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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葉湘

  「放心吧,只要這筆錢我拿到了手,還怕那丫頭怎麼樣,這個世界有錢就能辦妥一切事情……」說完,黃庭豪很不屑的「哼」了一聲,「沒想到我哥哥居然將財產的一大部分都設立了基金給她,害我還要多此一舉,早知道當初就連她也一起幹掉,都怪那個該死的古凱!」

  「是啊!不過他還真夠義氣的,想當年他的老婆都已經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了,他還是為了朋友的情義,硬是將黃玲救了起來。」

  什麼!?原來當年父親的失約,就是因為黃家的滅門血案嗎?

  聽到這裡,古紹揚長期以來怨古凱的心境因這個消息而稍稍有些平息了。畢竟如果沒有父親的英勇,黃玲很可能就活不到現在了。

  母親的死換來黃玲的生,而夾雜在愛情與友情之間的父親,當時應該也有很多的掙扎吧,或許今天換個立場,若是幻之林的朋友有難的話……自己應該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吧!

  古紹揚的雙拳緊握,算是認同了父親的作法。

  恨了他這麼久,自己也真的累了,或許真的是該放下了,父親辜負了母親,卻將黃玲送給了他,這樣的一筆恩恩怨怨該怎麼算呢?

  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黃庭豪,古紹揚霍地起身,一腳踢開了房門,正氣凜然的對著驚惶失惜的黃庭豪朗聲說道:「弒兄奪產,天良喪盡,你等著接『幻影帖』,嘗嘗家破人亡、身敗名裂的滋味吧!」

  然後他旁苦無人的走到何律師的面前,輕鬆的接過何律師手中的那張財產讓渡同意書後,在警衛還沒趕來前離開了這裡。

  一出黃庭豪的宅子,古紹揚就聯絡了陸正平。確認了黃玲已不在黃庭豪的控制之下後,他馬上就要求陸正平下「幻影帖」徹底摧毀所有黃庭豪的組織和關係企業,他要為黃玲和自己報當年的仇恨。

  他相信幻影一定會幫他辦好所有的事情的,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黃玲到底去了哪裡呢?

  不管她去了哪裡,也不管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欠誰,古紹揚對著滿天的星空立誓,他一定要找到她,而且這一次他再也不會遲疑,更不會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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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熊的爐火,燒不暖黃玲冰冷的心,在漫無目的的一陣遊蕩之後,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收抬了簡單的東西後,便來到了古凱生前居住的小木屋,這裡是她心中最後的容身之處了。

  回想起五年前,大衛叔叔還在這裡求她找到他惟一的兒子——古斯霖,誰知一晃眼人事已非。

  她輕輕的撫摸著這屋子裡的所有東西,口中喃喃的道:「大衛叔叔,我已經找到你的兒子了,其實他現在過得很好,是大企業的老闆,你在九泉之下應該可以放心了。」

  想到了古紹揚,黃玲乾澀的雙眼,不自覺的又泛起了淚光,她心想心若碎了,不是應該不會痛了嗎?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好痛好痛。

  「但是請你原諒我,因為我真的沒有辦法完成你的心願,把陽光帶進他的生命中。」黃玲的淚一滴滴的掉落在地板上。為了平息那椎心之痛,她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又繼續說道:「因為我連自己的陽光都已經被奪走了……」

  彷彿是在做最後的巡禮似的,她細細的探看著這間木屋的每一個角落,直到最後她來到了古凱的臥房。

  她打開了門,走到古凱的書桌前坐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照片,對著照片中那個宛如父親的古凱說道:「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的身世,我知道這是你想要保護我的一番苦心,可是我終究還是知道了,原來我的親生父親是黃家豪。可是他卻不能真正認我,他以為給我一筆信託基金就能讓我感受到他的愛嗎?不可能的!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的人都這麼的無知,總認為錢可以買到一切,但是卻總是為了錢而拋棄珍貴的東西,像愛情、親情、友情之類的感情呢?

  「而我明知道愛上了一個沒有心的男人會很痛很痛的,可是我卻如飛蛾撲火般的還是一頭栽了進去。」黃玲失神的望著照片,只是想要傾訴,「雖然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我卻無法不愛他,即使他的行為是那麼的惡劣,即使他只是想要捉弄我。大衛叔叔,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離開紐約吧!突然間她的腦裡浮現了這個想法,讓她踟躕了好久,也掙扎了好久。

  終於她定下了決心,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笑容。對了,就是離開這個讓她心碎的城市,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重新開始她的生活,遠離這裡所有的一切,只有這樣才能拋棄所有的回憶。

  「大衛叔叔,原本我想保留著這個地方的一切東西,等到我找到古斯霖的時候,再讓他到這裡來,如今看來是不可能的了……」黃玲在一陣喃喃自語後,開始著手收拾所有古凱私人的遺物,打算將它們一起帶走,因為這些是她現在惟一擁有的。

  突然在抽屜的下層,一本表面略呈焦黑的本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打開來一看,發現原來是古凱的日記。

  她大略的翻了幾下,並不是很想知道其中的內容,只是想從那些蒼勁有力的字跡中感受古凱的溫暖,可是在日記的最後幾頁,一個名字突然跳進了她的眼中,使她不由得往下看了下去——

  今天,家豪特地來找我,拜託我替他查一下,到底是什麼人在計劃打擊他,因為他最近常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外。唉!家豪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能不幫他呢,看來原本安排好的休假又泡湯了,若素和斯霖一定又要失望了。

  而且家豪還交代了我一些事,原來玲兒是她的親生女兒,他怕自己萬一出了什麼事,會沒有人照顧她,所以特地拜託我,要是他有什麼萬一的話,一定要好好的替他照傾玲兒。

  看他說話的神情,我知道他一定很疼玲兒,雖然礙於面子,他不能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可是這份憐愛卻反而更深。

  於是我向他保證,一定會查到那居心不良的人到底是誰,要他不擔心。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黃庭豪,難道黃庭豪真的在圖謀他哥哥的財產嗎?可是沒有真憑實據,我怎麼能告訴家豪這個可怕的事實……

  若素的身體越來越差了,而在斯霖的眼中,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一股恨念,在這個時候,我究竟該怎麼辦?我能置老朋友的生死於不顧嗎?只希望若素能再撐一段日子,我發誓,只要這個案子告一段落,我一定會多花些時間陪他們母子倆的。

  斯霖,爸爸不是不愛你,你千萬不要恨爸爸……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同時發生?

  家豪,我對不起你們全家,看著你們全家血淋淋的屍體,我的心也好像被刺了千百刀一樣,沒想到家豪你竟一語成讖,從此與我天人兩隔。幸虧玲兒沒有遭人毒手,家豪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玲兒的……

  若素,我也對不起你,沒能在你身旁陪著你,可是我真的沒有料想到,我們的緣分竟然這麼的短。而我更是作夢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在同一個晚上,失去了家豪這個朋友,又失去了你這個愛侶……

  老天爺,你大殘酷了吧,我救不了家豪一家人,又令若素含恨而終,現在惟一的兒子斯霖也離家出走,不知去向……

  我真想跟你一起去啊,若素,可是我必須找到斯霖,他還沒有成年呢,還有玲兒也需要我的照顧啊!若素,你等我,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你的……

  黃玲看到日記在這一頁結束,而最後一頁只有兩句話——

  天若有情天亦老,海若無恨海也枯

  看到這裡,黃玲所有的意識都在那一瞬間僵住,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是那個害古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更是那個令古家父子失和的原凶。

  原以為自己的苦已經夠多了,沒有想到大衛叔叔的苦竟是更深、更濃。妻子的淚、好友的血和兒子的不諒解,已經夠折磨人了,但卻還必須每天對她強顏歡笑,只因一個義字。

  而古斯霖呢?母親的亡故、父親的失約和他的漂泊,更是因為她的存在才發生。

  「原以為你糟蹋了我的真心,存心的捉弄我,卻沒有想到原來欠你最多的人反倒是我了。」黃玲輕撫著有些泛黃的日記,喃喃自語了起來。

  剎那間,大衛叔叔帶著遺憾的臉和古紹揚那不快樂的臉,全都在她的腦海裡迴旋了起來。

  陽光!?如果這是惟一能夠讓大衛叔叔安息,讓古紹揚重拾快樂的方法,那麼她不再逃避了。

  不管他是不是永遠不會愛上她,不管他會怎麼對她,她都決定回到他身邊去了,不是為了兩個月之約,而是為了她愛他,和那份她該還他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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