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納風災的第一天,我本來想上山找一位朋友,沒想到卻在公路旁發現一輛被落石擊中的汽車,我下車去想要幫忙,才發現車子裡的人是夏小姐,我們是這樣認識的。」
「雷總裁真是好心,現在已經很少人會這麼見義勇為了。」
聽到這群貴婦拚命褒獎著雷誫祤的「義行」,坐在一旁的沐悠忍不住又皺起眉頭,甚至連太陽穴都在隱隱作痛。
是啊!她頭好痛。她在頭痛不知該怎麼堵住這群女人的嘴巴,明天上流圈子裡八成會有關於他們的八卦漫天飛舞吧!
一個纖細的身影躍人她的眼簾,亮麗的臉孔頓時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誫祤,原來你在這裡!我媽媽說想要看看你。」
沐悠一回頭,來者竟然是她的異母姊姊季詠晴。
而且,從詠晴黏著雷誫祤的態度來看,他很顯然是她今晚的男伴。
一抹澀意從喉間泛至心裡,這種感受對她而言是陌生的,陌生到她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反正不是很舒暢就對了!
「嗨……沐悠。」乍見沐悠,詠晴也有點錯愕,但為了表現出大家閨秀的氣度,她還是跟異母妹妹打了聲招呼。
「季小姐,你好。」沐悠朝她微微頷首後,站起身子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洗手間裡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她將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直視著鏡中的自己,鏡中出現一張清麗白晰的臉龐,眸中卻是深深的迷惑……
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好像真的還蠻介意雷誫祤的,尤其他和季詠晴站在一起還真是郎才女貌,而且他們兩家是多代世交,他們遲早會有喜訊傳出吧?
這個念頭像一記鎯頭槌在她的心坎上,害她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她洗完手,準備步出洗手間時,門口倏然響起一記熟悉的尖銳女音:
「我聽詠晴說那個野丫頭也來了。」
「你該不會又想找她的麻煩吧?」這個聲音她也認得出來,是她的生父季韋林。
「我有說我要找她麻煩嗎?還是你心疼了?」季王麗雪的聲音更大聲了。
「麗雪,你別這麼大聲,你不是說想上洗手間嗎?」
「怎麼?趕我上洗手間?你怕我追問你和那個女人以前的事?」
「麗雪,你不要這個樣子,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好幾次了,我也很後悔和她發生那一段感情,尤其還生下沐悠——」
「後悔?!你一句後悔就想把你當年做過的醜事給淡化?」想到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的那一段情,季王麗雪仍舊耿耿於懷。
「哎哎!你何苦這樣逼我呢?我早就把那個女人給忘掉了!我都說了,當初是她勾引我的啊——」
聽到這裡,原本一直躲在洗手間內等著季夫人離去的沐悠,再也隱忍不住了。
「我媽可沒有勾引你,我聽說我媽失寵之後,你還和公司裡的幾個年輕女秘書胡搞瞎搞了一陣子。」
她強忍怒氣,將頭轉向季王麗雪,一臉巧笑的說道:「季太太,你可要小心,男人的話都不能相信,尤其是像季先生這種有過外遇前科的男人。」
其實季韋林和公司女同事亂搞的這些話,是沐悠自己隨口胡謅的,目的只是想讓他們夫妻失和,她不想讓他們夫妻倆日子太好過。
「沐悠,你可別害我!你說話要憑良心哪!」一想到回家老婆有可能馬上就河東獅吼,季韋林急得直跳腳。
「夏沐悠,我老公有沒有找女人,我清楚得很,用不著你來編派是非,還有,不管他找哪個女人,都比你那個不要臉的母親來的強!」
沐悠臉白蒼白,氣得渾身顫抖,她握緊拳頭,當下真的有股想朝她臉上揮去的衝動。
但她還是強忍下來了,她知道自己若一時衝動傷到季王麗雪的話,除了會讓自己吃上官司之外,自己的地位也會跟著一落千丈……
「媽,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季詠晴從走廊走來,皺著眉頭看著他們。
「怎麼?我不能說嗎?你的胳臂現在往外彎了,是嗎?」季王麗雪愈說愈生氣,當場數落起季詠晴的不是。
就在她數落季詠晴的空檔,季詠晴朝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趕快離開現場。
沐悠愣了一愣,不明白為什麼詠晴要幫她,是不願意再看到她們起任何爭執嗎?
為了不辜負季詠晴的美意,也不想再和季王麗雪起任何衝突,她選擇了離開現場。
想當然耳,可憐的季詠晴這個晚上被母親罵得很慘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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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廳之前,沐悠補了一點妝,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出她的情緒波動,但她那蒼白的臉龐還是不小心洩露出她的心情。
不知怎的,她下意識裡居然想找雷誫祤,她轉過頭,四下搜尋了好一陣後,發現根本沒有他的蹤影。
奇怪了!她怎麼想到要找他呢?他能讓她的心情好受一點嗎?
「夏小姐,要不要來杯雞尾酒?你的臉色有點蒼白,你還好好嗎?」一個和她私交不錯的貴婦向侍者拿了兩杯雞尾酒,一杯遞給了她,眸底淨是溫暖的笑意。
「劉夫人,謝謝你。」沐悠強振作起精神,笑著接過雞尾酒,將杯中的粉紅色液體一飲而盡。
唔,味道還真是不錯,有濃濃的水蜜桃香氣。
當她向侍者再要一杯,正準備一飲而盡時,她手中的酒杯倏然被人給奪走了!
「喂——還我!」她扭過頭,雙頰潮紅的瞪著雷誫祤。
「我才走開一下子,一回來你就變成小酒鬼了?」雷誫祤揚一揚手中的酒杯,將酒杯放回侍者的拖盤上。
「怎麼?你心情不好嗎?」他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不關你的事。」她的語氣冷冷的,眸底卻開始凝聚出淚意。
「剛看你心情還不錯,怎麼突然之間變差了?」
「我叫你不要再問了!」她一陣心煩意亂,口氣也大聲了些。
他的黑眸微微一瞇,發覺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募款活動上,他想也不想的拉著她的手臂,說道:
「好吧!我們離開這裡。」
「喂——你這個人怎麼——」沐悠的手腕被他拉起,雷誫祤霸道的帶著她走向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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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悠是在雷誫祤半拖半哄的情況下,上了他的車。
她緊抿著唇,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上了山間公路,行經上次山崩的地點,回憶又湧上心頭。
她幽幽的歎了口長氣,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先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你家快到了,等到你家再說。」一個轉彎,夏家公寓已赫然在望。
車子轉了個彎,到達夏沐悠家,他們下了車進入客廳,沐悠隨手拈開一盞藝術燈。
「謝謝你送我回家,你可以回去了。」她的語氣疲累,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 在女人面前,雷誫祤向來是發號施令的那一方,尊貴得仿若神祈,唯獨夏沐悠這個小女人,可以讓他患得患失。
「我還不想走。」
「這麼晚了你不走,還想做什麼?」她抬起小臉,雙眸中充滿戒備的神態。
「沐悠,不要這樣,在我面前你可以安心的做你自己,不必對我懷有戒心。」他那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像根羽毛,輕柔的刷著她的耳際,「你老是這個樣子,難道不累嗎?」
沐悠的眸子陡然一黯,粉嫩的小手緊握成拳頭狀,似有苦楚得不到發洩。
「其實我都看到了,包括季韋林和王麗雪對你說的那些話也都聽到了。」
聞言,沐悠的臉色轉為錯愕,「你是不是心理變態?否則為什麼一路跟蹤我到洗手間去?」
被她這麼突兀的一問,雷誫祤起初有些愕然,等他會意過來後上昂起頭來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笑?有那麼好笑嗎?」沐悠斜睨著他,眸底嗔意甚濃。
「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罵我是心理變態。」
沐悠翻翻白眼,這個男人是怎麼樣?
「你這麼說是為了讓我開心嗎?很抱歉,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她坐在長椅上,悶悶的說道。
「你還在介意季韋林和季夫人說的話?」
沐悠不語,坐在長椅上,呆視著前方的牆壁,淚水倏然滑落面頰。
「你哭了?是我把你弄哭的嗎?」雖說雷誫祤是個日理萬機的大總裁,商場上的大風大浪都見過,然而在面對女人的眼淚時,他還是一籌莫展。
他的話彷彿觸動了她心底最脆弱的那一環,隱忍許久的淚水竟開始奔流灑落,每一滴都像顆質地堅硬的礦石,敲在他的心坎上。 「你別哭了,好不好?」他失去平常的鎮靜自若,整個人像失了控似的將沐悠緊緊摟在懷裡,啞聲低語。
「他們……他們真的好可惡!我媽都去世那麼久,他們為什麼還不放過她?為什麼還要這樣批評她?」她依偎在他的懷裡,全身因憤怒而劇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