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見面要說什麼,會客室的門被打開,穿著一襲套裝的姷禎站在那裡。
姷禎看見他,心跳一亂,轉身就想走。
噢,老天,他居然找到這裡來!
他今天來做什麼?
現在的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她好怕自己的心梢一不慎,就會潰堤氾濫,全然向他倒去。
「姷禎!」他追上去捉住她的手。
縱使昨夜已練習了一夜,他的發音還是不太標準。
姷禎很吃驚,不是為他的舉動,而是他竟然說中文……
他叫了她的中文名字,他居然記住了她的中文名字!
眼眶在發熱,淚水急著要衝出來,她硬生生地逼回去。
妳在感動什麼?別再被他騙了!
「對不起。」他誠摯地把一大束紅玫瑰送到她面前。
「呃……你……你真的認錯人……」姷禎沒有接過花,只是一直否認。
她討厭花!
因為他以前總在她的置物櫃放花,那甜蜜的驚喜,讓她現在看到花,心都會痛。
「我沒有錯認,妳為什麼不承認?難道妳忘了妳是我的……」
「我什麼都不是,我也早忘了一切!」姷禎打斷他。
萊利感到心痛,她是他的靈魂,而他是她的宿主啊,他們是不會錯認彼此的,她怎能這麼說?
「妳忘了,我沒忘!」他憂傷的說,「我們曾經決定……」
「不要再說了!那些都過去了!」她必須挺住,不能讓心中的城牆崩塌。
「克……姷禎……」看見她的堅決,萊利好不容易快要完整的靈魂又片片碎落。
「我,我還有事……」
姷禎轉身想逃,多與他相處一秒,她辛苦構築的城牆就多一分瓦解的危險。
「姷禎!」他丟開那一大束花,騰出手來拉住她,「這些年來,妳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改變令他擔憂。
熱淚突然衝出姷禎的眼眶,把她自己嚇一跳,也把萊利嚇得鬆開了手。
她有許多話擠在喉頭想竄出來,但是她極力壓抑。
跟他說了,日子會變得不一樣嗎?她的命運會有所改變嗎?如果完成當年未完成的……
不,她已經是個有婚約的女人,不能再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希冀和期望。她用手胡亂地在臉上亂擦。
「妳哭了?」
「是沙子……」她的解釋既無力又狼狽。
萊利緩慢的將她拉近自己,欲把她擁進懷裡。
他非常心疼,是誰讓她承受這麼多苦難?
姷禎沒有逃掉,也沒有把他的手揮開,只是在他靠近的時候低低的說:「我快結婚了。」
她的話像平地一聲雷,轟得萊利心神俱碎。
望著她,想說點什麼,卻連最客套的「祝妳幸福」也說不出口,他的心像瞬間死去。
姷禎知道自己該走開,該拉開彼此的距離,但是她沒有,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也許從今以後,妳再也見不到他,妳的一生也將從此凋零。
所以,她遲遲無法舉步離開。
「全公司都在傳,有個很帥的客人來找我未婚妻!」會客室的門被粗魯的打開,車釗靳大剌剌地走過來。
萊利抬頭看見那名無禮的男人,一股莫名的厭惡從心底升起。
他沒見過他,卻深深地感受到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跋扈、狂妄,令他非常不舒服。
姷禎聽見這聲音,驚惶地跳離萊利懷中,她不知道車釗靳會有什麼反應,但可肯定的是,他不會放過她!
車釗靳大剌剌地單手摟住姷禎的肩膀,表示他對她的佔有,「你和我未婚妻是什麼關係?」
她眼中的神采令他生氣地把眼前這名棕髮男子當眼中釘,因為——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他!
此刻,萊利心裡極端不舒服,因為車釗靳的動作惹得他很生氣。
「……以前在英國……的同學……」她囁嚅的話反應了內心的不安。
他的靠近已經讓姷禎很不愉快,他的觸碰更讓她不舒服到極點,她很想逃,但又下意識地想保護萊利。
「我沒問妳!」他很火。
只是同學會送她紅玫瑰?鬼才相信!
姷禎痛苦的閉眼深吸一口氣,不知道如何面對此刻的難題。
萊利看見姷禎的表情,知道她非常痛苦,他氣得想直接衝上去把他那張可惡的臉撕爛,再把他骨頭一根根打斷!
「你好,我是祁小姐在英國的同學。」萊利壓下心裡的厭惡和不舒服,對車釗靳伸出手,向他打招呼。
反正,要整死一個人,貴族有貴族優雅的手法。
火大的車釗靳不領情,非但沒有和他握手,反而拍掉他的手。
「我是車釗靳,是祁姷禎的未婚夫,也就是說,這世上,只有我可以對她做這些事。」說著,他粗魯而殘暴地捏握姷禎的胸脯。
「你做什麼!?」姷禎驚得尖叫起來,想掙脫她,但他的手卻更加用力,握得更緊。
該死的!萊利氣得想衝上去打死那個該死的惡人。
「怎樣?還是你想看更刺激的?」他另一手往她的大腿摸去。
「不要碰我!走開……」姷禎不斷的掙扎、悲泣,無助的眼神望向萊利,只求他快走。
為什麼他故意在萊利面前讓她這麼難堪?
為什麼他不留給她一點自尊?
「她叫你不要碰她!」萊利憤怒的「提醒」他。
該死!他想不顧貴族的優雅,衝過去當場打死他。
但,他必須忍住,不能引發任何國際糾紛。
「住口!我不碰她,難道由你來碰?信不信我在這裡撕爛她的衣服?」車釗靳發狠的抓起姷禎的衣服。
一想到姷禎不知和這男人有過怎樣的曖昧,車釗靳就恨不得把她直接毀掉,因為——就算是他不要的東西,他也不讓別人碰一根寒毛。
「你走,你快走!」不願讓萊利看見自己被羞辱,姷禎紅著眼眶喊。
父債子償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論車釗靳對她做什麼她都願意承受,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萊利面前留一點尊嚴。
「克莉絲……」萊利不敢相信她願意承受這種對待。
「什麼都不要說,你快走!」
不,他想帶她走,但是要以什麼理由?
「需要幫忙的時候,千萬要與我聯絡。」他以正統的英文告訴她。
姷禎沒有回答,只用悲哀的眼神示意他快走。
「好吧,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接著,萊利對車釗靳這麼說,然後卻故意把手機遺落在玫瑰堆裡,假裝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會議室。
他故意走得很慢,當會議室的門被用力關上,他立即火速的折回來。
他小心地推開門,只看見門內的車釗靳,正怒氣騰騰地對著他看不見的牆角厲聲咆哮。
「妳想和那男人走,對不對?我看,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同學,你們是一對狗男女!」
萊利看見他伸出手去,接下來只見姷禎被凶暴的扯住頭髮,甩向另一個他看不見的方向,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萊利心疼極了,迅速動手敲門,但是敲門聲顯然沒被聽見,因為他聽見姷禎反駁的聲音。
「才沒有!」姷禎把身體蜷縮到最小來抵擋他的暴力。
她明知對付這種情況最好的方法是沉默,但還是忍不住替萊利說話。
「沒有……還敢說沒有……」他狠狠地踹她幾腳,又抓她去撞牆,「如果沒有,妳為什麼替他說話?為什麼和他眉來眼去……」
「夠了!」萊利推門大吼,將車釗靳狠狠地甩離姷禎。
「你回來做什麼?你該滾得遠遠的,少來管我們的家務事!」車釗靳咆哮著。
「每個人都有責任保護弱者。」他把姷禎護在身後。
「你不要管……」姷禎擔心的低語。
「妳別逞強。」萊利低聲對姷禎說。
「想保護別人,自己得先掂掂斤兩。」說著,車釗靳惡狠狠地向萊利撲去,打算一拳就打得他哭爹喊娘。
豈知,情況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萊利沒有被打中,哭爹喊娘的是他自己,因為萊利腳一抬就踢中他的要害,讓他倒在地上哀號。
「我是回來找剛才忘記帶走的手機的,而你所有暴力行為,恰巧都被我用手機拍起來了,也許我們該訂下法庭之約。」萊利彎身把刻意掉在玫瑰花中的手機撿起來。
「騙鬼,手機根本拍不到。」車釗靳的表情充滿不相信,他絕不相信自己會栽在這小子手裡。
「很抱歉,我這支最新型的手機有三百六十度拍攝的功能,什麼都拍得到。」說著,萊利把螢幕亮在他面前。
車釗靳聽見手機裡傳出自己的咆哮聲,還看見畫面在不停變換,他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
「見死不救有失男人的風範,為了幫助這位落難的女子,我要帶她走,相信車董事長不會有意見。」
萊利笑著對車釗靳說完後,不管他滿是恨意的表情,拉起姷禎就想走。
「我不走。」此時,姷禎卻甩開萊利的手。
倒在地上的人是她的老闆、他們家的恩人、她的未婚夫……她沒有走掉的理由。
何況,她還有什麼資格奔向萊利?她又要拿什麼理由原諒他當年的失約和這些年的放蕩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