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湘,哲文怎麼樣了?」他直朝蕭蔚湘衝了過去。
「雷!」看到他來了,蕭蔚湘眉頭一寬,如釋重負,湯雷對她來說有一份無可取代的安全感。
「哲文現在還在手術室,可是醫生說他們只能幫他把狀況穩定下來,無法替他動手術……」
「為什麼?這醫院在搞什麼鬼?」湯雷由焦急轉成憤怒。
「他們說除非要他的家人出面簽同意書。」在一旁的蔚千風開口了。
湯雷不認識他,也不耐煩去問對方來歷,就事論事問遭:「什麼同意書?」
蕭蔚湘解釋著:「醫生說哲文以前心臟就動過手術,如果他們貿然替他開刀,很可能對哲文不利,所以遲遲不肯開刀,一定要徐伯伯或徐媽媽過來。」她越說越難過,胸口簡直不能呼吸,彷彿現在該動手術的應該是她才對!早知道他的身體狀況的話,她才不會讓他隱入那種狀況呢!可是現在,再多的假設都沒用了。
湯雷愣了一下,人命關天哪!該救人的時候就救人,哪來什麼鬼同意書?
「想通知了哲文的家人嗎?」
「通知了,徐伯伯說他馬上過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是因為……」蕭蔚湘迅速簡略吉將在書店的事情概略說了一下,越說她的臉色越顯黯然。
湯雷在得知事情始末後,慢慢地、緩緩地將視線移到他一直忽略的蔚干風,沉聲道:「就是他害哲文送醫院的?」
蔚千風發現湯雷的視線向他掃了過來,最後直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目光凌厲且陰狠,像要殺了他似的,不禁退了半步。
蕭蔚湘第一次見到湯雷發飄,雖然他不打不罵,但自有氣魄,蔚千風似乎被他嚇住,她趕緊驅前解釋,「不是他,哲文的事跟他沒關係。」
「如果不是他的話,哲文又怎麼會出事?」湯雷相當不滿。
除了徐哲文之外;蕭蔚湘也很有可能被拖下水,一想到此,他就要發火了。
「可是真的不關蔚千風的事呀!真要怪的話,就應該怪那群找碴的人。他們要是沒來的話,哲文也不會出事。」蕭蔚湘拚命替蔚千風說著好話,他是她的同學,她當然護著他。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些滋事的人。
湯雷也知道不是他,可是憤怒的氣泡就不斷的湧上來。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湯雷想要發飆也無從發起,看在蕭蔚湘的面子上,也只得按捺下情緒,但是從中午開始他的心情已經不好,口氣自然不佳。
「那些人呢?」
「他們看情況不對,都逃走了。」蕭蔚湘咬著下唇,眼神不時往手術室看,她的關懷旁人一覽無遺。
如果是他出事的話,她也會像這樣的為他擔心嗎?焦的、牽掛……含情脈脈,湯雷無法不去比較。
別傻了,他終究不是他,別傻了!
另一個聲音不斷提醒他,他和徐哲文還是不同的,理智與自覺清清楚楚的刺痛了它,那強壓抑的情愫更加刻骨了。
「那你呢?有沒有出事?」除了徐哲文,他關心的還有她。
「手肘是破了點皮,不過沒事。」蕭蔚湘撫著塗上藥水的傷口,心思並不擺在上面,她還有更掛意的。「我沒關係,可是哲文最需要的是徐伯伯和徐媽媽,他們怎麼還沒來呀?」她燦亮的眸子有著隱憂。
她到底有多關心他?湯雷突然很想知道……
認為此時此景都不適合待在這個地方的蔚干風開口了:「我……我去門口等等看,徐伯伯和徐媽媽看到穿著制服的我站在門口,一定會過來問我,我就可以馬上把他們帶到這兒來了。」
湯雷仍是充滿敵意,他冷冷的道:「你不會想要借此先走吧?」
「雷?」蕭蔚湘覺得他這話過分了。
蔚千風個性雖內斂,但可不是擔不起責任的人,何況他明白剛才那情況一定是劉毅那群人認錯人了,這是從小到大常常發生的事。
既然是「誤認」的話,那事情鐵定跟蔚千帆難逃關係,而他這個和哥哥有副相同容貌的弟弟亦難辭其咎。
「我不會這樣就離開的!」他替自己辯解,證據相當篤定,講話會畏縮的情況已然不見。
湯雷不語,蕭蔚湘見氣氛鬧僵,連忙順水推舟:「那就麻煩你到門口去等哲文的家人了。」
蔚干風沒有再說話,目光沉著的看了湯雷一眼,便離開了。
蕭蔚湘不曉得湯雷怎麼變得這麼怪異,粗魯且無禮不由得心生憤怒,在確定蔚干風已離開範圍之後,朝他發洩不滿:「你講話怎麼那麼刻薄?」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湯雷並不以為自己有錯。
「什麼事實?你那樣說根本是在污辱蔚干風。他是我同學耶!你怎麼可以那樣說人家?」蕭蔚湘為自己的朋友抱屈。
「我怎麼說他?我又沒有指著他的鼻子說他的兇手,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話,哲文也不會住院呀!」湯雷的脾氣被她點燃。
「已經跟你講過了,要怪就要怪那些滋事的人,我跟你說了那個人叫劉毅,也是我們學校的人,你要找算帳就去找他,不要在這兒拿別人開刀!」蕭蔚湘真的會被他氣瘋!簡直不可理喻。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錯了?」湯雷逼近了她。是不是除了他,她可以對任何人都好?
蕭蔚湘不明白湯雷是吃錯什麼藥?今兒個脾氣不對,像只瘋狗般的到處亂咬人,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應付他了。
「不跟你說了!」她感到無力。
「蔚湘?」
蕭蔚湘沒有再理他,她別過頭去,真的不再說話。一顆晃蕩的心除了徐哲文,她不想再因為其他的事情煩心。
湯雷因她的無言而不語,他知道無論他再說什麼,全部會被她否定。因為他明白,她那雙始終沒有落在他身上的眸子裡,找不到他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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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禮拜天蕭蔚湘起了個大早,心情依舊沉重。平常這個時間,她都還窩在被窩裡睡懶覺,但是昨天晚上,她根本沒有睡多少。
哲文還好吧?他會不會有事?昨天在書店的狀況,想起來心頭依舊驚悸,怎麼會發生那種事呢?在徐哲文的家人到達醫院之後,她和湯雷也跟他們一起在等待,可是直至天色全黑,手術室的燈還沒有滅,不得已,她只好和湯雷先回家,今天再去看他。
看時間差不多了,蕭蔚湘才出了家門,到隔壁去找湯雷,他們是早約好一起過去醫院的。雖然昨天有點鬧得不愉快,但還.不至於到決裂的地步,真正有事時,他們還是在一起的。
雙雙戴上安全帽,騎上摩托車,湯雷載著她朝醫院駛去。
到達醫院,查到徐哲文所住的病房,兩人一道進去,見到裡頭有名女郎,年紀對湯雷和蕭蔚湘來說有段差距了。蕭蔚湘昨天見過她,她是徐哲文的大姐。「嗨!新薇姐。」湯雷打著招呼。
「雷,你來看哲文呀!」徐新薇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他的了,很自然地向他打招呼。
「嗯。」湯雷見床上的人雙眸緊閉,小聲地問道:「伯父和伯母呢?」
「他們回去拿哲文的換洗衣物,我來看頤哲文。」
蕭蔚湘看著床上的人兒,臉色和病房內的白牆壁、白床單、白地板都是同一色系,毫無生氣,像是……躺在床上的不是徐哲文,而是一個假人,一個蠟像。然而蠟像經過巧手至少還栩栩如生,然而他卻連神采都盡失。
「哲文他……醒過來了嗎?」她幽然問道。
「還沒。」徐新薇的眼底有淡淡的哀傷,無法不思酸的哀傷。「再不醒來,就沒有機會醒來了……」
兩人一驚,尤其是蕭蔚湘,一顆心沉到谷底。
「新薇姐,你在說什麼?」湯雷不確定自己的耳朵。
「有些事情要懂得接受,否則只會落到更深的痛苦。」徐新薇像是說給他們聽,又像是自言自語,只是她的每一句話為什麼都讓人聽得心驚膽跳呢?
「我們不懂。」湯雷搖搖頭。
徐新薇深沉的看了他們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吞了回去,她看哲文是從小看到大的,徐哲文的病情,知道明明無能為力卻又抱著希望的失落感有多大,一次又一次的,他們只是僥倖的將他拉了回來。
悲與喜、生與死,原本就是人們終其一生在學習的課程呀!誰也無法缺席……
像是察覺自己的話語內容過於晦澀,不適宜在這種時刻、這種場合言道,徐新薇抹去凝重的表情,對他們道:「哲文現在還沒醒過來,你們是要在這裡等,還是下次再過來看他?」
湯雷向蕭蔚湘望了一眼,兩人取得默契共識,退出了醫院。
第六章
車子奔馳在公路上幾近一個鐘頭,迎面撲來的風拍擊掉不少精神,湯雷的臉上浮現倦意。而位於他身後的蕭蔚湘即使帶著安全帽,擋掉了強勁的寒風,睡眠不足的她也好不到哪裡去,以至於又眼浮現黑眼圈,顯得精神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