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這才作罷,但仍然心存好奇,她支著下巴說:「我只是想知道,難道他都不會有性衝動嗎?」
在那個民風還算純樸的年代,每個女生聞言後,臉都燒紅了起來。
「我、我才不會!」娃娃激動地宣稱。
珍珍有點好笑地看著她。「我是說他,官梓言啦!又不是沒上過健康教育,男生到了發育期的時候,難免會產生一些控制不了的現象,比如說晨間勃起或是夢遺之類的,聽說這時候的男孩子都會手淫……」
教科書上都能寫了,那還有什麼好不能談的?珍珍是如此相信著的。如果男生可以談論這些話題,女生當然也可以很大方地在檯面上討論延續人類生命的大事。
娃娃臉都快燒起來了,她瞪大眼睛。「夏維珍,你這個色女,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啊!」
「你不是跟他無話不談嗎?也許他可以告訴我們一些男生的小秘密啊。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很想知道,男生到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產生性衝動。」這一點課本上就沒教了。「除非他是個同性戀,不然怎麼可能跟你在一起那麼久了,都沒有一點症狀?你是個貨真價實的女生吧,娃娃?」說著,還伸出魔爪,想要確認娃娃的女性身份。
雙手趕緊環抱住胸,娃娃又閃又躲才逃過被襲胸的劫難。「住手啦!」不想回答太過隱私的問題,她避重就輕的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很要好的朋友,不行嗎?
「難道你從來不好奇?」珍珍覺得逗這個娃娃般的同學實在很有趣,有點捨不得就此罷手。
娃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難道你要我拉下他的褲子親自檢查,以滿足我私人的好奇心?」
逮到了呴。「也就是說,你其實也很好奇吧。怎樣?官梓言到底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
娃娃嘴巴一張一合,看著不知不覺中,以她為中心圍繞著她坐成一圈的女性同伴們,她歎了口氣,知道想要轉移話題是不可能了,現場這些傢伙根本已經色慾薰心了。眼下要突破重圍,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樣吧。」娃娃安撫眾人道:「以後如果我發現他有性衝動方面的問題,我再告訴你們,怎麼樣?」
珍珍敏銳地挑出她的語病。「所以你是承認,他對你真的沒有『性趣』?」難怪他們可以成為無性的好朋友。
「如果你以後站在立法院質詢行政院長,我也不會太驚訝,珍珍。」她的問話實在太犀利了。
「從政目前還不在我人生的規畫中。」珍珍笑道:「說吧,別以為你可以躲得掉,我們今天就要聽見答案。你跟官梓言到底算是哪一種『關係『?」
娃娃被問得有些無措。「我知道要解釋我們的關係很困難。」甚至一年比一年難,自從她發現他們開始長大以後……
「可是那不代表,我喜歡牽他的手或他牽著我的手,不能只是出於需要對方的溫度。」她握緊雙拳。「我們不是你們眼中的羅蜜歐與茱麗葉,不是那種關係,我們真的只是很要好的朋友——不能沒有對方的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女孩們聽得幾乎入迷了。
但珍珍仍然保持清醒地說:「其實我們也不是完全不能瞭解,雖然我們沒有一個像官梓言那樣的男性朋友。可是娃娃,你有沒有想過?今天官梓言如果是個同性戀者,你們的這種單純友情或許可以一直維持下去,可若他是個異性戀者,那麼有一天,他總會喜歡上某個女孩,到時你也能接受嗎?」
喜歡上某個不是她的女孩?當然不能接受!娃娃瞪大的眼睛中出現一絲驚恐。「不要問我這種問題,我又不是沒說過我愛他。」這樣的表示還不夠嗎?
小月這時突然插嘴進來道:「可你也說過你愛我。娃娃,你該不會想男女通吃吧?」
娃娃額邊青筋跳動。「杜小月,你是來鬧的是不是?!」
「要看你怎麼回答我的問題而定吧。」小月毫不畏懼地說。
「我突然也記得你說過你愛我耶,娃娃。難道你是騙我的嗎?」美美就真的是來鬧的。她一手搗住胸口,一副深受傷害的樣子。
「我是愛你們沒錯。」娃娃終於被逼得說出。「可是我對你們沒有性、沖、動!滿意了吧!」
啊,沒有性衝動。在場所有女生一致點頭,終於滿意了。
娃娃言下之意昭然若揭,現在就看他們怎麼面對彼此了,畢竟早己不是孩子了啊,就算要繼續假裝成不會長大的彼得潘,年紀也已經超齡了。
珍珍不認為異性之間,會有真正的純友誼。
娃娃的童年之夢,早該醒了。
而此刻,毫無預警地被迫面對夢醒邊緣的娃娃,心裡正偷偷地哭泣。
為什麼要逼迫她到這種地步?難道只是單純地想永遠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不去討論其中的種種不切實際,是這麼的無法被允許嗎?
娃娃恍神了片刻,好一段時間,腦袋呈現空白狀態,無法思考。
直到聽見珍珍喝令姐妹們道:「都帶來了嗎?」
娃娃這才警醒過來,看到莉莉露出微笑說:
「當然帶了。」莉莉從背包裡翻出一瓶又一瓶的酒。
莎莎也笑得很詭異。「瞧,我帶了這個。」一疊花花公主的男模人體寫真雜誌。
其他女孩們紛紛發出尖叫,也貢獻出自己私藏的秘密寶物,諸如:展示用的特殊造型保險套、維多利亞的秘密、能誘發情慾的香水……等等。
這是一個即將邁入成年的狂歡之夜,男孩有男孩們的秘密,女孩當然也有自己的回憶可以守護。
☆☆☆☆☆☆☆☆☆☆ ☆☆☆☆☆☆☆☆☆☆
不知過了多久,夜更深了。
「嗝。」娃娃紅著眼睛打了一個酒嗝,看著醉得東倒西歪的大女生們,喃喃問道:「有誰可以陪我去尿尿?」
靜悄悄,沒有人回應。
她推了推小月的肩膀。「小月……」小月睡得像豬一樣。
「美美,起來一下嘛。」美美也叫不起來,還打呼。
她討厭珍珍,珍珍今天一直欺負她,所以她沒叫醒珍珍。
算了,她自己去。
她們在營地後面,遠離湖水、但距離不算太遠的地方,搭建了好幾個小帳棚,用來解決女生們私密的事務,諸如洗澡、上廁所之類的。
白天在那邊活動沒有問題,可是現在天好黑,營火又沒先前那麼亮……
嗚,她沒有很怕黑啦,應該說,她早就不怕黑了,所以當然有膽子自己去上廁所……嗚,早知道酒就別喝那麼多……
帶著手電筒,她醉眼惺忪地往小帳棚的方向走去。
「如果我是小說裡的女主角就好了,聽說她們都不用上廁所。」邊嘀咕邊留意附近草叢有沒有蛇的蹤影。
終於找到帳棚;不一會兒,解決了生理需要後,手電筒卻突然沒電了。
「唉。」她澳惱地搖了搖手電筒,但燈不亮就是不亮。
營地的晚上霧氣非常地重,一股寒意襲來,娃娃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酒也醒了泰半。
雖是夏天,但霧重的深夜仍有幾分冷意,特別是酒剛醒、體溫降低的現在。
好冷!她雙臂環抱住自己。而且天色真的好黑。
別慌,只要看著火光,就找得到路,所以別慌。她提醒自己。
這才鼓起勇氣,離開小帳棚,在黑暗中摸索著自己營地的方向。
霧濛濛中,營地營火的光線也變得忽明忽暗。
她回想著來時的方向,有些跌跌撞撞地朝著火光走。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走了好久,卻一直走不回營地。她只好一直找尋黑暗中那幽微的光,那唯一能指引方向的光。
又走了一段不算太遠的路,終於循著火光來到一個營地。
可仔細一瞧,卻發現自己竟然走到男生的營地來了。自己的營地應該在對岸,難怪她走了那麼久。
從湖這頭望去,夜霧竟然濃得連對岸的營火都看不見了,四周黑漆漆的,只剩下男生營地中央還在燃燒的一小堆即將燒盡的營火。
怎麼辦?手電筒沒電,她沒辦法走回去。
不知道男生們都睡了沒有?不知道梓言睡了沒有?
偷瞧了那幾個搭得歪歪斜斜的小帳棚一眼。
不確定梓言睡在哪一個帳棚裡,看來只好一個一個找了。
她盡量不發出聲響地掀開帳棚一角。不是這個。
再往下一個搜尋。也不在這裡。繼續尋找。
直到終於找到一個睡了三個男生的帳棚,找到梓言,她探頭進去,輕聲叫他:「梓言……」
謝天謝地,他立刻就醒了,而且顯然很訝異在這麼晚的夜裡看見她。
揉了揉眼睛,「娃娃……」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迷路了。」她小小聲地用氣音說。
無須多加解釋,梓言已經瞭解。點點頭,示意她稍等一下。
她乖乖地到帳棚外等。
沒多久,他穿上外套爬出帳棚,見她連外套都沒穿,又連忙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