴巾……
這傢伙……到這裡來幹嘛?她不曉得這裡是男湯嗎?
看著她摸索著池邊的石塊,摸到了池水,終於滿意似的一笑,刑徹卻開始感到頭疼。
對了,她看不見,想必是走錯了路,再加上主人替他們安排的溫泉池正好在對方隔壁,也許她轉錯了彎就走到這裡來。
刑徹歎了口氣,正想開口喊她,卻看見她身上的浴巾一滑,落到了池邊地上,露出白皙柔軟的纖體……
刑徹怔愣地看著裸身的古月兒緩緩滑進池水裡。
這下他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了……
他歎了口氣,只好繼續躲回石塊後方,只是這一次他完全背對池中的古月兒,做到君子「非禮勿視」的態度。
他胸口的心跳聲急速猛烈,滿腦子是她全身柔軟細緻的肌膚,在月光的反射下顯得閃閃動人……那一刻的她,讓他想起了美麗的維納斯。
刑徹忍不住猛敲一下自己的腦袋,他想對一個盲女做什麼?
在池子裡嬉戲的古月兒將刑徹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唇邊含著笑意。她還以為這個大木頭根本不會有感覺,沒想到他到底還是個男人。
看了眼他結實的寬背,知道他正背對自己,其實刑徹真的還滿有君子風度的。
想得到一個男人信任的最好方式,就是成為他的女人。
即使她從不願意這麼做,但為了活下去,在進入刑家時,她早已有所準備。
而今晚,就是最好的時機。
「啊──」古月兒故意腳下一滑,驚呼出聲,身體完全滑進池子裡──
刑徹一聽見她的叫聲,早顧不得什麼禮節,游近古月兒的身邊,一把從池中撈起她。「月兒!醒醒!」
她似乎喝了不少水的模樣,也承受不了池中的熱氣已經開始昏睡。
他歎了口氣,抱起她往池外走,順手抽起池邊的白浴巾覆在她身上,也抽了一條綁在自己腰間。
一從男湯走回她的房間內,刑徹便將她輕柔地放在鋪好的床上,親手替她蓋上被子。
她細白的臉龐因為溫泉的熱氣顯得紅潤無比,他不知不覺看她看出了神。
「嗯……」古月兒此時呢喃了一聲,刑徹一驚,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居然無端地直盯著她瞧──
他該不會……喜歡上這個不但眼瞎、連洗個澡都會洗昏頭的女人了吧?
眉一皺,他站起身迅速離開她的房間,彷彿是在逃避什麼。
刑徹一離開,古月兒便睜開眼,看著刑徹親手替她蓋上的被子……
第六章
差人替自己著好和服的古月兒,跪坐在房內等著差不多該回來的刑徹,不禁微微一笑。以全手工繡制的淡紫色高級和服,讓她略白的膚色顯得柔和許多。
一早醒來,她就看見一名溫泉會館的女侍捧著和服走進來,說是刑徹差人買下的禮物,要她著好和服等著跟他去餐廳。
看來昨晚的「行動」,已經收到不小的效果了。
刑徹雖然看似不解風情,像個只會研究炸彈線路的木頭鵝,但是做起事來卻有著驚人的細心。
她檢視身上的和服,眼睛一偏,瞧見自己指甲上的青氣越來越明顯,心裡的不安加速地擴大。
不行!她不能再和他這麼攪和下去,她必須想辦法回到上海,時間不多了……
正愁想不出法子時,房間的和式門被人「喳」一聲地打開,古月兒抬頭一看,見到前幾日在飯店鬧事的橋木泰。
哼!她正愁想不到法子回上海解毒,沒想到法子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橋木泰一看見古月兒,發現身著和服的她看起來更加溫柔嬌小,滿腦子的猥褻想法全寫在臉上。
「搬到這裡來,以為我就找不到你們了嗎?」
聽見橋木泰流利的中文,古月兒冷冷一笑,一點也不慌亂。「你會說中文?」這樣也好,讓她做起事來更方便。
橋木泰聽見這女人壓根瞧不起自己的口氣,心裡很不是滋味。「我父親掌管各大飯店,如果連中文我都不會說,將來怎麼做生意?」
可惜古月兒對他的事業心一點興趣也沒有。「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這家溫泉會館正好很不幸地在我管轄範圍內,好巧不巧讓我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古月兒氣定神閒地挑起一道眉。「報仇?你想做什麼?」這樣的小角色她還不放在眼裡呢!
橋木泰越來越欺近古月兒,房間內沒有半個人,他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沒什麼,想嘗嘗瞎了眼的女人是什麼滋味罷了。」
古月兒仍舊跪坐在原地,毫無所動。「你以為做什麼事,都有你父親可以幫你一手遮天嗎?」
想起他軟弱無能的父親,橋木泰得意地笑著。「他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不想辦法也不行。」
橋木泰懶得多說,一手就摸上古月兒粉嫩的下巴,原以為她會抵抗,沒想到她卻向自己微微一笑。「喔,這麼乖巧,算妳識相。」
狗仗人勢的紈褲子弟!看我怎麼整你!
古月兒甜美的笑意加深,一把扯住橋木泰欺來的手,勁道大得讓橋木泰瞪大了眼。她嬌柔地輕聲說著:「你真的要嗎?像我這樣的臉……」
話還沒完,古月兒扯著橋木泰的手,一把撕下她左半邊的「臉皮」,像被大火紋過的燒焦痕跡和坑坑洞洞的紅疤,頓時出現在橋木泰驚恐的眼裡──
「妳……妖怪!」橋木泰不知何時飛來的力氣,硬是掙脫了古月兒的手,嚇得連滾帶爬地想逃出房間。
古月兒早捏碎了和室桌上的瓷杯,一片片射向橋木泰手腳旁的衣角,將他釘在和室內的榻榻米上,跟著欺身接近他的臉。
「你要是乖乖聽話陪我演一場戲,我就饒過你,要不,你的小命隨時不保。」
橋木泰全身不停地發著抖,看了眼古月兒左半邊的可怕面容,吞了吞口水,這才發現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妳看得見?」這女人……到底是誰?
古月兒抽起一片瓷片抵著他的咽喉,神色陰鷙地說:「只要回答我的話。」
橋木泰只能顫抖著拚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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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妳……」刑徹一拉開和室門,眼前的景象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不應出現在這裡的橋木泰跌坐在房間內,口中不知呢喃地在說些什麼,神情呆滯的模樣像被人給嚇傻了。
而讓刑徹心一震的,是橋木泰緊握在手上的那片淡紫色碎布……
那塊布料……不是他送給月兒的和服嗎?
月兒?!
「你!」憤怒瘋狂燃燒著刑徹的理智,他抄起身後的銀製手槍,一把頂在橋木泰的天靈蓋上。「你對月兒做了什麼?她在哪裡?!」
橋木泰聽見刑徹的話,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一下傻笑一下滿臉的恐懼。「她死了、死了,她死了……」
聽見橋木泰瘋言瘋語般的話,刑徹的心一下子被人狠狠撕裂。「那我先拿你陪葬!」
火紅的雙眼、怒火燒盡了刑徹所有的理智,喀啦一聲,手槍上了膛,而橋木泰卻一臉傻笑地指著房間外的和式庭園。
刑徹眼神跟著一轉,庭園裡的白沙上儘是和服的碎布料,滿地的紫布一路朝向庭園後方的草叢。
心急古月兒的刑徹顧不得瘋了的橋木泰,用手槍的後座先擊昏了他,便快速朝庭園的草叢奔去。
他躍過草叢,看見古月兒倒在地上,和服早被撕裂得不成原樣……
刑徹憤怒地握緊了雙拳,他不會這麼輕易饒過橋木泰!
「月兒、月兒!」他扶起昏迷的古月兒想搖醒她,扶著她後腦的手卻感到一片濕潤。刑徹抬起手掌一看,是斑斑的血紅,但幸好傷口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