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男人不僅塊頭大,身手還挺靈活的,害她打得很不過癮。
「璃璃你不能這樣,萬一不幸把我打掛了,設計稿交不出來柯特會瘋掉的。」他邊閃邊說,推出保命符。
「哼,放心!就算你不在,大夥兒也會完成你的遺志。」她嗤笑一聲,絲毫不為所動,鐵了心要好好教訓他。
「什麼?璃璃你好狠,」
「姓赫的你別跑!」
逃亡的身影東奔西竄,卻沒有人出面阻止。
「老大他 真是活該!」歎息。
「這是他自找的!」再歎息。
「別管他了,還是快開始工作要緊。」還是歎息。
毫無同情心地頻頻搖首,一群助理們見怪不怪地掉頭就走,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懶得再去理會另一頭上演的暴力屠熊慘案。
就這樣,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赫斯洛,拜他的冷面繆思女神藍璃所賜,在今天得到了很好的教訓,讓他好些日子不敢再任性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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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晚上,大夥早早結束手邊的工作歡度小週末去,空蕩蕩的工作室內,獨留下藍璃一人尚未離去。
「咦?璃,你怎麼還在?」
抱著一疊資料正準備上樓,赫斯洛剛步出私人專屬的工作房間,就瞧見她站在窗邊不知忙些什麼。
「我看這窗簾有些髒了,前幾天從櫃子裡找到一些乾淨的窗簾,想說趁今晚大家下班後再來換上。」頭也不回地,她攤開手中典雅的棕褐色簾布說道。
「那個……你從哪兒找出來的?」
看見她手中的布料,他怔了怔,神色一瞬間有些複雜。
「就櫃子裡啊!怎麼,這個不能用嗎?」回眸望向他,對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詫然。
看看手中顯然放了一段時間卻依舊簇新的窗簾,再瞧瞧他閃躲迴避的眼神,她微微側首,「你不喜歡這顏色的話,我再找其他的好了。」
語畢,她作勢要收起簾布,卻教赫斯洛阻止了。
「無妨,你覺得合適就掛上吧。」他清了清嗓子說道。
「那,我就換嘍?」
再次確認他的意見後,藍璃搬來一張椅子,身手俐落地站了上去。
「喂喂喂,你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點?」瞧她在椅子上搖搖晃晃的樣子,他心驚地喊道。
「有什麼好怕的?」她毫不在意地揚了揚秀眉,動手拆起舊窗簾。
「你還是當心點吧,要不要換我來?」
不放心地丟下手上資料,赫斯洛來到她身邊,瞪著那張看起來頗不牢靠的椅子,一副隨時準備接住她的戒備模樣。
好歹他也是個男人,雖然說平日不理家務,但這種粗活兒也該由他來擔當吧,怎好教她一個女孩兒家做這種事?
「不必了,你在一旁幫我接著舊窗簾就好。」搖搖頭,她不客氣地指揮。
正當她成功拆下一邊的舊窗簾,準備換上新裝時,身旁男人偉岸的身形突地僵了僵,接著,就傳來一聲異樣寒涼的抽氣聲——
「喝啊啊啊啊!」將手中的布料使勁一拋,赫斯洛活似見鬼了的大吼,差點沒把藍璃嚇得跌下椅子。
「怎麼了怎麼了?!」她連聲急問。
扶著窗框穩住身子,她瞪著他一臉青白的恐懼模樣,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四處張望著,暫時忘記他害她差點摔斷脖子這筆帳。
「那個那個那個那個……」不知何時已倒退三尺之遙的赫斯洛結巴著,修長食指顫巍巍地直指著某處,臉色驚恐不已。
「什麼啊?」
順著他比劃的方向看去,藍璃原本受他感染而緊繃的心情,頓時被一陣錯愕取代。
不會吧?她在心底暗叫。
「喂,赫斯洛,你該不會……」眼神遲疑地望向眼前熊似的高壯男人,她向來淡漠的容顏上,有著隱忍的情緒。
「天啊!它它它它它、它要跑走了!要跑走了!」瞪著那個滿地亂竄的危險生物,他始終維持著一段長長的安全距離咆哮道。
「赫斯洛,你一個大男人該不會——怕蟑螂?」
藍璃發誓,當她抖出這個事實時,真的真的有努力忍住臉上的笑,但成果似乎不怎麼顯著!
「我、我是討厭,不是怕它,OK?天知道那東西身上有多少病毒細菌!」不怎麼有說服力地強調著,他一邊努力挽救身為男子漢的顏面,一邊又警戒萬分地瞪著那只四處趴趴走的蟲子。
「天!你真是……哈哈哈……」瞧他一副如臨大敵、認真戒備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原諒她,她真的不是故意嘲笑別人的,實在是這情景太、太好笑了!
噢,她笑得肚子好疼啊!
「你居然怕蟑螂?呵呵……」
太丟人了吧?一個個頭直逼一九O的堂堂男子漢,居然被一隻小小不起眼的蟑螂嚇得縮在角落,不覺得顏面掃地、威嚴蕩然無存嗎?
「你!要笑就儘管笑!不過在這之前,先把『那傢伙』處理掉行不行?」已然認命地賭氣哼道,他尷尬地瞪向藍璃,卻教那初次見到的燦爛笑顏深深吸引,驚艷得再也移不開視線。
好——好美!
這一刻,赫斯洛只覺得胸口重重一震,彷彿有股強大衝擊的力道狠狠撞上了自己心扉,讓他停止了呼吸!
因為笑得厲害,她在古典高腳椅上蹲下了身子,光潔小巧的下巴枕在膝頭,眼兒彎彎、唇兒彎彎,清秀麗致的臉龐上漾滿了暖意,她優美的肩頸線條,也隨著笑意微微起伏,這溫馨的情景、柔美的畫面,都讓赫斯洛怔然著迷,心醉神馳得無以自拔。
他只覺得胸口有一種滾燙的、不知名的情感在喧鬧、在鼓噪!
「是靈感嗎?」他怔喃。
不,不一樣!
這種奇特的悸動,有別於以往任何一位繆思女神帶給他的感觸,絕對不僅僅是靈感而已!
「那,究竟是什麼呢?」他困惑地低語。
「唔,那個、你幹麼一直瞪著我瞧啊?」
笑聲漸歇,藍璃這才察覺他太過灼燙的視線,讓她有些困窘地撫上自己微微發熱的臉頰,渾身毛毛的。
現在又不是在工作,他怎麼突然就盯著她發怔了?
而且那眼神,執著狂烈得太過熾人,好似與以往有些不同,教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只能匆匆忙忙的起身,卻忘了自己正蹲在高腳椅上……
「呀啊——」
「危險!」
她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向一旁的玻璃窗,看得赫斯洛膽戰心驚,想也不想地就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可過大的衝勁,卻也讓兩人雙雙滾落在後方的長沙發上。
「老天,這裡可是二十五樓耶!你是想當空中飛人嗎?」驚險過後,他首先發難,只覺得身後一片濕冷,被她嚇出滿身冷汗。
剛才那一瞬間,眼看她差點撞上玻璃、跌出窗外,他的心彷彿被人狠狠掐緊了般,驚窒得連呼吸都要停止,生怕再遲個一秒鐘就要失去她!
這種驚恐慌亂的情緒是赫斯洛不曾體驗過的,他發誓未來也絕對不要再嘗試,那會讓他短少好幾年壽命。
「對……對不起……」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她微弱的道歉才從他身下傳來,教他很不習慣地擰緊了眉頭。
「喂,你還好吧?有沒有扭到哪兒或傷到哪兒?」
被她語氣中的虛弱嚇了一跳,他趕忙起身,小心翼翼地盯著懷中人兒,就怕傷著她一分一毫。
「沒,還好,我沒事。」搖了搖頭,她低聲說道,臉色仍有受驚後的蒼白。
「那就好!」重重歎了口氣,他一把將她擁進懷中拍撫著肩背,這自然順手、好似天經地義的舉動卻教藍璃怔了會兒。
她應該要推開他的!
可是……
「下次別再這麼莽撞的爬高了,你不怕,我看了都快嚇死!」
他拐彎抹角的安慰低語迴盪在她耳邊,不帶一絲男女情慾,純然只是安撫的體貼動作,讓她放鬆了原本緊繃的情緒。
輕闔上眼,靜靜聞著從鼻端傳來,帶著淡淡木質香味的男性氣息,暖和的溫度,讓她有些捨不得推開他的懷抱。赫斯洛身上彷彿有種能安撫人心的魔力,讓她原本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也平復了。
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只能驚懼地瞪著窗外那微燈閃閃的夜色,想像自己摔成肉醬的恐怖畫面。
饒是平日再冷靜再大膽,面對這生死一瞬間的可怕經驗,藍璃也敗下陣來,心跳急促紊亂得不像話,完全無法反應。
「別再想了。」似是察覺了她的心思,他用力揉了揉她的短髮說道。
「嗯。」藍璃難得溫順地點點頭,沒反駁他。
再堅強的人都會有脆弱的一刻,就讓她小小享受一下這安定人心的溫暖,把這男人當成一隻巨型熊娃娃或一條大狗就行了。
「你不能亂來喔。」悶悶地,藍璃從他胸口傳出小小聲的警告,然後像只高傲的波斯貓般,享受起他的免費服務與體溫。
「嘎?」
他為這警告挑高了濃眉,可看著懷中像隻貓兒似安靜的藍璃,他的一顆心再度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