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來奧菲斯飯店,是否代表狄修斯也在?
她興起了一股莫名的希望和期待,這半個月來每天一上完語文課她就來這裡等待,也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只是——她根本進不去,又如何見到他?
只見艾莉絲在一群穿著制服的飯店員工簇擁下,走進了大廳,消失在她眼前。
「帶我去狄修斯住的房間。」艾莉絲從小生長在貴族世家,是父親捧在手心中呵護的寶貝千金,因此也養成了傲慢、唯她獨尊的個性,對任何人總是習慣用命令、頤指氣使的語氣說話,態度更是趾高氣揚的讓人不敢苟同。
「狄修斯先生現在不在這裡。」
「我已經聽說他剛從中國回來,怎麼可能會不在這裡?」
誰都知道,狄修斯只要在倫敦,一定是住在這裡,打從他上高中之後,他就不再住在奧菲斯家那間富麗堂皇的豪宅了。
「狄修斯先生是真的沒回到這裡。」飯店總經理態度必恭必敬,生怕得罪了這個未來的奧菲斯公爵夫人,到時吃不了兜著走。
「我去他房間等他。」她扭腰擺臀,搖晃著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往電梯走去。
「艾莉絲小姐,狄修斯先生有交代過,不准任何人到他的房間去。」
「我是他的未婚妻,不是他外面那些野女人。」
「噹」一聲,電梯門開了,艾莉絲先走進去,飯店總經理只好跟了進去,按下電梯燈號,上到最高樓層,冒著會被開除的危險帶她來到狄修斯專屬的總統套房。
「艾莉絲小姐,這裡就是狄修斯先生的房間。」
她點點頭走進去,連話也懶得再多說一聲,直接當著他的面將房門用力甩上。
這就是艾莉絲,一個完全被寵壞的千金小姐,一個讓人頭痛的女人。
第四章
一股冷意竄進了狄修斯的骨子裡,手中緊握著酒杯,眼中帶著濃烈的恨意!
恨,是的,就是這股恨,才能讓他帶著冰冷的心和面具來面對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的母親,怎能就這麼死了?
怎能連一聲「對不起」都沒對他說,就這麼死了!
當凌婧倪告訴他,他的母親已經過世的消息,他並不願相信是真的。
因此他藉由到中國的既定行程結束後,直接搭著他的私人飛機去了趟台灣。
一個他從不曾去過的地方,只因為他最恨也最愛的人就住在那裡。
當他站在放著她骨灰的塔位前,望著上面的照片中她溫柔的笑容,但他心中的恨卻糾葛著。
愛與恨就像是把雙面刃,二十多年來這把刀就這麼插在他的心裡,拔也拔不去,只要他微微一扯動,不管是刀的哪一面,總是毫不留情割著他的心,讓他感到痛徹心扉。
直到他學會了冷酷與無情,讓自己的心麻痺,將自己封閉,才讓他忘卻那把令他感到痛不欲生的兩面刃。
這把深深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刀刃,在這時竟被人試圖從他心裡拔起。這一扯動,非但沒能拔起,反而讓他那好不容易結痂的傷日再次被刺破,鮮血淋漓。
凌婧倪,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她竟是他母親從育幼院領養的女兒,一個將原本該屬於他的母愛獨佔的女人。
一個該死的女人!
她說由她補償是嗎?
好,他就讓她來補償,他想知道她要拿什麼來補償?
狄修斯一口喝乾杯中的酒,從口袋裡掏出錢丟在桌上,一走出酒吧,他的司機不到一分鐘隨即將車開到他前面,下車替他打開車門,待他上車後,再坐上駕駛座。
「狄修斯先生,你要回飯店休息嗎?」
「嗯。」狄修斯閉上眼睛,依然是一臉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心裡的痛楚。
司機很快將車開回奧菲斯飯店,狄修斯下車時,腳步踉蹌了一下,司機見狀及時出手扶他。
狄修斯將他的手拉開,這時飯店的總經理已聞風而至。
「狄修斯先生,你回來了。」
狄修斯點點頭,沒心情搭理任何人,正想走進飯店時,一抹纖細嬌俏的身影快一步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看著她,臉色非常難看,他知道她並沒有回台灣,再見到她,他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我有話要跟你說。」一句最爛最遜的開場白,也是她脫口而出的話。
飯店總經理一見到這名東方女人出現,緊張的趕緊將她拉開,他實在太過失職,怎可讓人隨意靠近狄修斯先生,若有個什麼意外,他可是承擔不起呀!
「放開她。」狄修斯的聲音冷得比倫敦的冬季還要嚴寒,讓一旁的總經理和司機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狄修斯繼續往前走,凌婧倪則像只被丟棄的小狗找到一個新主人似的,畏畏縮縮跟在他後面,而她的後面則跟著更畏縮的總經理。
直到電梯前,那名總經理才超越他們,先按下電梯,然後說:「狄修斯先生,艾莉絲小姐正在你的房間等你。」
狄修斯聞言,冷眼一掃,差點沒將那名沒什麼擔當的總經理給嚇破膽。但他卻什麼話都沒說,進了電梯,在總經理要跟進來時,只用眼神指示他不用跟上來。
凌婧倪則是安安靜靜跟在他後面。他的臉色十分駭人,膽子小的人早嚇破膽了,她也感到很不安,卻在心裡不停的鼓足勇氣,告訴自己他再冷酷、再駭人,總不會把她給殺了。
門開了,撲鼻而來的是一陣濃濃的香水味,味道就像打翻了整瓶香水,濃烈到令人感到噁心反胃。
狄修斯一踏進房裡,艾莉絲隨即撲進他的懷裡,火紅的雙唇貼上他緊抿的薄唇,給了他一個最火熱的吻。
然而她的熱情迅速的被狄修斯的冰冷澆熄,他無情冷酷的將她推開,臉上的寒霜未因她的如火熱情有絲毫融化。
「總經理沒告訴過你,我不准任何人進這個房間嗎?」他的聲音凜冽如冰刀,令人冰寒徹骨。
艾莉絲瞥見了站在他後面黑髮、黑眼、黃皮膚的女人,就是讓她在訂婚Party受到羞辱的女人。「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不能進你的房間,她就可以嗎?」
「就如你所說,你只是我的未婚妻,我想做任何事,你沒有權利干預。」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將是你未來的妻子、未來的奧菲斯公爵夫人,我就有權利管。」
狄修斯扯著嘴角嘲諷一笑。「若你以為成為奧菲斯公爵夫人,就有權利掌控我的一切,那我勸你提早覺悟。」狄修斯一轉身,將站在他後面的凌婧倪一把拉進懷中,準確無誤的吻上她的唇,「只要我想,我可以擁有任何一個我想要的女人。」
艾莉絲快要氣炸了,她從未受過這樣的羞辱,她怒氣沖沖將凌婧倪從狄修斯的懷里拉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甩了她一個耳光。
凌婧倪被這一巴掌打得是眼冒金星,臉頰上傳來的灼熱疼痛令她差點哭出來。
當艾莉絲第二個巴掌將要落下之前,狄修斯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幾乎欲將她的手腕給扭斷。
「好痛,放開我。」她想拉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
「你該慶幸你是個女人,否則這一巴掌我會替她還給你。」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野女人如此對我!」
「我警告你,她是我的女人,你要是再動她一下,我絕對會讓你付出加倍的代價。」狄修斯撂下狠話後,才用力甩開她的手,臉上再度恢復冷酷。
艾莉絲聽完他的警告,整個人怔住!
他竟如此毫不避諱,當著她的面維護另一個女人,他究竟把她當作什麼了?
這口氣她要是吞得下來,叫她以後如何在倫敦的上流社會立足?到目前為止,只有她不要男人,沒有男人不想要她。
「狄修斯,你今天這樣污辱我,我絕不會善罷罷休,你一定會後悔的。」
狄修斯的唇角再次揚起一抹冷笑,那樣陰森的笑容,不禁讓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凌婧倪感到背脊發涼。
不願再見到艾莉絲,他拉著她直接將她丟出門外,門關上前對她落下警告。「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你再擅自進入,就別怪我不客氣。」語落,房門隨即砰一聲關上。
凌婧倪因這巨大聲響,嚇得心臟差點給震出來。
一聲聲敲門聲乒乒乓乓響起,艾莉絲的怒吼聲傳來,「狄修斯,你是個大混蛋,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狄修斯對於她的怒罵聲署若罔聞,旋身走進另一間房間,看著那凌亂的床鋪,憤怒的一把將床罩全扯掉,厭惡的丟棄在房間角落。
然後往沙發一坐,掏出煙點上,表情依然冷冽如霜,縱然他現在正怒火高漲,他一樣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他的情緒。
凌婧倪站在房門前,將他的一切舉動盡收眼底。
他眼中的落寞讓她感到愧欠,她想他會如此無情、冷漠,或許和從小媽媽離開他的身邊有關吧!
一個從小就缺少母愛的男人,又怎麼會去相信這世上真有情比石堅、永恆不變的愛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