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憂心起他的安危。他究竟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為什麼他那麼的小心謹慎?她好擔心,好想知道,但她已經答應過他絕不發問,絕不好奇。
「你發什麼愣?」見她在馬背上發起呆,琮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當他將她抱在懷裡,她又是一陣心悸。
站定,他看著她。
「你的臉……」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好紅。」
迎上他的眸子,她嬌羞地以雙手覆住自己發燙的臉頰,「我……天氣太熱了……」說著,她轉身跑向了河邊。
「小心。」他提醒她,「別又跌跤了。」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綻開了燦爛開朗的笑容,「沒關係,你還是會救我的,對吧?」
他撇唇一笑,慢慢地走上前,與她一起蹲在河岸邊洗洗手臉。
一陣黃昏的風吹來,沁涼如水。他看著身邊的她,心裡難得的平靜。
如果任務完成、如果他能平安的出宮,如果他還有機會再見她,那麼他希望能帶著她浪跡天涯……
雖說他習慣了一個人的旅行,但他想,有她做伴,想必會有另一番趣味。
感覺到他的視線,她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她的臉又是一陣潮紅。
「呃,」她的目光被他攫住,躲不開卻又羞於迎上。「我們是不是該……」
「寶兒。」他直視著她,「怎麼了?不敢看著我?」
她、心頭狂悸著,「沒……沒有啊……」
見她羞怯得幾乎快抬不起頭來,他突然想捉弄她一下。「因為我吻了你?」
「啊?」她一震。
他挑挑眉,輕歎一記。「這怎麼行呢?你要跟著我,卻只是一吻就教你不敢正視我?」
「我……」她心慌意亂地。
是啊,她真是太大驚小怪了。哭得死去活來的說要跟著他,卻因為那輕輕一吻就……他一定覺得她像小孩子吧?
「幸好我只是親了你一下,要是我再多做一些什麼,往後你可能得蒙著眼睛跟我在一起了。」他取笑著她,但語帶憐愛。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多做一些?什麼啊?」
她一臉天真無邪,反倒教他說不出話來。他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點?在遇見他之前,她可是被養在深閨裡的干金女啊。
他眉頭一叫,神色有幾分苦惱地。「其實也沒什麼,我是說……再多親兩下……我們走吧。」
他將她抱上了馬背,「天黑之前,我們要趕到鎮上投宿。」說著,他躍上馬背。
掉轉馬頭,他駕地一聲,策馬前往十幾里外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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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小鎮時天色已晚,但市集上還算熱鬧。
向人打聽了投宿的地方後,他們來到一家名為「雲來」的客棧。
將馬匹拴在店外,他們走進了客棧並來到櫃檯前。
「二位客倌,請問是投宿還是……」
「投宿。」不等掌櫃的說完,琮祺已打斷了他,「給我一間上房。」
「喔,好的。」掌櫃招手喚來店小二,然後笑問:「你們兄妹二人要上京嗎?」
寶兒一聽,立刻挽住了琮祺的手,一臉懊惱地瞪著掌櫃,「我們不是兄妹。」
什麼兄妹?她已經十八了,難道看起來還像個孩子?站在琮祺身邊,她不像足以與他匹配的「女人」嗎?
見她生氣,掌櫃十分尷尬,「這……二位看起來有那麼點神似,所以……」
知道她為什麼反應那麼激烈,琮祺勾唇一笑,「她是我末過門的妻子。」
未過門的妻子?寶兒怔住,臉兒刷地一紅。
「喔,原來是這樣啊。」掌值的咧嘴笑笑,「真是失禮了。」
這時,店小二走了過來。「二位客倌,請跟我來。」
「有勞。」琮祺點頭,拉住了寶兒的手,隨著店小二往上房去了。
進到上房,琮祺擱下手邊東西,先打開了窗。
「這兒挺清靜的……」站在窗邊,他回頭看了寶兒一眼。
寶兒臉上的表情有點緊張,緊抿著唇,像是想放輕鬆卻又輕鬆不了。她杵在那兒,坐也不是,站也不足,兩隻手背在身後,十隻手指頭交纏在一起。
琮祺很快地就看出她在緊張什麼。也是,她雖然是個大刺剌的傻妞,但一想到今晚得同宿一間房,也夠她緊張的了。
「寶兒……」他走了回來,在她面前站定。
她拾起眼簾,羞赧又不安地睇著他。「啥?」
「要不……我再跟掌櫃的要間房?」
「咦?」她一怔,「為什麼?」
「我看你心慌得很……」他笑睇著她,「我走慣了江湖,這些細節沒注意到,也忽略了你的感覺。」
「呃……不……」她是有點緊張,但絕不是怕。
再說,她都說了要跟著他,又怎麼會在乎跟他同房?她之所以覺得忐忑難安,是因為剛才他跟掌櫃說的那些話。
末過門的妻子?他是說真的,還是只為虛應掌櫃的呢?
「你剛才說的……是真?」她怯怯地問。
他頓了一下,旋即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寶兒,」他深深凝視著她,神情認真卻又溫柔,「我現在還不敢跟你保證什麼。」
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
他伸出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龐,「我希望我做得到,但我不確定……」
「要等你的事結束了才行,對吧?」她想起他絕口不提的任務。
那是個什麼不得了的任務呢?看他那麼慎重又那麼神秘,她不禁覺得害怕。
那個她所不知道的任務,對她來說,就像只會吃人的老虎,她好伯他一回京,就會被那隻老虎吃了……想著,她忍不住眼眶一熱,撲進了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答應我,你絕對不會丟下我。」
他先是一怔,然後溫柔的環抱著她。「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
她抬起臉來凝視著他,眼底泛著淚光。「你發誓?」
他點頭,「當然。」說著,他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記。
她的臉兒又是一陣潮紅,然後滿意的、放心的露出笑容。
「你先歇會兒,我去把馬匹安頓好。」
「嗯。」她點頭。
「這地方陌生,別亂跑。」說完,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琮祺離開後,寶兒一個人坐在床沿,覺得有些無聊。突然,一隻貓眺到了窗台上……
「ㄟ?」看見小貓,她立刻站了起來,走向窗邊,「小貓咪,來……」
小貓喵地一聲,轉身跳開。見狀,寶兒玩興頓起,立刻打開房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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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黑影從打開的窗口一前一後的飛進了房裡,站定,其中一人拿下臉上的蒙面巾,一臉驚疑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內。
這黑衣人不是誰,而是陸振德。
他從春杏那兒得知琮祺帶著寶兒上路的消息之後,就一路跟隨並等待下手的機會。
他們一直在客棧附近監視著,直到看見琮祺一個人在門外餵馬。料定他將馬匹安頓好需要一些時間,他們便決定趁著寶兒落單時,擄走她並用以威脅琮祺。
豈料進到房內,卻連個鬼影於都沒有。
「怎麼沒人?」陸振德疑惑地翻翻桌上的東西,並沒看見傳說中的手札。
也對,那麼重要的東西,琮祺絕不會離身。
「方纔我們明明看見那姓羅的獨自在外頭餵馬……」另一人不解地說。
「怪了,那丫頭呢?」
「大哥,現在可怎麼辦?」另一人問道,「我看那姓羅的很快就會回來,難道我們今天晚上所佈署的一切都白費了?」
陸振德沉吟一下,「不,我們就賭它一把。」
「大哥的意思足……」
陸振德拿出預先準備的字條,往桌上一擱,「雖然那丫頭不在咱們乎裡,但那姓羅的一看見這張字條,鐵定會立刻趕到樹林那邊……」
此時,遠遠的傳來腳步聲,陸振德與手下互覷一眼,很有默契地先後跳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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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馬匹,琮祺回到房間。
一進門,不見寶兒蹤影,又發現桌上的東西被翻動過,他心頭一震。
「寶兒?!」他衝到桌旁,看見桌上的字條。
欲見佳人,鎮外十里樹林見。
又來了?他有個不好的預感,那就是寶兒又被擄走了。上次她被擄走是徐大鵬為了報復而以她做為威脅,這次她被擄走又是為了哪樁?
莫非是……跟那東西有關嗎?先前伏慕書曾提醒他有人覬覦這關乎大清皇帝身世之謎的手札,難道留下字條的人,擄走寶兒為的就是……
這就是他一直拒寶兒於千里之外的原因,他知道他的任務會拖累她,他知道那東西不只會使他身陷險境,也會教接近他的人遭遇不測。
現在他只希望寶兒沒事,要是這班人敢動她一根汗毛,他絕不輕饒他們。
拳頭一捏,他狠狠的將那張宇條揉在掌心裡。
轉身,他如一隻迅捷的豹子般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