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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顏奚

  「不會啊,我一直坐在這裡。我覺得恩澤山莊很漂亮,很寧靜,我好像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坐上一整天什麼也不幹。」

  「你可以在這裡住上一個月甚麼也不用干,只要你願意。」

  是嗎?但願她真的什麼都不用干就好。

  「我想回去了。」她站起身,淺淺地笑著,「明天,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嗎?」

  「什麼事?」他揚眉詢問。

  「明天,你可以陪我在莊裡到處走走嗎?我想多瞭解這裡,我很喜歡這個地方。還有,你的那些兄弟,七嘯龍我現在只見到四個。」

  「他們都不在,大哥大嫂外出遊歷去了,四弟出去做買賣了,五弟昨晚好像也接下一筆生意,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哦。」她遺憾地說,「聽說『夜龍』封夜是讀心術中的高手,真是無緣見了!」

  他凝視著她:「你真的想見五弟嗎?我以為你應該怕見他才對!畢竟,沒有多少人希望自己的心事被人看中的。」

  她怔了一下,但馬上平靜地說:「老實說,我是不太信,一個人的心事,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箇中的情感,還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外人就算看到了,又怎麼能夠理解呢?」

  她柔美的側面在夕陽下發著淡淡的憂傷光芒,黑而長的睫毛掩飾般地遮住了靈動的雙眸,他的眼神漸漸地迷濛起來,這樣的一名女子,不藉以身試血玉掌進入恩澤山莊,卻又完全柔弱得不帶任何攻擊力。如果這一切,都是她刻意偽裝,那目的何在?這一個月,恩澤山莊又會因她而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呢?她就像一個難解的謎,讓他困惑了!

  或許,變化的不是山莊,而僅僅只有他而已……

  ※  ※  ※

  次日一大早。天空下起了微雨,瀟雨就來找穆柯。

  「二哥,我有話跟你說。」

  瀟雨難得臉色如此凝重。

  「是關於袁姑娘的,我在為她治傷的過程中,發現了她體內有一種不同於常人的現象,就是她彷彿還在受另一種病的折磨。」

  「另一種病?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測,如果讓一般的大夫來看,她除了中血玉掌外,其他與常人無異,但我在給她用藥的過程中,卻發現她體內有一種輕微的反映在和我的藥物對抗。我用藥一向很溫和,如果不是非常特別的體質,是不會產生異常的。可是,袁姑娘似乎在服用另一種藥物,已經和我的藥產生了柢筋。如果我估計得沒錯,她可能受著一種慢性毒藥的控制。」瀟雨停了一下,憂心地說,「二哥,袁姑娘體內的毒似乎正在慢慢地積深,她可能隔一段時間會服用少量的解藥,卻不能根除。這樣下去,對她的身體很有害,簡直是在被慢慢腐蝕。」

  瀟雨說著自己的想法,穆柯的眉卻愈皺愈緊。

  「雨,你有辦法治嗎?」

  「我要找到根源啊!她體內的毒不但不易察覺,而且非常的怪,似乎是西域一帶的毒,除非她自己告訴我是一種什麼毒,我才可以研製解藥,否則我不敢亂下解藥,不過我盡量試試吧。」瀟雨很少碰到這種難題,連話也說得非常小心。

  「好,不過你暫時不要把這事告訴其他人,也不要向袁姑娘提,別人不願意講,總有原因的。畢竟她只是我們的一名客人,治得好也罷,治不好也罷,我們只要保證她這一個月安全無恙就行。」

  「真的是這樣嗎?」瀟雨忽閃著眼睛看他,「昨晚月還和我講,袁姑娘人不錯,雖然她來歷不明,不過我們也不會排斥她的!」

  「月這麼快就被她收買了?」穆柯笑道,「你快去用早膳吧,我一會兒就來。」

  瀟雨走了,穆柯獨自在房裡沉思了一會兒,感到心頭似乎被一塊石頭壓著一樣不舒服,這是否已經證實了自己最初的猜測?恩澤山莊雖然在近幾年聲名大噪,但他實在想不出得罪過哪些人,或者七嘯龍有什麼天大的秘密會引起有心人的垂涎。

  當然,或許是關於大哥的秘密,但知道的人幾乎沒有,現在似乎事情迫在眉睫,袁芷筠的身份與目的,都讓他心驚。從她第一天來時轎中精巧的機關設計,可以看出袁家姐妹的來意並不單純,他衝動地接下這一筆生意,是否真的錯了?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他,起身去開門,袁芷筠站在外面,撐著濕透的傘,長長的黑髮上也有水珠閃動,朝他溫婉地微笑:「早啊,雖然今天在下雨,不過你可不要忘了今天要帶我去山莊各處走走哦!」

  密而細的雨絲,在迴廊外飄落,一個穿著杏黃色衣衫的美麗少女撐著傘,巧笑嫣然裡,一切看在他眼裡,都美得像一幅畫,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這一切表象的幕後有著怎樣醜陋的目的,他情不白禁地悄然握緊了雙拳,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憤慨。

  一直以來無波的心緒,在此刻,竟然波蕩得厲害。

  「你怎麼了?」

  「沒事,走吧。」他帶上門和她出去。

  恩澤山莊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因為下雨的緣故,更是朦朦朧朧地添了許多韻致。假山在雨霧中層層疊疊,地上初生的嫩草,樹枝上稀疏新生的枝葉,都被雨水淋得濕透,他們走在迴廊下,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從天氣,漸漸地聊到恩澤山莊,以及七嘯龍身上。

  「恩澤山莊是近十年建的吧?當時你們七個人一定都還很小。」她問。

  「是啊,我來的時候,大概十幾年前,大哥建了這個莊子,當時沒有這麼大,後來才漸漸擴大的。」

  「你們不是親兄弟啊!」

  「當然不是。」他略微苄異,「你覺得我們像親兄弟嗎?」

  她紅了一下臉:「可有時我覺得你們比親兄弟還要親!」

  「我們都是孤兒!除了三弟從小就和大哥是師兄弟外,其他都是來自四面八方。

  而且我們年紀差不多,有些甚至只差三、五個月!」

  「哦!」她側頭看他,「那你們最大和最小差幾歲?」

  他想了一下,回答道:「大哥比我大三歲,今年二十六歲,君昕最小,剛滿十七,六弟比他大幾個月,其他都在這中間。」

  「哦。」她輕輕地應了一聲,低下頭,看著廊下的水花,秀眉不易察覺地微蹙著。

  他也不打擾她。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你們都不記得父母什麼樣子了嗎?我是說,你們知道自己是生於何時何地嗎?」

  「我們來的時候都還很小,不太有印象了!兄弟們的身世,大哥應該是最清楚的!」他故意指了一下前面高出的建築,「大哥住那兒,他平時不太讓我們進去,裡面,應該有許多秘密吧!」

  她抬頭看向這幢探紅色的樓宇,暗暗地打量四周的景色。

  他留意著她的反應,暗忖著她的問話,從年齡一直問到身世,是無意,或是有意?這一切,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雖然潛意識裡,他並不想要這個答案。

  ※  ※  ※

  入夜,雨聲漸止,風卻大起來,吹得窗戶紙撲撲直響。

  室內一燈如豆,袁芷筠坐在桌邊,呆呆地看著跳動的燈火。

  白天的對話還迴響在她耳邊。

  「大哥比我大三歲,今年二十六,君昕最小,剛滿十七,六弟比他大幾個月,其他都在這中間。」

  以此來推算,除了龍金以外,六人的年齡在十七至二十三歲之間,這個年齡範圍,應該是誰都有可能吧?

  除了沒有見過面的「火龍」與「夜龍」,剩下的四個,她都見過了,光看外表,實在是太難猜測誰是誰了,何況,可能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輕歎一聲,來恩澤山莊已近十天,而她一點進展也沒有。雖然她懷有另一個目的而來,但能夠從他們的蛛絲馬跡中查出一些重要的線索,也是她的任務之一。

  這幾天來,她的確是太放鬆了,這個莊子裡有一種讓人鬆懈的力量,讓她情不自地的忘了許多該做的事,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住在這裡……

  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張清雅俊逸的臉,眼神帶著似乎洞悉一切又寬容的光芒,她連忙甩了下頭,想要把他徹底甩掉。這時的她,背脊僵硬,臉上的表情是漠然而麻木的,猶如罩上了一層寒霜,已沒有半分嬌弱的味道。

  吹熄燈火,她緊了緊腰上一把鋒利的匕首,閃身出了屋。

  ※  ※  ※

  外面的風,很冷。

  袁芷筠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抵住刺骨的寒風,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現在已過了二更,天上灰濛濛的,沒有月亮,整個山莊籠罩在一片夜色中,顯得特別的寂靜。

  她貓著腰,憑著白天的記憶,穿過迴廊,悄無聲息地來到花園邊,眼前是大片濕潤的園子,踏過去,就是「金龍」龍金的住處了。

  她相信穆柯沒有騙她,龍金一直都是一個神秘至極的人物,七嘯龍的組織者,也是一個知道秘密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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