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起放肆的笑容,「真的不好嗎?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宿文棠認真的問,眼底透出一股憂鬱落寞。
為什麼露出這樣的表情?為什麼眼底會躲著落寞?為什麼……
「……」望著他受傷的模樣,修若娜心軟的再也說不出謾罵的話。
忽地,他表情轉換迅速,方纔的憂鬱頓時無影無蹤,輕佻的朗笑了起來,「呵呵,你傻了嗎?怎麼不再大聲嚷嚷了?還是說,你也對我的提議有點心動了?你看,我就說女人總是會愛上壞男人的。」
聞言,修若娜差點沒吐血身亡。
一掌凜冽的掃了過去,狠狠的打上宿文棠長得過分俊俏的臉。
他揚手迎擊,將她的手密實的箝制在手掌心裡。
「不好喔,動手打人的不君子。」
「跟你這小人還談什麼君子?」她氣惱的直咬著自己的唇。
「你不想要你的絲巾了?」
「當然要,那是我的——」她惱火的瞪著他。
「可以,喏,先在我臉上獻個吻,當作是謝禮。」他指著自己的臉頰要求。
「你少臭美!」若不是不想惹上麻煩,修若娜恨不得當場推他下船,滅了他的口一了百了。
好不容易船靠了碼頭,她氣呼呼的轉身就走。她發誓,再也不要見到這個可惡的男人了。
「欸,修若娜,你真的要走啦?」宿文棠對著她氣呼呼的背影喊。
狠狠的睨他一眼,修若娜旋即扭頭離開。
一路上,她不斷大罵著那痞子男人,詛咒他拉肚子、詛咒他走路跌個狗吃屎、詛咒他被老闆開除……
「先生,看來那位小姐並不怎麼想跟你天長地久。」貢多拉船夫揶揄道。
「會的,她只是不好意思,其實心裡在暗自高興,是你不懂東方女孩的矜持。」宿文棠把船資拋給了船夫,摸摸躺在口袋裡的絲巾,他竟然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開心。
為什麼?連著兩次遇見她,宿文棠都彷彿感覺到空前的歡樂,這是他不曾有過的經驗,甚至期待,期待這樣的機緣讓他們發生一段美麗的愛戀。
宿文棠的心,怦怦的跳著,嘴邊的笑容,大大的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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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家大宅的晚餐誰都不許缺席,包括宿文棠。
翁國欽坐在主位,維持著一貫的威儀姿態。
翁國欽右手邊依序坐著女兒、女婿、外孫女,左手邊該是宿文棠的位置,可他今天卻遲遲沒有出現。
「唉,這年頭是怎麼了?咱們待他也不薄,把他當自家人,可偏偏人家就是不領情,連吃飯都不想跟咱們同桌呢!」翁倩蘭冷言冷語的說著。
「文棠哥哥真壞,都不陪我。」萊麗滿是委屈的說。
翁倩蘭突然喝斥女兒,「不是跟你說過,不許找他玩!」
「我就是喜歡文棠哥哥跟我玩,誰叫你老不在家也不陪我。」
「你——」翁倩蘭就是對這刁蠻的女兒沒轍。
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而進,沉篤迅捷。
「非常抱歉,我來遲了。」宿文棠十分恭敬的對大家鞠躬致歉。
翁國欽沒有說話,僅僅是頷首。
宿文棠快步上前,坐在屬於他的位置上。
舉箸用餐,翁國欽沒說話,誰也沒敢吭聲,默默的吃著自己的飯。
可翁倩蘭就是按捺不住情緒,「下回該吃飯就準時出現,不吃飯就早點說,別讓大家等你。」
「很抱歉,因為跟客戶聯繫一些事情延誤了。」
「怎麼,就你一人在上班?人家力克希……」
「吃飯時別說公事。」翁國欽瞟去一記威嚴的目光。
翁倩蘭再有不甘,也只能噤聲。
接下來,餐桌上只聽聞瓷器的碰撞聲,誰都乖乖閉嘴了。
許久,翁國欽慎重的放下筷子,宿文棠也跟著放下筷子挺起身子,等著他的說話。
一旁機伶的翁倩蘭見狀跟著放下筷子,瞟了一眼身邊的丈夫,傻呼呼的力克希還想要大吃大喝,硬是被妻子在桌面下踩了一腳,他才陡然回過神來。
他傻笑著,「爸,你吃飽了啊?」力克希.波特維討好的問。
「嗯。」翁國欽沉吟須臾,「這幾天,我打算到台灣一趟。」
他的宣佈像是一顆炸彈,把餐桌上的其他人給震醒。
「到台灣?爸,為什麼?」翁倩蘭問。
「很久沒回去了,想回去看看。」
「可是爸,你怎麼現在才說,我最近根本沒有時間陪你一塊兒回去。」翁倩蘭一臉為難。
「我沒說要你陪我回去,我是要自己去。」
「爸——」她覺得事有蹊蹺。
翁國欽推開椅子站起身,臨走前交代,「文棠,待會吃飽飯,到書房來找我。」
「是。」
翁倩蘭的眼睛犀利的看看宿文棠又瞟了瞟一旁駑鈍的老公,「爸,有什麼事情交代給力克希就好了啊,不用麻煩外人。」
「文棠不是外人。」翁國欽說完就走了。
翁倩蘭覺得面子掛不住,一臉鐵青。
她忍不住酸了句,「今朝得寵別得意!」存心說給宿文棠聽。
「大小姐又何需跟我這外人多心了。」他擦拭嘴巴,從容的放下筷子,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起身離開餐廳。
翁倩蘭氣得兩眼發直,「窩囊廢,你就光會吃,沒看到他是怎麼對我的嗎?」遷怒到一旁的丈夫身上。
「什麼?」力克希.波特維一臉無辜。
「你真是沒用——」她憤憤的推開椅子轉身離開。
「欸,老婆,既然你不吃了,那我幫你吃喔!」
「吃,光會吃,吃死你好了——」
一旁的萊麗吃著自己的晚餐,對於這樣的烏煙瘴氣,她是司空見慣了。
這廂,宿文棠已經走進書房。
「總裁找我有事?」
「坐。」翁國欽指了指前面的座位。
「是。」宿文棠坐了下來,等待他開口。
翁國欽拿了一個牛皮紙袋給他,低調的用眼神示意他看。
宿文棠有些不解,但仍是打開紙袋拿出資料。
修若娜!紙上的這三個字讓宿文棠的精神全都被凝聚了。
他還看見了相片,一把抽出仔仔細細的看清楚相片裡的人,然後驚訝的發現,幾小時前,他們才共乘過同一艘貢多拉船。
「總裁,這是……」他把疑問拋向翁國欽,等著他的解答。
「你還記得倩如吧?!」
「當然,我當然記得阿姨,但是這個女孩……」她是誰?她跟阿姨又有什麼關係?
他伸手抹著老態的臉,「她是倩如的女兒。」
「阿姨的女兒?」怎麼會……他怎麼不知道阿姨有個女兒?
「當年倩如為了追求真愛和那窮小子私奔,沒多久他們就生下了一名女兒,我聽到的時候怒不可遏,派人強行把倩如帶了回來,我以為這會叫他們死心,誰知道卻是活生生的拆散他們一家三口,如今也只能在這裡後悔。」翁國欽低下頭不勝欷吁。
「總裁這次去台灣是為了她?」
「嗯,她的父親兩年前死了,我想要把她帶回翁家。」
死了!倩如阿姨摯愛的人死了,那麼,他失而復得的書又該交給誰?交給她嗎?宿文棠覺得意外。
「為什麼要帶回她?只是想要補償心裡的愧疚,還是真的認同她是翁家的一份子?」他率直的問。
「文棠?」翁國欽詫異的望著他,因為他犀利的言詞。
「抱歉,我只是覺得,事過境遷,如果只是因為愧疚而想補償,那倒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但如果是真的認同她是翁家的一份子,又另當別論。」
「如果說兩者都有呢?」
「總裁決定就好,畢竟我是個外人。」
「文棠,你不需要介意倩蘭說的話。」
「不,我並不是介意大小姐的話才這樣說,事實上我的確是個外人,所以有許多事,我並沒有資格批評干涉。這次到台灣,總裁希望我同行嗎?」
翁國欽搖搖頭,「不,我自己去,當年把他們擋拒在外的人是我,如今要接她回來,自然也該由我親自去,公司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是,我知道。」
內心有股衝動,讓宿文棠幾度想說出,總裁的外孫女就在威尼斯,她來參加設計師的甄選,他們今天還一塊兒搭乘了貢多拉船,只是……他忍住了。
他竟然不想讓總裁這麼輕易的找到修若娜。
為什麼?是為了當年阿姨所承受的痛苦,而向總裁發出的抗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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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選了。
修若娜到威尼斯參加Sergio W集團設計師的甄選,最後還是失敗了。
她在香多涅的旅館房間裡,狠狠的哭了一場。
直到失望的心平靜下來,她才開始收拾行李。
一切又退回了原地,她的目標。
她在香多涅打了電話回台灣給筱蓉學姊。
「是我,筱蓉學姊,我是若娜。」
「若娜,怎麼樣?你在威尼斯都還好嗎?」
「嗯,很好。」她猶豫了一下,「學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