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了!」楚翎一聽,興高采烈的跳了起來。
「我得去替你挑件更有女人味的衣服,明天准迷死他!」楚翎哼著歌一路跳進房去,好像明天要去約會的人是她似的。
柳妶依不忍心拒絕她的好意,更無法開口說一個「不」字。
眼前楚翎是她惟一的依靠了,如果真如楚翎說的,得靠另一個男人才能遺忘靳宇璜的話——
那她是別無選擇了!
「璜,你今天是怎麼了?」害她連嗓子都叫啞了。
終於,女人洩氣的退開身子,邊抹去滿頭大汗。
今天晚上好一陣子沒聯絡的靳宇璜突然打電話約她,她還特地盛裝打扮趕赴他的住處,心想今晚必定是充滿汗水與激情的一夜。
沒想到向來精力充沛、貪得無饜的靳宇璜,今天竟反常的對她所有的挑逗無動於衷,她饒富技巧的調情手段都足以讓柳下惠瘋狂了,他大少爺卻動也不動。
她洩氣的看了眼他,垮著臉癱坐在一旁。
「珊妮,你看上我哪一點?」
突然間,始終沉默出神的靳宇璜出聲問道。
「當然是你英俊、多金又高超的做愛技巧 !」她風情萬種的撩開一頭大波浪長髮,理所當然的嬌嗔道。
「我的內在呢?」他試探的看著她。
「內在?」她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誰看得見那種東西?」
「我是說,難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除了我的外表,你從來不曾注意過我內在其他的,譬如是——聰明才智或正直善良?」
「只要你長得夠帥也有錢,能讓我在那些姐妹淘的面前有面子,其他的我才不在乎。」珊妮噘著細心描繪的紅唇,瞟了他一眼。「那你看上我哪一點?」
「漂亮、身材夠好!」他老實的答道。
「那不就得了!」珊妮媚笑起來。
一剎那間,靳宇璜似乎隱隱領悟到了一些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原來,他是這麼膚淺庸俗,看到的都是表相,卻從來沒有注意過女人的內在。就像毫不起眼的柳妶依,他目光短淺得甚至不曾注意過她那顆熱情與善良的心。
「原來我一直都被美麗的表相給蒙蔽了!」他若有所悟的喃喃自語道。
「什麼?」珊妮揪起美麗的細眉,狐疑的瞅著他。
霎時,對柳妶依的記憶一幕幕的閃過腦侮。
她特地丟下工作熱心替他送來燒仙草、薑湯,像個老大婆對他叨叨絮絮,甚至在醫院時,幾次他在恍惚睡夢中,都能感覺得到一雙手正溫柔的替他蓋被。
靳宇璜一回想,他才驚訝的發現,他對柳妶依的每一分記憶,竟然是這麼深刻難忘。
他再也騙不了自己,其實他根本對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感興趣,他只想借由她們掩飾依然懸念著柳妶依的事實罷了!
一股不知是何滋味的情緒倏然湧上,他煩躁的推開珊妮光裸的嬌軀徑直起身。
一下床,靳宇璜才猛然發現自己一身衣服不知何時已被剝得精光。
他迅速抓起一地的衣褲一一套上,邊往門外走。
「喂,璜,我們還沒有……」女人看著自己光溜溜的身子,錯愕得活像吞進一隻恐龍。
「走時記得替我鎖上門!」
靳宇璜魂不守舍的丟下一句話,抓起外套大衣、鑰匙就往門外走。
靳宇璜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心不在焉的走在隆冬的台北街頭。
深夜十點,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憐,尤其是今夜是冬至,他料想得到家家都圍在溫暖的家裡吃湯圓,惟有他——
一個像個失心的傻瓜,放著高級轎車不開,莫名其妙的在冷颼颼的馬路邊漫無目的的閒逛。
他的心情大亂,不適合在此刻回家面對爸媽不諒解的眼神,以及鍥而不捨的追問。
他不經意仰頭重歎了口氣,竟被滿天燦亮的星斗給震懾住了。
他訝異在台北也能看到這麼清澈的星空,尤其是一顆顆閃亮、清澈的星子,竟像極了柳妶依笑起來時閃閃發亮的雙眸
這個霎時閃進腦海的念頭讓他陡然一驚,他硬是強迫自己收回視線,轉頭準備回去開車。
走回停放在路邊的車子路上,他突然看到了一隻在路邊徘徊的小白狗,卻仍舊繼續往前走,然而他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靳宇璜驀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孤零零坐在路邊的小狗,猶豫了半晌。
他這是在做什麼?學那好管閒事的女人替自己惹麻煩?
清醒點吧!他該做的是得好好想想要怎麼爭取這次淡水的那筆建築案,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靳宇璜硬起心腸再度舉步往前走,然而雖然再三提醒自己,他的腳步卻逐漸慢了下來。
突然間,他繞了回來,趁著四下無人,一手拎起髒兮兮的狗,揣進懷裡迅速步上停在路邊的車。冬天的台北街頭冷得令人打顫,然而他那顆早已被現實功利磨得冰冷的心,卻不知不覺逐漸融化了。
破天荒的,對任何動物從不感興趣的靳宇璜帶回了小白狗!
看見他拎了隻狗回家,始終不諒解他跟柳妶依分手,早已氣得不跟他說話的靳媽,只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半句話也沒吭。
靳宇璜替小白狗洗了個香噴噴的澡,還特地繞到超市買了幾個狗罐頭。
「小東西,來吧,快吃!」靳宇璜將寶路放到碗裡,輕聲催促道。
看著小狗可愛的仰頭朝他搖晃著尾巴,突然間他竟莫名想起柳妶依抱著小貓輕聲說話的嬌憨神態。
自從柳妶依不再出現,每過一天,他卻越想起她的善良、她的好、她的與眾不同!
靳宇璜坐在廚房的椅子上,好笑的看著狼吞虎嚥吃完一碗寶路的小白狗,追逐起自己的尾巴,他歎口氣抱起它。
「你不該遇見我的!」
小白狗熱情的搖著尾巴,開始舔起靳宇璜的鼻子,像是發現比尾巴還要好玩的東西。
「你若是遇見像柳妶依那樣善良熱心的女孩子,她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替你找個好主人,不像我,或許明天我一改變主意,你就得流落街頭。」
靳宇璜理不清自己對柳妶依那份莫名的情緒是什麼,但對向來汲汲追求成就與名利的他而言,他知道這不尋常。
他驕傲得不肯承認自己對柳妶依有份莫名的感覺,頑固得不肯向自己心底真實的聲音臣服。
他不相信向來卓越出色的他,竟會喜歡上一個這麼平凡而又貌不驚人的女人。
但感情這種事就是這麼奇妙,他甚至找不到一個適當的答案,一個合理的邏輯來解釋。
但禁錮在心底的情感卻隨著她離去的越久,越來越無法壓抑平撫。
看著小白狗先是咬著他的上衣扣子玩,接著又拚命蹭著往他懷裡鑽,突然間那股對她的思念一發不可收拾。
靳宇璜終於弄懂了這陣子以來,為何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他的心底始終是空虛的;即使談成幾筆大生意,賺進上億元的財富,他卻依然煩躁的原因了
原來,早在他發現以前,他就己經不知不覺的愛上柳妶依了。
愛上她的純真、她的熱情以及她傻得可以,卻令人心疼的善良。
「我知道了!」
靳宇璜急忙起身,他終於知道該怎麼去平撫心底的煩躁與空虛。
他要去找她!
「靳先生,歡迎喔!」
還沒進柳家大門,靳宇璜就聽到一聲如雷般的巨大聲響,震得他耳朵發疼。
跨進大門,只見一個穿著花衣服的胖碩身影,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靈巧,迅速竄到跟前。
「我就知道阿梅沒有騙偶,你果然長得很煙斗。」柳林月霞端著無比熱絡的笑容,上上下下端詳著他。「快、快!進來坐!」
「伯母您好,我是靳宇璜。」靳宇璜趁她喘口氣的空檔,趕緊打了聲招呼。
「偶知道,偶知道!」
柳母一口口音特殊的台灣國語,讓聽慣國語的靳宇璜有些難受。
看著柳母,靳宇璜不禁驚悸遺傳的可怕,也終於知道柳妶依何以總是裝扮得這麼「獨特」的癥結所在。
不過惟一慶幸的是,柳妶依沒有一口令人聽得耳朵發酸的台灣國語。
「我來找妶依,她在不在?」靳宇璜傾身朝屋內小心探了下。
「她啊——不在家耶!」柳林月霞為難的笑著。
「她去上班了嗎?」都已經晚上九點了,她還在上班?
「不是啦!她這陣子都跑去跟她的同學住,說是要改變什麼心情,我也搞不懂她在做什麼。」
「她同學叫什麼名字?住哪裡?」靳宇璜迫不及待的想找到她。
「叫楚翎啦,地址……」柳母偏起頭認真的思索了下。「哎,我一時也忘了,你等等!我去找她的畢業紀念冊給你。」
聽到房裡頭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半晌後柳林月霞捧著紀念冊出來了。
「我看看,企管系……喔,在這裡!」柳林月霞高興的嚷著,邊把一大本厚重的紀念冊遞到他手上。
妶依著柳母肥胖的手指所點的位置,靳宇璜看到了一個長髮飄逸,漂亮可人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