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這兩個字忽然撞進馬子強的心底,害他嚇得只能聳肩。
他攔腰將醉得像一攤泥的葉秋夏抱起,懶得再跟任真真鬥嘴。「我送她回去,帳你來付,還有替她拿外套和皮包。」
「喔。」不等任真真再說什麼,馬子強抱著葉秋夏快速地離開暴龍。
任真真只好隨便掏出二張大鈔給暴龍。「暴龍,如果不夠,下次再跟你算。」
唐全淺笑。「沒關係,你快去吧。」
任真真只好趕緊追著馬子強出去。
馬子強的車子就違停在暴龍的大門口,他將葉秋夏安置在車後座,然後拿過任真真手裡的外套和皮包,「我不送你了。」
「我自己有騎車。」任真真也不稀罕他送。
他坐上駕駛座,以最快的速度往回家的方向駛去。
她住進他家已經十天了,兩人的生活幾乎沒什麼交集。
雖然他和她的工作地點很近,但他一樣開他的車上班,而她則騎她的小綿羊上班。他曾問她要不要搭便車,她覺得回家的時間不一樣,她還是騎車比較方便,這樣也不用誰來配合誰。
而她和他都是那種早出晚歸把時間賣給公司的人,他甚至已經三天沒和她打過照面了。
他從沒有看過像她這麼拚命工作的女人。他還記得她曾說:「靠山山倒,靠男人男人跑,唯有靠自己最好。」
想到她說這句話時那意氣風發的模樣,眼神還閃閃發亮,他的唇角就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淡笑。其實她的家境很好,就算她不工作,老葉的家產也足夠讓她安穩過下半輩子。
可是她又說:「工作是為了要充實生活、享受成就感,每當超越男人的那一剎那,我就覺得無比的興奮及快樂。」
這個不認輸的大女人,今天遭受到這樣的待遇,想來她一定很痛心、很難過。她為工作付出這麼多,卻因為他的關係,不但完全被抹殺,還被冠上內賊的罪名,也難怪她會這麼傷心難過了。
半躺在後座的葉秋夏突然一個翻身,嘴裡發出了乾嘔的聲音。
「喂,葉秋夏,你可千萬不要吐在我的車上,快到家了,你再忍忍!」也不管她有沒有聽進去,他不斷連聲吼著,就怕自己才剛換的皮椅會遭殃。
不知道是聽到馬子強的怒吼,還是她自我控制得很好,總之她在乾嘔了好幾聲之後,什麼東西都沒吐出來,整個人又倒趴回去。
他趁停紅燈時,趕緊轉身看著她──幸好她又睡著了,只不過神情仍很痛苦。
他一路上加快速度,要是他被開罰單,一定要找葉秋夏算這筆帳。
來到他住處的地下停車場,他將不省人事的她攔腰抱起。雖然他的體格在男人之中已經算很好的了,但是要抱起健美高挑的她,還是有些吃力。
回到家後,他將她安置在她的床上。幸好她沒有繼續乾嘔,也沒有發什麼酒瘋,只安靜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去浴室拿來一條溫毛巾,仔細擦拭著她的小臉。
「不是說千杯不醉,還自稱是酒國英雄嗎?現在怎麼醉得變狗熊了……」他喃念著,心裡泛起了一股心疼。
心疼?他竟會心疼她?!這股從來都沒有過的陌生情緒,讓他趕緊替她蓋好棉被,匆忙逃出她的房間。
她一向不肯認輸,堅強到像是永遠不會倒下一樣,如果可以,她一定想把全世界的男人都踩在腳底下,像她這樣的女人,大概不需要男人的心疼吧?況且,也沒有男人會想心疼這麼強勢的女人。
他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這個家。自從她住進來了以後,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電視櫃上多了幾個布偶,白牆上多了幾幅小畫,沙發上多了幾個色彩鮮艷的抱枕,連室內脫鞋都多了幾雙有卡通圖案的。
她雖然跟男人在職場上較勁,看似女強人一個,其實她的個性仍是純真且童心未泯的。
這個家被她的東西一點一滴地攻佔了,不再是他一個人時的單調冰冷了……想著想著,他竟然抱著抱枕迷迷糊糊地在沙發上睡著了。
直到他的身上多了一條薄被,一向淺眠的他,才被這又輕又柔的觸感給驚醒。
「你……」他有些訝異地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葉秋夏。
「你怎麼睡在客廳?會感冒的。」她的聲音沙啞、神情疲憊,眼睛甚至還沒完全張開,整個人根本就是還在半睡半醒之間。
馬子強從沙發上翻坐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五點半了,他記得他送她回來的時候大概是接近凌晨,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你醒了?頭還痛不痛?」
「我想尿尿。」她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像個遊魂似的,拖著腳步往浴室慢慢走過去。
她根本答非所問,他很懷疑她真的清醒了嗎?可是如果她還在酒醉,那他身上的薄被是怎麼回事?
五分鐘過去了,他不放心她,也跟著走到浴室門口,可裡頭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只好敲了敲浴室的門。
「葉秋夏,葉秋夏……」沒有回應。該不會跌進馬桶裡了吧?
他轉動浴室的門把,發現她根本就忘了鎖門,他推開浴室的門──
這女人是沒有跌進馬桶,不過卻跌進了浴缸裡。他唇角勾了勾,露出一絲笑意。
「葉秋夏,葉秋夏,你不能睡在這裡。」他輕搖著躺在浴缸裡的她。
她動了動,沒出聲。他只好彎下身來,將雙手穿過她的腋下,然後兩隻手扣在她的背後,打算將她從浴缸裡拖出來。
「誰啦?不要鬧啦,讓我睡覺!」她擰了眉,反射性地將雙手抵在馬子強的胸口。
「我啦!你乖一點,否則我就讓你睡在這裡。」
「你是誰?走開啦!」她的雙手和雙腳開始揮舞,可惜沒什麼力道,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在搔癢似。
「葉、秋、夏!」被她這一鬧,他只好加重手上的力道,想趕緊把她從浴缸里拉起來,可沒想到她卻因此也更加用力反抗。
「不要啦!」她叫著。
在拉扯之中,他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也跌進浴缸,胸口壓上了她的胸口,而唇就這麼剛好碰上了她的唇。
他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感到唇上麻麻癢癢的,沒想到她竟然像在舔棒棒糖似的開始舔啃起他的唇。
「你……」他根本無法動彈。明知她腦袋不清楚,他卻也跟著不清楚,只能聽見自己心臟傳來怦怦的響聲。
他是男人,還是個非常正常的男人,可現在卻只能任她對自己的唇為所欲為的輕薄。
這個葉秋夏,連喝醉都能欺負他!當他想趁機回應她的吻時,她卻突然半睜開迷濛的眼睛。「馬子強,你在幹什麼?」
被她這麼一問,他趕緊從她身上跳開,好像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一張臉尷尬得不得了。「我……」
她歪著頭,眉頭都皺在一塊,想了想,說:「你在吻我嗎?」
「我哪有吻你!」是她強吻他吧!可是他說不出口,只能急急否認。
「哦,那你不要吵我睡覺嘛,我頭好痛!」說著,她又閉上眼睛。
「喂……」他用力搖了搖她的肩膀。「這裡是浴缸,你想要睡覺,去房間裡睡。」
她又張開眼睛。「浴缸?」她轉了轉頭,看了看四周。「我怎麼會在這裡?」她這才掙扎著要爬起來。
他只好助她一臂之力,將她拉出浴缸,然後將她帶回她的房間。
她一沾到床,整個人又呈現昏迷狀態,立刻睡死過去。
替她蓋好被子後,他唇上依然有柔軟酥麻的感覺。
沒想到他活到三十二歲,也有被女人輕薄的一天,而這女人還不是別人,正是他名義上的老婆。
原本是她怕他對她不規矩,要他保證絕對不能動她;這下可好了,那她對他不規矩,他是不是可以向她抗議,請求她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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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很痛,非常痛!葉秋夏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直到一個念頭閃進她渾沌的腦子裡時,她才從床上跳起來。
她努力睜開眼睛,想找尋她原本擱在床上的鬧鐘,好不容易雙眼焦距對準了鬧鐘上的時針與短針。
這一看不得了。「哇!完了,都已經十點了,上班要遲到了!鬧鐘為什麼沒有響?」她跌跌撞撞地衝下床,跑出房間,一直到浴室門口前才止住腳步。
昨天的記憶一點一滴地回籠。「唉!」她長長歎了一口氣,都已經沒有班可上了,她這是在幹什麼?
她頓時像是顆洩了氣的球。走進浴室,泡了一個香噴噴的澡,洗去全身的臭酒味,這才稍稍減輕了她頭疼的程度。
原來心情不好這麼容易醉,不然按照她往常的酒量,就算再來個三兩瓶威士忌她也不會醉的。
雖然全身上下沒什麼力氣,但她還是想到廚房去找一些吃的,好填飽她從昨晚就沒裝過食物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