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粗神經的邵小鄰一點也沒有覺得任何異樣。「不會那麼巧吧?全台北那麼大,你以為演連續劇喔,說碰到就碰到。」
賀悉寒的笑容有點僵,這女人撇得真快,顯然根本沒有與他保持聯絡的想法。奇怪的是,他幹麼不高興呢?
「那如果就那麼不小心遇到,而你又忘記我了,你說該怎麼辦?」他聲音很平和,但是隱隱帶給對方某種壓力。
邵小鄰一愣。「那就隨便你處置嘍!」
他挑了下眉,頗滿意她的答案。「就這麼說定了。還有,我還要點一盤牛肉。」
她又呆了一下,嗯,這男人有點怪怪,但又說不出哪裡怪。
「那有什麼問題?老闆,這邊還要一盤牛肉。」
「馬上來。」櫃檯裡面的老闆朗聲回答。
結果這兩個人就繼續他們那遲來的午餐,吃了個鍋底朝天才甘心。
第二章
距離棄車逃逸事件才兩周,邵小鄰的生活卻幾乎掉到谷底。後來想起來,或許那事件是預告著她一連串倒楣的開始。
夜深了,外面的天氣涼颼颼,帶著幾分冷意,夜店裡的空氣卻正擁擠。客人一群跟著一群來,由於是週末,整個店裡熱鬧得很。
只是在這熱鬧的氛圍中,獨自坐在角落的人卻顯得格外難受。
邵小鄰喝了一大口啤酒,眉頭卻皺了起來。「好苦喔!」要命的是她還點了好大一杯的啤酒。
「生日快樂,邵小鄰!」她舉高啤酒杯,朝著前方嘲諷地笑著。
有比這個更悲慘的生日嗎?
她這二十八年的人生到底剩下什麼?她雖然打扮總是鮮艷而帶著幾分囂張,但是對於感情,她是非常循規蹈矩的。
交男友,訂婚,然後準備結婚。人們總以為她是作風大膽的那種人,但是她從來不是,跟兩任未婚夫都訂了婚,但是她連床都沒跟人家滾過。是不是正因為如此,他們跟別人迸出火花後,總是毫不留戀地離開她?
好吧,自己的好友跟自己的未婚夫不小心愛上了也就罷了,為什麼偏要在她事業夥伴卷款潛逃的時候這樣惡搞她?
好個偉大的生日,原本是計劃邀請好友與未婚夫一起慶祝,沒想到現在這兩個人去慶祝了,而她則自己坐在這邊喝悶酒?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低頭看看自己的細肩帶黑色小禮服,性感而閃亮,配上她火紅色的鬈發,簡直是個尤物。打扮得如此美麗,結果只能獨自坐在角落喝著一杯怎麼喝怎麼苦的酒?
她瞪著酒杯,真的覺得很火大。對老天爺很火大!
好吧,既然大家都覺得她獨立自主,她前衛開放,對於不貞的未婚夫可以無所謂地揮手說再見,那她幹麼要這樣循規蹈矩,準備結婚生子當個好妻子、好母親呢?真是狗屎!
「穿得這麼有氣質,罵髒話不大適合。」
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她轉身要看,卻見一個頎長的身影在她身旁落坐。
「我說出口了?真抱歉,氣質今天公休去了。」她翻翻白眼,再度舉起杯子喝了一口。
「看你喝得痛苦,為什麼還要繼續喝?」賀悉寒看著她迷濛的眼神,好笑地問。
他看得出來這女人心情不好,也有點醉意。他觀察了她很久,毫不掩飾地盯著她看,然而她一點知覺也沒有,只顧著喝酒。
那天跟她進了警局後,他還真沒想到自己會想念她。
這段時間,她那抹色彩分明的身影總是無預期地跳進他的思緒中,讓他忍不住想她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又做出什麼好笑的事情。
女人少有能在他思緒中留下痕跡的。
這個女人不是頂級美女,卻讓他難以忘記,其實他也有點訝異。抗拒了幾天,沒想到居然還在PUB裡面遇到她。
「來這裡不喝酒,難道要喝果汁?」邵小鄰瞇起眼看向來人,這男人長得很好看,就是過分好看的那種。難道他是來搭訕的?不可能吧,這種單身男子在夜店裡面怎會缺女伴?「你幹麼要跟我坐?我又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賀悉寒那雙好看的眸子瞇了起來,眸光中的肅殺之氣立現,這個該死的女人,第二次忘記他了。「我們認得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過來?」
他舉高手跟酒保打了個招呼,替她重新點了杯酒。
邵小鄰瞇起眼睛看他,然後猛搖頭。「不可能的,你長了這種禍國殃民的臉,如果我見過,不可能忘記。」
禍國殃民?不可能忘記?
賀悉寒覺得神經有崩斷的疑慮,他考慮是要掐她脖子還是捏她一把。她上次也這樣說,結果每次都把他忘記!
「顯然還不夠禍國殃民,不然你不會忘記我。虧我還跟著你進了警察局,居然這樣報答我。」他把服務生送來的調酒塞到她手裡,然後把她手邊的啤酒端過來。「喝不慣啤酒就別喝。」
「警察局?」腦子因為酒精而過於放鬆的她,這下瞪大了眼睛。「啊,對對對,你是那個搭便車的漂亮男人。」
他將臉貼近她,威脅地盯著她看。「不准用那種字眼形容我。」不是禍國殃民就是漂亮,沒一句話中聽的。
「不然你又想怎樣?」邵小鄰心情可不好,不大想鳥他。舉起他點來的酒,喝了一口,終於眼睛一亮。「這個好好喝喔!」
賀悉寒無奈地在心裡面歎了口氣,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不會喝酒,你跑來這邊做什麼?」
他幫她點的已經是酒精含量比較少的調酒了,看她的模樣就知道,有幾分醉意了。
邵小鄰又喝了口酒,非常認真地回答:「嗯,我正在考慮要釣個男人。」
噗……咳咳!
原本要噴出嘴裡的酒,硬生生忍住的結果就是嗆咳了起來。賀悉寒趕緊喝了口水,差點沒嗆死。
「你這什麼反應?雖然我不是什麼絕世美女,但一直都有人來搭訕的,你以為我釣不到嗎?」她朝他生氣地皺起眉頭。
平日的她不會這樣孩子氣,但酒精讓她放鬆了,加上最近悶了很久的怨氣,使得她像是鼓著腮幫子大發怨氣的女人。
「不是。」他趕緊把她的酒挪開,然後放了杯水在她手裡。「可以請問你為什麼想釣男人嗎?」
「為什麼不?大家來這邊不都幹這種事嗎?再說循規蹈矩也沒什麼好處,你看看我,拚命的工作,認真的交往,準備結婚,結果呢?他居然說跟我之間沒有火花,然後在我忙著工作時,跟我的好朋友拚命點燃愛的火焰。交往、訂婚,然後結婚,顯然這一套對我是一點屁用也沒有!」
她喃喃抱怨著,因為記起了他,也連帶記起了他一起共患難的義氣,所以馬上就把他當好朋友,傾訴起心事來了。
「你很愛那個傢伙?」他瞇起眼睛問,心裡有些不爽。就是因為那個男人,所以她才會來這邊買醉?
「應該吧。反正不就是交往,然後不討厭的話就結婚,人跟人不都這樣嗎?」她想到剛卸任的未婚夫,其實沒有太多感情的遺憾,只是不爽他們一點都不懂得體諒,居然在她事業發生危機時對她做這種事。
賀悉寒眼裡的緊繃放鬆了些。
「不討厭的話就結婚,該說你神經大條,還是大而化之呢?」現代人說起結婚顧慮可多了,每個人都想保有自己的空間,同時擁有戀愛的甜蜜。但她說起結婚,居然如此雲淡風清,照她這標準,阿貓阿狗都可以跟她結婚。
「可是我現在不這樣想了,我再也不要訂婚了。我跟你說,我決定釣個男人,這是個好主意。你知道嗎?今天是我二十八歲生日,我決定我要一個經驗豐富的床伴,開始我完全不同的人生。」
「經驗豐富的床伴?」好,夠嗆的!「敢問你,從外表怎麼看一個人是否經驗豐富?」他悶笑。
「就看起來很多女人愛的那種,應該就有很多機會……練習。」她用力想了想,一抬頭,看到他那張好看的臉就在眼前。「像你這種,一定很多女人愛,所以經驗應該不少。」
「我……」他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她還當真湊過臉去。「怎樣?難道你沒有經驗?」
賀悉寒真的差點被搞得臉紅。這女人居然眼睛眨也不眨地問他這種問題?
「你說呢?」他一把拉過她,手指扣住她下巴,低頭攫住她那囂張的唇。
一碰到她那柔軟的嘴,他整個人都變了。原本帶著惱怒的吻轉變了,由於貪戀嘴裡的柔軟,他一再地深入這個吻。他的舌探索著她,竟感覺到一股飢渴從體內蔓延開來。
她的反應有點生澀,但是揪住他胸前襯衫的手卻那麼緊。她仰起頭,承接這個越來越過分的吻,居然不想放開他了。
接吻的感覺從來沒這麼好過。
如果男女之間所謂的火花是像這樣的,那麼或許她不該氣自己的未婚夫離開她。因為吻他時她從來沒這種感覺,就是那種從內心深處燃燒起來,威脅著要將你整個人焚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