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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葉湘

  正忙著炒最後一道菜的黃玲哪有空去管古紹揚的表情,她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怒氣道:「去飯廳等著吃飯,有什事等會再說。」

  只見她手腳俐落的一會放鹽,一會放醋的,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古紹揚滿懷的怒氣無處發洩,看來找她來當女傭這回事是自己失算了,這個女人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第一天只給他吃麵包牛奶,第二天就換了他家的裝潢,那第三天呢?第四天呢?她是不是打算要把他整個生活都給換掉!

  黃玲不是沒看到他陰冷的表情,只是她已經認定他是一隻不會咬人的獅子,所以不管他再怎麼生氣她也不怕,而且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她要的,她就是要氣死他。

  哼,敢不將本姑娘放在眼裡,看誰怕誰嘛!誰教他要引「狼」入室!不對,不對,她怎麼會是狼呢?

  其實這還不是為了他好,在這種房子裡住久了,想不陰冷都難,生活除了黑與白外,當然還應該要有點色彩嘛!更何況,自己也要在這裡住兩個月,六十天耶,難道要她也忍受這些無生命力的顏色嗎?

  黃玲不斷為自己的行為找好理由,作好武裝,然後以飛快的動作將四菜一湯端上餐桌。「好了,可以吃飯了!」

  她拿起筷子,正準備動手,古紹揚卻阻止了她。

  「等等,先回答我的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吃飯皇帝大,你沒聽過嗎?什麼事不能吃完飯再說。」她顧左右而言他。

  「是誰叫你這麼做的?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經我的同意就改變我的家。」古紹揚雖然對眼前的食物很有興趣,但是若不好好教訓她一頓,他是不會平衡的。

  「沒人叫我這麼做,是我自己喜歡的。怎麼樣,你不覺得比以前好看多了嗎?」黃玲刻意用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藉以掩飾心中微微的愧疚。

  因為古紹揚的語氣十分嚴肅,弄得她也有點忐忑不安起來,該不會這套裝潢是某某人的遺作,改不得的吧!黃玲害怕的想著。

  正思考著該不該道個歉,但是古紹揚的下一句話馬上就抹去了她內心的歉疚。

  「我不喜歡家裡五顏六色的,明天統統給我換回來。」他簡短的一句像是命令的話,還有語氣裡的那種輕視,可把黃玲給惹火了。

  「古紹揚,你有沒有一點審美觀啊!好好的一個房子,給你弄得死氣沉沉的。房子也是有生命的,為什麼不能多給它一點活力,也給自己一個好心情嘛!你老實講,這些改變有沒有讓你眼睛一亮?有沒有讓你有輕鬆的感覺?我累了一天,你連句謝謝都沒有還叫我換掉,你有沒有良心啊!」黃玲口沫橫飛的講了一大串,連給古紹揚插嘴的餘地都沒有。

  古紹揚目瞪口呆的望著她,見她臉不紅氣不喘,甚至不用分段就能吐出那麼長的句子感到佩服不已。

  「要換你自己換,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也住在這裡,我有權利拒絕只有黑與白的世界。」她話到末了,還不忘威脅他。

  「你講不講理啊!」雖然異於她的特異功能,可是該講的話他還是得講,而且明明他是主人她是傭人,為什麼每次他只講一句,她就要講上一大串,她心中哪來這麼多鬼主意?

  說什麼房子也是有生命的,說得他好像虧待了這間房子也虧待了她;明明是她自作主張的事,怎麼到了她嘴裡卻好像是天經地義一樣?

  「你才不講理!你老實,這樣的改變有什麼不好?我還有很多構思來不及實現呢!」黃玲念頭一轉,乾脆不再對著他唇槍舌劍,轉而邀他加入改變的行列。「對了,你嫌我自作主張不好,你也可以出主意嘛!牆上空蕩蕩的,你看掛什麼畫比較好?」

  他瞠目結舌的望著她,不會吧!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啊?

  「我覺得印象派風格的畫不錯,不如明天咱們一起去挑一幅,你看怎麼樣?還是先吃飯吧,菜都快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黃玲趁著他還不知該怎麼應對時,把碗筷塞到他手上,然後又替他夾了一堆菜,還給了他一個「這樣夠尊重你了吧」的笑容,然後便開始向飯菜進攻了。

  古紹揚此時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其實除了不習慣外,客廳的改變並非真的那麼令他不高興,只是過去這裡對他而言,不過是個休息的地方,可是如今卻似乎多了一點什麼他說不出來的東西。

  也許正如黃玲所說的,是多了那麼一點生氣吧!

  那種明亮的感覺雖然讓他有點不能適應,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一種舒服的感覺。

  就像眼前的黃玲,一開始見到她時,覺得她是一個很好騙的女人,但是為什麼自從搬進來以後,她變得一點都不怕他了?而且為什麼她總是散發著一股活力?

  自從認識她開始,常常是他說一句,她卻回他一大串,而且每句都有她的道理,讓他無從反駁起。

  「喂,我做的東西不好吃嗎?你怎麼呆呆的看著我,我是還不清楚你的口味,所以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不過應該不會太難吃吧!」

  看看眼前的菜,再看看她一臉期待的表情,古紹揚的滿腔怒火此時似乎已飛到了九霄雲外了。

  他嘗了一口紅燒獅子頭,果然是齒頰生香。此時他不想再些什麼,只是用行動證明,三兩下他就把一桌子的菜掃光了。

  黃玲滿意的笑了笑想,看來這個古紹揚也不像表面上那麼難相處嘛!

  她看著古紹揚輕拍著吃得有點撐的肚子,走到客廳就癱在沙發上,突然一股滿足的感覺湧上了黃玲的心頭,這景象真像是一對小夫妻的生活啊!

  當她意識到她想的是什麼之後,她嚇得趕緊搖搖頭,想將那種想法搖掉。然後她俐落的收拾了殘局後,又煮了咖啡,端到客廳。

  「天啊!我看不要兩個月,大概只要兩個星期,我就會被你養成大胖子了。」古紹揚不由自主的呻吟起來,他從來不知道食物可以給人這麼強的誘惑力。

  「大胖子也沒什麼不好啊!人只要活得快樂就好了。」黃玲捧著咖啡,將身子埋在沙發中。

  「是啊!」古紹揚很難不去同意她的看法,因為她自有一套處世的哲學。

  就這樣,兩人過了第一個和平的夜晚,之前的衝突彷彿都不存在似的。

  他們天南地北的聊著,彷彿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才各自回房間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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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愉悅的心情回到了房間,黃玲心中激盪的情感卻讓她不能成眠。

  她睜著圓亮的大眼直盯著天花板,腦海裡所浮現的竟全是古紹揚的臉,有憤怒的他、高傲的他、溫柔的他,甚至還有哈哈大笑的他。

  黃玲感到自己的心驛動了,和他在一起時她的情緒總是特別容易起伏。她心裡知道,自己改變他那冷冰冰的房子不是因為要氣他,而是不希望他的生命中只有黑與白,雖然他總是高高在上,什麼也不缺,但她卻總想為他做點什麼。

  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會痛,更會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意,甚至希望待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自己。

  想到這裡,黃玲總是帶笑的臉龐泛起了一抹苦澀,只因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在還沒住進來前所擔心的事,終於成了真,她不由得呻吟了一聲,現在只是剛開始,往後還有那麼久的時間,她到底該怎麼辦?

  遵從自己的心!突然間她耳際傳來大衛熟悉的聲音。以前每當她遭遇到困難時,大衛叔叔總是這麼告訴她的,只要遵從自己的心,就算失敗了也無所謂。

  她倏地從床上坐起,暗忖著自己與他這段日子的相處以來,她清楚的知道他並不快樂,那麼她就要將快樂帶給他,即使他不喜歡也無所謂。

  黃玲的雙拳緊握,在心中下定了決心,她除了自己的外貌之外,所擁有的就是一顆快樂的心,那麼她要把自己的快樂分一半給他。

  第七章

  黃玲盯著一邊看報一邊吃早飯的古紹揚好一會兒之後,突然將自己的餐盤移到他的旁邊。

  這幾天來,她一直在思索著該怎麼樣讓陽光進入古紹揚的生命之中。今天是禮拜天,好像滿適合執行自己的計劃的。

  「喂!我們今天一起去買畫,好不好?」黃玲興匆匆的說道,一把捉下他手中的報紙,興奮的建議道。

  「我不去!」古紹揚一翻手就將報紙重新安穩的放置在自己的眼前,看都不看黃玲一眼。

  但是她怎麼肯這麼簡單就放過他,在努力了許久,都沒有辦法讓他的眼神移向她後,她索性坐到古紹揚面前的桌子上,用自己的俏臀壓住報紙,讓他沒有辦法再將視線放在報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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