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她笑得眼睛都瞇成一直線,難得這書獃子也知道工作以外的事。「我跟你說,東方揚真的很了不起,他居然能以東方人的身份進入JC,甚至在短短幾年裡被擢升為首席,他真的是很厲害。」
「東方揚?」他表面上不動聲色,腦袋卻快速運轉著。
「你對他應該有點印象吧?去年各大媒體還針對他大肆地炒作一番呢!」
「嗯哼,確實是有點印象。」怎麼沒來由的覺得那張與有榮焉的笑臉很刺眼?
不知道他心裡的心快,她仍是大力稱讚自家的好友。「他人很好相處,而且又不拘小節,到時候再介紹給你認識。」
「嗯哼。」看著服務生端菜上桌,他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先吃飯吧!」
嚴品穎十指大動地看著佳餚,毫不猶豫地先將資料挪到一旁,拿起刀叉便開始享受悠閒的午餐。
「唷,這家餐廳的味道不錯哦。」她向來不吝於給予讚美。
「妳從來沒來過?」看她的反應,他就猜到她肯定不曾光臨過。
「欸……」難得氣氛正好,他問這個做什麼?
今天可是這幾年來,他們相處最為融洽的一天耶,他實在不該笨得胡亂發問,破壞眼前的和諧。
「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疏遠的?」他邊用餐邊聊著,感覺只是在討論一件很平常的話題。
他不明白兩人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開始交惡的,畢竟小時候兩個人的情誼確實不錯,會演變成這麼生疏的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哪知道啊?高中一畢業老爸就要我搬家了,後來我們就沒再見過面,直到現在。」真是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還是沒變。
全都是時間和空間的問題,她並沒有很刻意。
「風華園就在我家隔壁。」他沒啥表情的出聲提醒。
「喂,你是沒事找事幹啊?」幹麼老是要槓上她?「看在你今天幫我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要是再找碴,我就翻臉。」她拿著餐刀,警告意味濃厚地對空揮舞。
「問問而已,怎麼算是找碴?」他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妳有沒有想過,妳的個展必須先綵排一天?」
「幹麼綵排?」所有的流程都在她的腦袋裡,到時候她會在現場坐鎮指揮,大夥兒只要聽她的指令就好了。
「妳是很熟悉場地,但是時裝和珠寶總得穿戴在模特兒身上吧?妳想想看,模特兒難道不需要先綵排過一遍,否則她要怎麼詮釋出珠寶的感覺?」他品嚐著佳餚,和顏悅色地提點她。
嚴品穎聞言,水眸登時瞠得圓亮。「我忘了。」因為第一次辦個展,她滿腦袋只想著作品跟場地流程的問題,根本把其他問題都給忘了,就連良羽也沒提醒她。
「一天的時間夠下夠?」他突然問道。
「夠夠夠夠夠!」她點頭如搗蒜。「你有辦法幫我擠一天出來嗎?」
「我早就想到這一點了,所以已經先把二十三日那天的預約給解除,二十三日一整天,妳都可以自由使用。」見她近乎哀求的眼神,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打從心底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饒是工作也沒辦法給他這樣的悸動,她卻只用一個眼神就做到了。
「你怎麼會這麼棒?」老天,要不是坐得太遠,她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微笑地頓了頓。「那是基本常識。」誇得過頭,就令他有點難以消受了。
「喂,我在誇你耶,你幹麼損我?」超會破壞氣氛的耶,這個人!
就因為他老是這樣,她才會看他越來越下順眼。
「沒什麼,只是說說而已,妳別放在心上。」他再次動手用餐。「我在想,個展那天,應該順便舉行茶會,讓進場的會員能夠邊用餐邊看展,至於茶會上所有的餐飲,全都由我支出,可以吧?」
原本想再罵他兩句,但一聽見他為替她的個展再添上完美的一筆,一連串挑釁的話語竟全都吞進嘴裡。
「你可以不用那麼委屈的。」她悶道。對於他毫無保留的付出,竟有些捨不得。
「什麼委屈?」他不懂。
「我知道你是為了彌補我,所以才特別用心,甚至連我沒想到的細節都注意到了,但是我沒打算用那件事把你逼到這種程度。」雖說她是被害人,有權要求賠償,但點到為止就夠了。
若是要的太多,就顯得她太無理取鬧。
畢竟那一件事她也有錯,要是她沒喝醉,她是有機會可以反擊的。欸,不對,那晚說醉好像也沒有很醉,她明明還有意識的,只要她掙扎,就不相信他還敢一逞獸慾。
但她為什麼沒有奮力掙扎?
想了一下,下意識地宣判此案無解,也不打算再審。
但話說回來,跑去擄人就是他的不對,對她為所欲為更是令人髮指。
只是依他的個性,他會只為了要和她建立關係就對她如此嗎?
有些事想問,但若問了,又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尷尬,所以她還是選擇沉默。
「妳並沒有逼我,只是我想這麼做而已,妳不需要想太多。」他舉止優雅地吃著盤內的食物,襯著背後的裝潢,感覺就像是一幅美麗的畫。
嚴品穎原本想再說些什麼,但聽他這麼一說,也打消了念頭。
人家都說是他自願的,她要是不好好享受,豈不是糟蹋對方的美意?
「趕快吃吧,吃完我送妳回公司。」他輕聲催促。
「不用了,我等一下要去機場。」擺了擺手,她開心地享用著可口的主餐。
「做什麼?」
「接機啊!我不是說了東方揚要來嗎?」姊姊在說話,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他倏地垮下臉,「距離個展還有十幾天,他這麼早來做什麼?」想吃閒飯嗎?
「當然是先來瞭解狀況啊!」她抬起頭看他,一臉要他別笨了的表情。「能夠請得動他,那是因為我跟他的交情特別。」
「是嗎?」交情特別!能有多特別?
「嗯哼。」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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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整天的行程回到家中,華時霖完全沒料到自己看見的會是這一幕。
「不用吧……」女聲遲疑地開口。
「沒關係,把自己交給我,我一定會幫妳設計出最適合的服裝。」東方揚的手在嚴品穎身上游移,由頸項一路滑到胸線,刷至腰際,再來到她俏挺的臀,最後還很不客氣地滑到大腿和小腿,甚至連腳踝也不放過。
「不用尺量啊?」嚴品穎不解地問著。
「我的手就是尺啊!」東方揚瀟灑地動了動十指。
「這麼厲害?」她更崇拜他了啦!
「這可是我吃飯的傢伙。」也是吃豆腐的利器。
華時霖挺拔的身形倚在客廳入口的牆邊,聽見兩人近乎白癡的對話,又看到他們荒唐的舉動,一把無明火驟然衝上胸口。
「不為我介紹一下嗎?」他走近兩人,剛毅的下巴繃得死緊。
她驀地回頭。「你回來了?」
「他就是東方揚?」他直接走向出現在家裡的不速之客,禮貌性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華時霖。」
「東方揚。」一頭挑染過的長髮,使東方揚的面貌更顯陰柔。「打擾了。」他伸手回握。
「不會。」點到為止地客套後,他精爍的雙眼迅速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然後回頭。「品穎,晚上要吃什麼?」鹽燒色狼或許味道不壞。
「不用了,晚上我和東方要到外頭吃飯。」她壓根沒察覺他的臉色不對。「他已經很久沒回台灣了,我當然要帶他到外頭走走逛逛,順便聊聊個展細節。」
「是嗎?方便讓我一道去嗎?」他突然厚著臉皮要求。
「你?」她不解地偏過臉看他。
怪了,這傢伙是在出什麼招啊?他跟東方又不熟,跟著一起出門,有什麼樂趣可言?
況且,他不是向來都不喜歡跟陌生人出遊的嗎?
「改天吧!今天可是我和品穎的聚會。」東方揚意圖明顯地把手往她肩上一搭。「品穎,妳說對不對?」
「也對。」她贊同地轉向臉黑了一半的男人。「時霖,不好意思,我們改天再約。」
時霖?他劍眉微挑。她已經很久沒叫他的名字了,現在這麼叫,又是什麼用意?
而她,又是怎麼跟東方揚介紹他和她之間的關係?
「對了,時霖,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她又開口。
「什麼事?」不自覺的,他的眼神始終纏繞在她身上,還有東方揚擱在她肩上異常不安分的手。
「那個,東方可以暫時住在這裡,直到個展結束嗎?」她將他拉到一旁咬耳朵。
「為什麼?」他的眉頭已經快要可以夾死一隻蒼蠅,灼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纖白的肩上不肯離去。
這女人是少根筋還是怎樣?被人吃干抹淨了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說,她根本就是喜歡那傢伙,所以才會說她和他之間的交情非常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