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你別躲啊,讓我瞧瞧……」
怎麼辦?再看下去,她嘴裡的桂圓糕就真要露餡兒啦!
雖然她裝病博取同情的手段是卑鄙了些,但再怎麼說,好歹她也結結實實替他挨了一刀呀!
誰叫他老是對她沒啥好臉色,讓她不得不用這種法子換取他的噓寒問暖!真要說起來,也全怪他。
眼看凌展冀的手已經快伸到嘴邊,她一急,連忙將整張小臉埋進他的胸前。
「你……你是怎麼啦?」
這個舉動,果然讓凌展冀登時手足無措,他渾身僵硬的兩手大開,不敢碰觸到胸前那個緊攀著的小人兒,活像是被點了穴似的。
言纖將臉埋在他胸前,邊晃著腦袋,邊奮力嚼起嘴裡的桂圓糕。
凌展冀從未想像過被一個女人抱著是何滋味,只是這樣的感覺好……奇怪!
軟綿綿的身軀,以及玲瓏曲線緊貼在他下腹,他的心活像不是自己的似的,不受控制的猛跳個不停,不穩的呼吸簡直比他追了幾十里竊賊還要紊亂。
而且那樣緊貼著自己的溫暖與柔軟,竟是那樣該死的好!
渾然不覺凌展冀的失神,言纖很不文雅的匆匆幾口將桂圓糕狼吞虎嚥下肚,還邊狠狠詛咒了幾十回。
待她終於吞下那塊惹事的桂圓糕,言纖瞇著眸子故作不勝嬌弱的扶著額際,退開他的胸膛嬌嗔道。
「哎呀!真是對不住,我方才頭暈了下,一定是失血過多的關係。」
好半天,身旁的凌展冀始終不發一語,言纖半倚在床上,忍不住狐疑的悄悄掀開一條眼縫……
咦?凌展冀竟然臉紅?
她活像是看到甚麼奇珍異獸似的,驀然瞠大了眸子,指著他嚷道:
「你的臉怎麼紅成這個樣子?」
「我……我也覺得有些頭暈,我看一定是太累了,我……我回去了……」凌展冀活像是撞到邪似的,結結巴巴的直往後退。
他是見鬼的怎麼了?看到言纖這個討厭鬼他竟然會心跳得難以遏止,莫非他是中邪了?
對!沒錯,一定是天氣大熱,天干物燥,百瘴癘氣叢生,讓他害病。
他一步步的往後退,腳底卻驀然踩上一個鬆軟的東西。
「這是甚麼?」遲疑了半晌,他還是疑然的彎身拾起那塊褐色的東西。
言纖閒適的半倚在床邊,邊扳著自個兒光禿禿的指甲,理所當然的順口回這:「喔,那是我剛剛吃的桂……喔!」待她驚覺自己說了甚麼,緊捂起小嘴時,已經來不及了。
凌展冀盯著那塊被啃了一大口的桂圓糕,邊看著她眼中心虛、不安輪流交錯的神色,再回頭看看桌上那堆高疊起少說有五、六個的空碟子,眉頭是越糾越緊,緊得讓言纖幾乎擔心起那兩條濃密的眉頭會因此而扭斷。
「言纖!」
一聲巨吼,驀然打斷她腦子裡對那兩條眉頭的聯想。
「冀……冀哥哥!」言纖狠吞了口口水,結巴的喚了聲。
「別這麼叫我!」
他討厭她這麼叫他!
每回她這麼叫他,總會讓他想起他小時候種種的不快,她的嬌、她的蠻、她的倔強、她事事的一意孤行……
「可是……你比我還要早出生一個時辰耶……」不叫他哥哥,要叫甚麼?言纖煞是無辜的眨著眸子。
還說!凌展冀簡直想掐死她,假裝自己這輩子從未認識過她這個黏人蟲、闖禍精。
「咳……咳!凌展……冀……你快掐死我了,咳……咳……」
眼前一張紅中泛青的小臉,以及痛苦的呻吟將他的理智喚回現實。
甚麼時候他的雙手竟然像索命似的掐上她的頸子?!
彷彿被燙著似的,凌展冀忙不迭的彈開手,怔然的看著她。
「你想殺死我啊!」好不容易能順利的呼吸,她隨即雞貓子喊叫起來。「我可是個受了傷的病者耶,你這樣動手動腳不怕我傷口惡化。」
他都恨不得殺了她了,哪還會擔心她恐是早已痊癒的傷?!」
虧他還成天懸著她身上的傷,做甚麼事都心神不寧。
怕她疼、擔心她因而會留下難看的疤,擾得幾天來他幾乎徹夜輾轉難眠,結果她卻依然一派悠閒的能吃好睡,嘲笑他多餘的擔心。
看看那桌上的一大疊點心盤,吃得幾乎比他還多。
對她好,只會更加證明自己是個被人擺弄的傻瓜罷了!
「你活該!」
凌展冀憤憤丟下一句話,隨即怒氣衝天的奪門而出。
「甚麼?我活……喂!凌展冀,你回來!你倒給我解釋清楚你這話是甚麼意思?我可是為你挨上一刀,差點死掉耶……喂——」
任憑言纖在床上怒不可遏的罵著,那離去的腳步聲卻仍一步也不遲疑的越走越遠。
扁著小嘴,她瞪著那扇一搖一晃,彷彿快掉下來似的房門,不由得感到氣憤而又委屈。
不過是吃了塊……呃……好嘛!也許吃了好幾盤桂圓糕那又怎麼樣?
誰規定病人不許吃東西的?他哪犯得著氣成這個樣?!
而且她也沒瞞他甚麼,她的傷真的很嚴重,只是她資質聰穎、天生仙骨體力復原得快,再加上她一向是默默忍受苦痛,不輕易表示出來,才會讓他以為自己全是裝出來的。
一轉念,她轉頭看著自己肩上仍隱隱泛疼的傷,益覺不平。
笨啊!她罵起自己。
她幹嘛雞婆替他擋下這一刀?早知那些卑鄙的山賊想偷襲他時,她就該坐一邊涼快看他給人切成幾大塊,鼓掌叫好!
哪犯得著救人一命,最後還被人說成是活該。
「氣死人了!」言纖咬牙切齒的捶著床榻,忍不住尖叫。
虧她自己受傷後,還對他一路上無微不至的照顧幾乎感激涕零,每當偷覦著他的側影時,甚至有種被小螞蟻爬進心底的感覺。
可現在,甚麼感激啊、螞蟻的被他這一句話趕得連半點也不剩了。
只是,雖然氣憤,但她真能狠得下心眼睜睜看他被山賊殺了嗎?她暗自問著自己。
不!心底隱隱泛起的痛提醒她,就算事情再重來一回,她還是會奮不顧身的去替他擋下這刀。雖然她始終想不透她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他受一丁點傷的理由為何!!
? ? ?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夜黑風高、更深人靜的夜晚,唐虞縣城裡人聲皆靜,更夫手提燈籠沿著大街,邊敲著更鑼,邊唱聲而去。
更夫與火光走遠後,一抹飄忽疾走的黑影倏然劃破黑暗,迅速朝一條小巷間去。
左右顧盼確定無人之後,他雙腳一提,越過高聳的泥牆,輕盈的躍上了這棟華麗大屋的屋頂。
屏息半刻,確定沒有驚醒屋內之人後,他悄悄地移開腳下的一小方瓦片,富麗堂皇的內部立即在微弱的燭光下一覽無遺。
屋內的人已全都入睡,除了右方一間大房內的兩個老夫婦外,只有左方的房間裡,橫臥著一女子正擁被而眠。
靜觀片刻,確定女子的確已陷入熟睡後,他悄悄蓋上了屋瓦,縱身躍下女子所睡的房門外。
黑衣人自懷中掏出一根鐵線,伸進窗縫裡輕輕一勾,窗子便應聲而開。
他利落的翻了個觔斗,眨眼間已進了屋內。
輕薄的床帳掩不住高臥在床褥上的窈窕女體,覆面的黑衣人一雙外露的雙眼閃爍著精光。
站在離床榻一步之遙,他三兩下扯掉身下的褲子,一步步朝雲帳裡的女子逼近。
遮隱在黑暗中的臉孔難以分辨,惟有眼神中的光芒,卻像是一隻即將捕獵的猛獸。
一把扯開雲帳,男子驀地撲上了好夢正酣的女子。
「你……你是誰?你想幹甚麼?救命……」
女子的呼救聲全落入了他緊捂的大掌中。
「小娘子!別害臊嘛,長夜漫漫,一人獨眠難道不覺孤單、寂寞難耐嗎?就讓小哥我來替你排解寂寥吧!」
男子輕佻的說著,便伸出一雙毛茸茸的大掌,在她嬌軀四處揉捏、遊走著。
「唔……唔……」任憑女子如何掙扎,仍舊無法掙脫男人有力的鉗制。
情急之下,女子張口用力朝他虎口使勁咬去。
「哎喲!」男子吃痛急忙鬆手。
「爹、娘……」女子狼狽的連滾帶爬的逃離床榻,正想大聲呼救,卻被身後一雙大掌劈上她的後頸,頓時暈厥了過去。
「你這臭娘們!太爺我好心成全讓你圖個爽快,沒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休怪我用強的。」
看著癱軟在地的女子,他冷笑幾聲,便一把將她拽上床。
男子的嘴角勾起了淫笑,三兩下扯光她身上的單衣,急切的撲上前去。
女子昏迷的身軀猶如一隻殘破的布娃娃,只得任他擺佈……
? ? ?
唐虞縣裡出現了採花大盜!
被「祈山四盜」所傷的言纖休養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身體痊癒昨天才回到府衙,今兒個一早就有了大案子。
苦主一家人大清早便到府衙,跪在堂前哭得死去活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情狀看來好不淒慘。據說是昨兒個夜裡,一名男子潛入鎮上有名的林員外家中,強行凌辱了員外待字閨中的獨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