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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采甄

  「你那麼凶幹嘛……嗚……」我的情緒又來了。「要不就是不理我……要不就是這麼凶……你儘管回台北去……我自己過生活就好……嗚……」

  場面已經完全失控,什麼冷靜克制,統統無影無蹤了。

  小伍略略提身,從口袋裡掏出皺皺的手帕,胡亂的往我臉上抹。「我不是故意的啦,你也知道我講話就是這麼直接啊。唉唷,你不要再哭了啦!」

  我不願意去想像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麼可怕,但是透過朦朧的淚眼所看到的他,原本英挺帥氣的濃眉大眼全糾結在一起了,那手足無措的模樣,讓我又忍不住想笑。

  「到底是哭還是笑啊?嗟。」他無奈的搖頭了。

  「你要回台北,那我怎麼辦?」不趁這個時候撒嬌怎麼行。

  「什麼怎麼辦?你不是說要自己過生活就好?小的哪敢違背大小姐的旨意。」他閒散的說。

  這人怎麼這樣!給他個樓梯,就想爬到天上了。

  我氣得馬上發誓再也不跟他說話。

  「唉唷,又來了。」他收起吸滿水分而沉甸甸的手帕,笑看著我。「我先回台北,等一切安定了,你再上來。」

  「我媽和哥都希望我能回台北,現在剛好有機會了。」他拉著我的手輕輕地拍著。「小安,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只看眼前的日子,對不對?」

  「什麼叫做剛好有機會?你什麼時候跑去國X考試?我什麼事都不知道,這算什麼呢?」不開口便罷,一開口就停不下來。說到最後,我的心裡泛起一陣苦意。「我從來都不在你的計畫裡,對吧?」

  「不是不是!我只是……媽和哥希望我回台北,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開口,本來想說隨便去考考敷衍家裡,誰知道竟真的考上了。」他吁歎一口氣,耙了耙頭髮。「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我這陣子有多痛苦,想講又怕你生氣……」

  「那你就——不、要、講!時間一到,自己回台北就好了,不必跟我講!什麼都不必跟我講!」

  「厚!你真的是姓張名番耶,怎麼都講不聽!」

  「我就是姓張名番,怎樣?!不行嗎!」

  「停,停。李祖安,你怎麼這麼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我……」正打算一鼓作氣罵個夠,下一秒鐘,已經被他拉進懷裡,吻住了。

  雖是來勢洶洶,但他的唇舌卻出乎意料的溫柔。情緒一時落差太大,我有點不知所措,只好軟軟地回應著他。

  好一陣子沒機會這麼親暱了,咳咳,呃……意亂情迷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好不好?」他終於放開我。

  我的包子臉又燒燙了起來。「哼,本來就是你的錯。」

  終於,雨過天晴。

  第二章

  一個月後,阿真在天母的房子完全安頓好了。小伍如家人所願地轉到國X醫院,連傑笙也回到台北,進了另一家有名的私人醫院。

  他們全在台北,只有我還留在高雄。

  其實我心底還是有些小小生氣的。誰願意和心愛的人分隔兩地?但是,總不能為了愛情,就什麼事都不管不顧啊,即使我想和他長相廝守,也得從長計議才行。

  從房子的裝潢到新公司成立的狀況,小伍和阿真輪流傳來最新進度。

  他們的日子似乎過得比我快樂、更有意義、更有希望和目標。每回電話結束之前,不免要問著幾時北上,我總是東推西推,找了一堆理由搪塞。

  高雄到台北哪能多遠呢,更何況我那份不大不小的工作,即使請個兩天假,也不是真能有啥影響。

  我想我是賭氣和嫉妒吧。

  總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不想親眼瞧見他們的日子有多麼的快樂,即使他們明明是——我心愛的男人和生死至交。

  最後終於在某個週末,小伍在松山機場接了我,直奔天母。

  五十坪的小洋房,若是只有阿真一人獨住,實在顯得太空曠了,於是一樓就挪出來作為藥品進口公司的辦公室。

  阿真帶著我四處走走看看。一樓全部以白色為基調,搭配天空藍的OA辦公傢俱,清清爽爽,乾淨俐落。二樓是象牙色系為主,站在廚房裡,踩著厚實的原木地板,看著微風吹過小碎花窗簾,我輕輕撫上牛奶白的大理石流理台,覺得像是在夢裡一樣。

  不過,這不是我的夢,是阿真的夢。能有自己的一棟房子,是她多年來的夢想,現在終於實現了。

  「怎麼?大小姐想在上面題首詩嗎?」阿真靠過來,攀上我的肩膀。

  我狂愛大理石,總嚷著日後一定要有個大理石的流理台或是洗手台之類的,然後要在上面刻下一首心愛的小詩。

  「來,刀子給你,愛刻什麼就刻什麼,對你夠義氣了吧。」她遞來一把水果刀。喝!還來真的呢。

  我瞪了她一眼,把刀子收進櫃子裡。「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真意,要有誠意的話,請找個工匠過來,只會耍嘴皮子,哼。」

  「喂喂,確定不動手?以後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唷。」她拉著我的手往三樓走,推開一扇門。

  「喏,連你的房間都準備好啦。」阿真笑嘻嘻的說:「裝潢和傢俱全都是小伍親自挑選,滿意了吧?」

  原木色系的櫥櫃,米色系的窗簾和床單,全是我喜歡的顏色。我的胸口熱了起來,原來小伍……還是懂我的。

  傑笙工作的醫院離這裡只有十分鐘的車程,他趁著晚餐時間溜回來和我們一起吃了火鍋。

  冷氣開到最大,爐火強強滾,笑聲接連不斷,說有多快樂就有多快樂。

  兩位醫師大人趕回去值班後,我和阿真收拾著鍋碗瓢盆,擦擦洗洗完成後,她吁歎一口氣。

  「做飯洗碗還真累,難怪傑笙說要買台洗碗機,找個鐘點傭人。哇,真累。」

  「怎麼?傑笙把你寵成貴婦命了?」

  「才不是呢。做飯洗碗是你的強項,快點搬上來住吧。」她玩笑地打我。

  「哼,只會利用我,哼哼。」不理她,我低頭整理洗手台的殘餘菜屑。

  好一會兒沒聽見她的聲音,我轉身一看,阿真臉上竟爬滿了淚。

  「你……幹嘛啦!」我急著拉她。

  「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傑笙,對我真好……」彷彿已經忍耐多時,她崩潰似的哭了起來。「我、我已經、已經是胃癌第二期了。」

  「為什麼會是這樣……我不想活的時候……卻死不了,決定要勇敢的活下去,偏偏得準備死了……為什麼會是這樣……」

  「不要哭,傑笙一定有辦法,不要哭……」

  我抱著她,嘴裡嚷著不要哭,眼眶裡的淚彈卻永無止境似的拚命發射,哭得比她還慘烈,天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大概是累了,終於只剩下一搭一搭的抽噎聲。

  「好渴,從冰箱拿罐可樂給我。」阿真終於開口。

  「什麼!可樂?!」哭啞的嗓音聽起來有點刺耳。「不行,可樂有咖啡因,胃癌的人不能喝。」

  「要不然泡杯茶吧,昨天有人送來了大紅袍。」

  我瞪著她,咬牙切齒:「茶也有咖、啡、因。」

  「好啦好啦,反正你就是來折磨我的,來杯白開水總行了吧。」她擺擺手,一副隨人高興的模樣。

  倒了滿滿一杯溫開水給她,我自己也來一杯。捧著透明玻璃杯,我的淚水又莫名的出現,一滴一滴滑落進玻璃杯裡,我轉過身背對著阿真,一口氣灌下大半杯。

  明明是白開水,喝起來卻是酸酸澀澀還帶鹹味。為什麼會是這樣……我不斷地反問自己。

  才剛裝潢完工不久的房間裡,還有著淡淡的原木香味,我和阿真並躺在床上。她指著天花板上閃閃發亮的星空,炫耀的說:「漂亮吧?晚上關了燈才看得到,傑笙特別請人來做的唷。」

  「哇,醬子到了晚上會特別幸福吧?和心愛的人躺在星空下,好浪漫喔……厚厚厚,想不到傑笙的心機這麼重,還真用心良苦耶。」

  「拜託,他天天大夜班小夜班的,哪來的時間浪漫啊。」她冷哼,隨即轉個身面向我。「喂,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在清境農場的夜景嗎?」

  怎麼不記得呢?那時阿真剛考完大學,我要升上五專四年級,和阿真一起參加了救國團的暑期自強活動,坐在青青草地上享受山林間的午後微風,晚上還有夜遊和鬼故事時間。蟲聲唧唧,繁星點點,月娘偶爾露臉,輔導哥哥姐姐們的鬼故事一個比一個還恐怖,我嚇得緊抓著阿真的風衣外套,最後實在憋不住得上洗手間時,還硬拉著阿真作伴。

  「你呀,惡人無膽啊。」回想起這段,阿真笑得厲害。她越笑,我越不是滋味,難道她都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山上夜景那麼美,而且流星一顆接一顆,許願都來不及了,還管什麼鬼的。」

  「你看看,當年的流星都被你給攔截走,許的願都讓你稱心如意,連傑笙這麼好的男人都被你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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