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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蔣芙音在鬧鐘的鈐聲中醒來。
摸摸身旁的空位,是冰冷的,顯見男主人一夜沒回來過。
她歎了口氣,起身下床梳洗。
是誰說男人結了婚就會定下心來?她的丈夫仍與婚前無異,夜夜流連在外,放她獨守空閨。
他從不曾正眼看過她,更別說是親吻擁抱了。
在家裡,他徹底將她當成空氣,對她的噓寒問暖置若罔聞,對她精心準備的餐點不屑一顧,對她的抗議、委屈充耳不聞。
她是憂鬱的小妻子,難過的心情讓她食慾不振,腹中的孩子已經六個月大,但她的身材卻依然清瘦,肚子並不怎麼明顯。
每次夏樹央的風流逸事被登上八卦雜誌時,母親必過來怒罵他,他一概當瘋狗吠,採取不理不睬的態度。
最後母親忍不住,請來爺爺主持正義。
夏樹央依舊冷淡的說:「等確定她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再說。」
換言之,他從頭到尾都不承認她腹內的孩子是他的。
這婚姻一開始就是錯的!蔣芙音雙手伏在洗手台旁,眼淚無助的掉落。
她不該答應結婚的,她應該堅決自己獨立養孩子,至少,她就不會屢屢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換下身上的睡衣,套上寬鬆的孕婦裝,她步出房門,準備下樓去吃早餐。
走過樓梯的轉折處,她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音,接著傳來丈夫的笑聲,之中還摻雜著女子放浪的笑語。
她心一凜,迅速矮身自樓梯扶手縫隙往外瞧,眼前的情景讓她渾身血液霎時凍結。
夏樹央衣衫不整的靠在施舒蘋身上,兩人邊走邊笑邊親吻,他的手擱在她的腰間,姿態十分親暱。
「別這樣。」施舒蘋欲拒還迎的拉著夏樹央的手,「你老婆不是在家?」
「誰管她。」夏樹央俯身吻著施舒蘋的頸,「我從沒承認過她是我老婆。」
從沒承認過……頓時,蔣芙音腦袋一片空白。
「呵呵……」聽到夏樹央的話,詩舒蘋顯得很愉快。
當時,她知道蔣芙音以懷孕為由,逼夏樹央與她成婚,她怒不可遏。
還好,現在他仍是屬於她們的,對於獨守空閨的老婆不屑一顧,這讓她心裡爽快了點。
美眸上揚,恰好與躲在樓梯間偷看的蔣芙音四目相對,她唇一勾,露出輕蔑的眼神。
頓時,蔣芙音體內的怒火熊熊燃起。
他夜不歸營,對她視若無睹,從不曾關心……這些她都可以忍。
她堅信,只要等小孩出生,確定是他的孩子之後,他就會改變。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將女人帶回家,還旁若無人的在客廳與女人調情?!
怒火攻心的她,飛快的衝下樓,用力拉開他們,火大的怒吼:
「你們在幹什麼?」
「你管不著。」夏樹央輕輕拉開她的手,身子繼續朝施舒蘋靠去。
「我不准你們在我面前卿卿我我!」蔣芙音欲要撲上,夏樹央不耐的把她推到沙發上。
「滾開!」夏樹央摟著施舒蘋的身子,準備上樓。
「這裡是我家,不准你帶女人回來。」蔣芙音掙扎著自沙發上爬起。
夏樹央哼笑了聲,懶得理她。
「不准上樓!」蔣芙音追了上去。
樓上是她跟夏樹央的房間,就算夏樹央幾乎不曾回來住過,但那是她的地盤,她不准任何女人入侵。
像是察覺到蔣芙音要幹嘛,夏樹央在她撲上來的剎那,放開了施舒蘋。
蔣芙音來不及煞車,因而摔倒。
「笨蛋!」夏樹央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旁的施舒蘋也跟著笑起來。
被憤怒淹沒的蔣芙音,抓著樓梯扶手想站起來,但下腹猛然傳來的痛楚阻止了她的動作。
「我們走!」夏樹央摟著施舒蘋自她身旁走過。
「等等……」蔣芙音拉住夏樹央的褲角。
「放開!」他原想踢開她,卻被她痛苦的神色嚇到。
「我的肚子好痛……」她抓著夏樹央的腳,苦苦哀求:「救我……我肚子好痛……」她感覺到身下一片濕濡,她好怕,怕到不敢低下頭去看。
「啊!」尖叫聲是施舒蘋發出的,「她流血了!」
夏樹央低頭一瞧,紅色的液體沿著她的腿流到地面,眼前的景象讓人怵目驚心。
「救我!」蔣芙音再次拉他的腳,「救我們的孩子,」
夏樹央迅速低下身去,將蔣芙音橫抱起來。
「舒蘋,你開車。」他明快的指揮著,施舒蘋連忙點頭,一個箭步衝向大門口。
「救我們的孩子……」眼淚迸出了眼眶,蔣芙音哭得淒慘,「求求你……」
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嗎?夏樹央緊抿住唇,情緒十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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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芙音一醒來,就瞧見母親哭得紅腫的雙眼。
「孩子呢?」她心頭有不祥預感。
蔣母搖搖頭,「沒了。」
沒了?孩子沒了?!瞬間,蔣芙音像靈魂被抽走般,整個人失了心魂。
「怎麼會搞成這樣?那個夏樹央到底在幹什麼……」蔣母照例又將夏樹央狠狠咒罵了一頓,「芙音,別太難過,孩子可以再有,但你的身體要好好照顧,醫生說你太瘦了,這樣下去會很不妙……」
「幫我做DNA鑒定。」雙眼無神的蔣芙音喃道。
「你說什麼?」蔣母沒聽清楚。
「幫我做DNA鑒定!」蔣芙音抓住母親的手,「我要證明那個孩子是夏樹央的!」
她要還她早夭的孩子一個清白!
第六章
當蔣芙音悲憤的把DNA檢定報告扔至夏樹央臉上時,她瞧見他臉上的錯愕與不相信。
「他是你的孩子!」痛失骨血的母親發出悲吼,「上頭寫得明明白白,你的確產生了『失誤』!」
痛到極點,她反而想笑。
夏樹央詫然盯著報告上的內容,上頭寫得很清楚,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顯示他跟那早夭的孩子有父子關係。
那真是他的孩子!這項事實在他心中起了極大的震撼。
他誤會了他的純情百合,讓她這幾個月如活在地獄之中,得不到疼惜……
他對她做了什麼?!
一股強大的悔意席捲而來,握著報告的手微微顫抖。
夏樹央的視線自報告上移開,落到蔣芙音臉上。
一向溫順、乖巧的她,此刻牙根緊咬,小臉蛋繃得緊緊的,以痛恨的目光瞪視著他。
曾經有過的情、愛已消失不見,剩下的是恨。
一時間,他竟無法直視她的臉而低下頭去。
放下手上的報告,夏樹央沉思了會後,道:「你想怎樣?」
想怎樣?蔣芙音突地笑了。
她笑中帶著令人心酸的悲,聞者無不鼻酸。
活了三十個年頭,他第一次有想咬掉自己舌頭的衝動。
他擺平過不少難纏的大客戶,安撫過難搞的女人,只有蔣芙音,他不知該怎麼辦?
她的懷孕,在他的預料之外,而且他不相信那是他的孩子,因為他從不曾失誤過。
她不是會耍心機的女孩,他一直這麼認為,也認定自己不會看錯,可她的表現總在他的意料之外——
她帶母親來公司大鬧,又好巧不巧的讓爺爺瞧見,讓他終究娶了她。
其實,他心底是喜歡她的,但還不到可為她捨棄單身,跳入婚姻的桎梏裡。
被逼婚,他心底自然不滿,對她的喜歡也就此消失無蹤。
他照樣夜夜笙歌,緋聞多到連八卦雜誌都懶得報導。
而她,始終張著如小鹿斑比般可憐、可愛又可恨的眼神,佇立在他背後,盯著他。
他依舊視若無睹,行為越來越過分,最後連女人都帶回家來,直到悲劇造成……
事實證明,他錯怪了她,給了她最不堪的精神凌遲。
若是從頭再來過,她是否願意給他補償的機會?
他端起擱在櫃子上的水杯,仰頭喝了一大口,平撫紊亂的心跳,斟酌了下字句,想張口,蔣芙音突然自枕頭下抽出一張紙來。
「離婚。」她咬牙低喊。
沒將離婚協議書與DNA檢驗報告一塊拿出來,是她心裡多少存著希望。
如果他有表現出一點後悔,那表示他對她仍有一點憐惜,但他一句「你想怎樣」讓她徹底死心。
這婚姻他給得不甘不願,婚後玩得比婚前還過分,為了肚裡的孩子,她什麼都忍了。
夏樹央瞪著那張離婚協議書,遲遲不肯接過。
他想說讓我們重新來過,但這句話始終鎖在唇瓣吐不出去。
他傷她這麼深、這麼重,可以用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撫平嗎?
「我都寫好了,你只要簽名蓋章就好。」她將離婚協議書往他的方向推進。
夏樹央終於接過。
見他接受,蔣芙音說不出是悵然若失,還是輕鬆。
「出院後我直接回家,請把我的行李寄回我家。」那個讓她傷心至極的家,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沒有其它要求?」夏樹央問,「例如贍養費?」
蔣芙音拳頭握緊,用力搖頭,「我寧願要回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