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心智的人是怎麼活下去的?沙芙娜感到萬分佩服。現在的她,跟失去心智的人應該沒有差別吧?可是為此,她的生活卻成了一團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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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妳發啥愣?」細心的歐陽芃已經發現她的異常,「妳已經好多天m一直這樣,怎麼了,工作有什麼問題嗎?」小臉寫滿了關切。
佯裝無事的漾出笑容,她笑得燦爛異常,「沒有啊,順利得很,我只是思考得太過專注了些。沒事,呵呵!」敷衍的乾笑兩聲。
思考?明明是在發呆!天底下有誰會像阿娘那樣思考?真是在騙三歲小孩喔,呿!
儘管質疑,歐陽芃也沒有戳破沙芙娜的謊言,只是歪著頭思索起來。
阿娘打從上禮拜去見了瞿導演回來後就這樣失魂落魄的,有時傻傻的笑,有時候對著電腦螢幕發呆,無端的還會臉紅羞怯,真是奇怪異常。
像現在,阿娘明明盯著電視卻兩眼發直,好像視線已經穿越了電視實體,落到不知名的遠方去似的,讓她打從心裡懷疑阿娘的反常鐵定跟瞿導演有關係。
發現女兒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沙芙娜趕緊振作的抖抖身子,擺出泰然自若的模樣,「欸,寶貝,該去睡覺了喔,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我要先進書房工作了。」
說完還不忘揉鞣女兒的頭蠻,有些落荒而逃的躲回自己的書房。
歐陽芃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和掛歷,早熟的她依然面無表情,卻在心裡冷笑,「明明才八點半,竟然叫我去睡覺,而放假的星期六卻要我去上課,說妳正常,鬼才相信。」
躲回了自己的天地,打開電腦,沙芙娜癱坐在椅子上卻兩眼出神。
已經有好多天不敢去見瞿易修了,連電話也不敢接,她生平第一次躲男人躲得這般狼狽,實在不符合她的形象。
至於劇本進度……殘念啊!依然停留在那日轟他出門前的那一句。
單手支頤,腦子裡反覆出現的全是和大猩猩糾纏激吻的狂野模樣,感覺臉龐一陣燥熱,沙芙娜羞愧的趴在桌上哀鳴起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沙芙娜啊沙芙娜,妳真是失策,太失策了!」
說來真糗,那天她先是做壞事成了現行犯,原以為瞿易修會在盛怒之下,一把扭斷她的脖子洩恨報復,可他卻對她說了謝謝,而她後來也在大猩猩的激吻下忘情回應,像個慾求不滿的女人。
「真的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她埋首掌間,感覺羞愧萬分。
這下好了,害她心情大亂得連工作都快開天窗,整個腦袋空蕩蕩的,完全沒有一絲靈感或動力,倘若再不生出點什麼東西,她這個自由作家沙芙娜肯定就要在業界被徹底除名了。
「呸呸呸!沙芙娜,妳在妄自菲薄個什麼勁兒,被男人親一下就暈頭轉向,像什麼話!妳要拿出妳的無畏殺氣,儘管披荊斬棘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至於男人還是逗逗就好,千萬別當一回事,賺錢養家才是正道。」她慷慨激昂的自我催眠。
當下,她鼓舞自己重新面對工作,並在心裡宣示,一定要讓進度嚴重落後的劇本早日誕生,好一雪前恥,如此她也才能夠在瞿易修的面前揚眉吐氣。
這一晚,鍵盤的聲響陪她度過長夜,儘管好幾次思緒被打斷,她也不惜刪除整個段落重新開始,寧可讓自己忙碌,也不讓腦袋有胡思亂想的時候。
女人的耐力在某些時候強勢過人,就連男人也敵不過,儘管大猩猩的臉孔總會出其不意的跳出眼前,企圖挑戰她的決心,她硬是甩呀甩的把高大的身影自她腦海裡甩出去。
這是毅力與心智的對抗。
是夜,同樣心緒紊亂的還有瞿易修。
坐在沙芙娜曾經蜷縮身子寧靜睡去的沙發上,他攤著手中的畫本,卻望不進文字裡的深廣義涵,整個人呈現一種莫名的膠著狀態。
一個禮拜了吧,他竟然已經有那麼多天沒有見到沙芙娜,更遑論是與她唇槍舌戰激辯任何話題,因為她連電話都拒接。
他到過路易絲茶館,以為會如同上一次那般順利巧遇,孰料這女人根本是存心躲著他。
胸口壓著重重的不滿,每次一想起被自己吻得面色酡紅的她,就渾身焦躁得無法寧靜。
該死,他竟然如此想念她的芳馥馨香,還有那近乎撒嬌的欲拒還迎。
瞿易修一整晚就這麼輾轉難眠,反反覆覆的在床上與沙發之間蜇走躊躇。
最後,時間已到三更半夜,他終於忍無可忍的撥了電話給裴子郡。
「喂……」含糊的應聲後,旋即不滿的開口辱罵,「媽的,是誰敢吵老子睡覺?天殺的,最好有啥事情那麼急,就不能等我睡醒再說嗎?趕著要去投胎*#&$……」劈哩咱啦的咒罵著擾人清夢的傢伙。
「裴子郡,給我沙芙娜家的地址。」不帶一絲情緒的冷冽口吻。
他頂時愕然,「阿修?原來是你啊!這麼晚了,你還要幹麼?很困e……」還不忘順便咕噥幾句。
「對,是我,快點!」瞿易修開始不耐煩了。
「你說你要什麼?」那廂仍然處於渾沌不明的狀態。
「沙芙娜的地址跟電話──」他火氣有些上升。
裴子郡納悶,忍不住扭開電燈看看時間,「你三更半夜找她幹什麼?」
「你只要告訴我就好,其他的甭問!」囉唆的傢伙叫他渾身不快,脾氣暴躁得快要抓狂。
「哎呀,我哪會知道,這種瑣碎小事要找花子啦,她是我秘書,很多……」
不等長舌的裴子郡說完廢話,瞿易修已經掛上電話,轉而聯繫花瑁紫。
一樣是睡意濃濃的嗓音,一樣是不滿的口出抱怨,不過,在聽到瞿易修三個字後,她馬上清醒過來,機伶得跟什麼似的,只差沒有立正站好,磕頭謝恩。
「瞿、瞿導早!」嗓音精神抖擻的,令人難以相信前一秒她還賴在周公的腳邊撒嬌。
「抱歉打擾妳了,我想麻煩妳幫我找一下編劇沙芙娜的地址跟電話。」
「……沙芙娜?」花瑁紫一陣錯愕。
「對,是沙芙娜沒錯,快!」他實在沒耐心再等對方反覆確認。
愣了一下,花瑁紫連忙回過神來。
「是,瞿導請稍等。」因為還沒完全清醒,她迷糊的被棉被絆倒,整個人頓時從床上重摔下來,砰的發出劇響。
電話那端的瞿易修挑起眉,揣測著聲音的發生原因。
「唔,好痛!」疼痛不堪的花瑁紫十分狼狽的爬到書桌旁,用顫抖的手翻出通訊錄,忍痛翻找著沙芙娜的聯絡方式,「找、找到了……」痛得下巴近乎麻痺。
「快說!」
她十萬火急的報上沙芙娜的通訊聯絡方式。
「謝謝。」掛了電話,瞿易修抓起車鑰匙,快速的來到停車場。
此時此刻,他瘋狂的想要見到沙芙娜,沒有任何理由,今天一定要見到她!
駕駛著車子在深夜的台北市發狂似的奔馳,只希望火速抵達沙芙娜的住處,見到這一個禮拜中不斷想念的那張臉。
飽受驚嚇的花瑁紫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好痛喔!瞿導幹麼三更半夜打電話來啦,嗚嗚……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很痛e!」
希望三個月前剛墊的完美下巴不會有任何損傷,花瑁紫憂鬱的祈禱中。
第七章
鈴──鈴──
刺耳的鈴聲在夜半時分總是顯得分外清晰,早已因為疲累不堪而倒在電腦前的沙芙娜渾身一震,痛苦的睜開酸澀的眼睛。
「唔?什麼聲音?不會吧,鬧鐘這麼快就響了?」她以為才睡了十分鐘不到,怎麼已經要起床了?
雙手盲目的在資料滿佈的桌上翻找著鬧鐘,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按下鬧鐘,以為世界會就此恢復寧靜,卻發現聲音依然故我的震天價響。
「喔,天啊!到底是什麼聲音?」她勉為其難的再度睜開眼睛,努力的想在書房裡找出噪音污染的禍首。
終於,在桌邊角落找到了某日被她蓄意、恣意、惡意遺棄在地上,企圖規避責任的手機,正聲嘶力竭的呼喊著。
沙芙娜雙手撐地跪著,滿臉驚恐的望著來電顯示,好不容易稍稍恢復正常的情緒又因為那三個字而開始顯得不安騷動了起來。
「完了,又是大猩猩,怎麼辦?」她焦慮的咬著手指頭,就是沒有勇氣接起電話,一邊抓過外套、書本和拖鞋蓋在手機上打算湮滅聲音,另一邊則在心裡默默期待著瞿易修能失去耐心,然後自動放棄。
等了半晌,不知說了多少的祈禱文,發出頑強吵鬧聲的手機終於耗盡最後一格電力,頹然的終結所有的通訊。
一掌撫上胸口,「天啊,終於安寧了。」她感覺虛脫的整個人趴在椅子上,彷彿歷經了什麼生死劫難,「終於……」
沙芙娜趴伏在椅子上,就像走過整個沙漠般的疲累不堪。怎麼她往常面對男人的游刃有餘,竟然全在面對瞿易修時被斷送了,他不過是只大猩猩,怎麼會如此輕易的亂了她的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