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司徒飛駿加重語氣,明顯已經不耐煩。
他一再表現出來的嚴厲與不耐煩,讓才剛發現自己感情的她,受到極大的衝擊,再也忍不住地,她一雙晶眸紅了起來。
瞥見眼眶泛紅的她,司徒飛駿心中暗驚。
冷若言向來是個不苟言笑、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女人,現在怎麼會……
他一直討厭女人利用眼淚來做武器,對於那樣的女人,他不但不會憐惜,反而會鄙視她、不理會她。但現在,他卻沒有鄙視她、沒有不理她,有的只是關心的詢問——
「你怎麼了?」
一向冷酷無情的語氣,除了摻進明顯的關心,也有一絲不屬於司徒飛駿對女人應該有的——心疼。
「我……」冷若言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快要哭出來了。
這時,司徒飛駿的鄰居由自己的房子走了出來,看到極少有訪客的司徒飛駿跟一個女人站在門外,女人的眼眶還泛紅,便好奇地駐足觀看。
感覺到鄰居的視線,司徒飛駿濃眉一攬。
「進來!」
二話不說,司徒飛駿把她拉進房子裡。
沒有原因,他就是不喜歡冷若言這副欲哭的模樣,教其他人瞧見。
雖然他們共事已有幾個月,但直正手牽手,這是第一次,冷若言感覺到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
可心動的感覺沒持續多久,她的注意力便被另一種感覺給吸了過去——
「你的手好熱!」冷若言臉上寫滿擔憂。
司徒飛駿沒有回應,砰地一聲關了大門,便放開她的手,往客廳走過去,在進口的高級沙發上坐下來,他左手托著頭,閉上犀利的眸子,養神一會兒。
她上前,看著他,「你發燒了,對不對?」
「是,我發燒了,」司徒飛駿張開眼睛,眼底是一片清冷,「那又怎樣?你要上電視台作全國性廣播嗎?」
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當下縈迴在她心頭的,除了擔心,還是擔心。
冷若言追問:「你看醫生了嗎?」
「我討厭醫生。」他皺一下眉。
他討厭醫生,更討厭醫院的消毒藥水味道。
「你病了,怎麼能不看醫生?」
「我吃過藥。」
他那盡責的鐘點傭人,幫他添置了一個藥箱,裡頭什麼藥都有,好讓他需要時,隨時有藥可以吃。
不過,他身體一向強健,十年也病不上一次,那個藥箱形同虛設,直到這次發燒。
「吃藥只是權宜之計,你還是去看醫生比較好。」
「少囉嗦。我餓了。」司徒飛駿兀自道,「你會不會煮東西?」
本來,他的鐘點傭人幫他煮了稀飯,但他覺得味道太淡,想放些鹽來調味,卻不小心放得太多,害整鍋稀飯都報銷了。
聞言,冷若言點頭。
「那去煮點東西來。」
「嗯。」
她轉身,往廚房去張羅。
半個小時後,廚房飄出一陣食物香味。
冷若言把熱騰騰的稀飯,放到飯桌上。
「可以吃了。」
她走近沙發,才發現司徒飛駿睡著了。
不想吵醒他,冷若言在沙發的另一端無聲落坐,目光沒有一秒離開過他。
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冷若言也覺得很快樂。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麼一回事。
☆☆☆☆☆☆☆☆☆☆ ☆☆☆☆☆☆☆☆☆☆
司徒飛駿張開眼睛,冷若言在沙發打盹的模樣,旋即躍進他的眼底。
他睡著了?
司徒飛駿起身,看了看牆上的鍾——他睡了大概一個鐘頭。
是因為藥力發作的關係吧!平常他根本不會不知不覺地睡著。
視線不經意落到冷若言身上——
她是個絕色美女,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知道,她睡著的神態會這麼嬌媚,玫瑰色的水嫩雙唇、雪白無瑕的冰肌、艷麗誘人的精緻五官……
奇怪,他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為什麼這一刻會突然產生想抱緊她、要她的強烈衝動?
是因為他正在發燒的關係嗎?
不知道是冷若言自然垂醒,還是司徒飛駿的視線太職熱,水靈雙瞳慢慢張開來。
「我睡著了?」她揉了揉眼睛。
努力壓抑還在心中猛烈竄動著的情慾,司徒飛駿問道:「今天你在公司做了什麼?我吩咐的,你都完成了?」
「嗯!」他吩咐做的事,她不敢有半絲怠慢。
那就怪不得她會打盹,那些工作就算是他做,也得費一點神。
他這個秘書辦事能力之高,可說是歷任秘書之冠。
「東西煮好了?」
「煮好了。」
冷若言起身,往飯廳方向走過去。
摸了摸飯桌上已經涼了的稀飯。「我拿去翻熱。」話畢,立即俐落地拿起碗,往廚房快步走去。
司徒飛駿在飯桌前坐下,一邊靜候她把稀飯拿過來,一邊繼續撲滅那股不該點燃的慾火。
她是個極有能力的助手,他不想因為一時的意亂情迷,損失一名得力下屬。
冷若言由廚房走出來,手裡拿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稀飯再熱一下,你先喝點湯。」
「這什麼湯?」
「魚湯。魚夠營養,最適合病人吃。」
她見冰箱裡有一條魚,便決定拿魚頭來煮魚湯,至於魚身則用來做魚肉稀飯。
司徒飛駿拿起湯匙,暍了幾口魚湯。
用料不多,但湯很清甜。
「難以想像,冷家二千金煮得一手好湯。」優美的唇角泛出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是家裡的王嬸教我的。」冷若言回以一朵淡淡的笑靨。
「你跟傭人學廚藝?」有點意外,司徒飛駿眉一揚。
他還以為她是跟那些專門教上流社會的小姐、太太們廚藝的名廚學的。
明白他在說什麼,冷若言臉上掠過一陣靦腆,「我不太懂得和那些人相處,家裡的傭人給我的感覺比較舒服,跟他們相處比較自然。」
她沒明言「那些人」是指什麼人,但司徒飛駿一聽便懂。
「你這麼做,一定會惹來閒話吧!」司徒飛駿冷笑一聲。
至少,她的家人就一定不喜歡。誰不知道冷家人都心高氣傲,階級觀念極重,其中以冷謹最為嚴重。
不想回答,她轉移話題:
「你家的傭人呢?」
這麼大的房子,一定要請傭人打掃才行。
「我請鐘點傭人,她們昨天才來過。」
以他三輩子也花不完的鉅額財富,就算請幾千個全職傭人也絕無間題,他之所以請鐘點傭人,純粹是因為他不喜歡家裡有人留宿。
正因為這樣,當他見到冷若言來探望他,才會殘酷地叫她回去。
他喜歡一個人獨處,不喜歡被人打擾,誰越過了紅線,就得有被趕走的心理準備。
冷若言是第一個在他想獨處的時候,可以留在他身邊的人。
「為什麼不叫她們來照顧你?」萬一他高燒昏迷,而沒有人發現,那該怎麼辦?
在人前那個沒有情緒波動的她不見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個沒有躲在任何面具下,真正的冷若言。
「我只是有一點發燒,不是患了絕症。」司徒飛駿的語氣摻進了不悅。
「很多重病都是由發燒引起的,你應該要更懂得照顧自己。」
不習慣人家囉嗦,更不喜歡聽人家說教的司徒飛駿,俊臉立即染上寒霜。「你管太多了。」
冷若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逾越了身份。
「對不——」想為自己的冒失道歉,但司徒飛駿沒有給她機會。
「回去。」
無情地下達逐客令,司徒飛駿起身,往臥室走去。
這時,廚房裡的稀飯已經熱好,但已無人理會。
同一個晚上,他向她下了三次殘酷的命令,次次都將她的心刺得干瘡百孔。
或許,喜歡上這樣一個冷酷絕情的男人,就應該要有椎心的自覺……
☆☆☆☆☆☆☆☆☆☆ ☆☆☆☆☆☆☆☆☆☆
隔天。
冷若言到了公司,表面一如往常淡然,但心裡卻是戰戰兢兢的。
昨晚惹了總裁不高興,他會不會在一怒之下解雇她?
她不是在乎總裁秘書一職,而是……她還想留在他身邊。
「冷秘書,早。」搭電梯時,有人跟她打招呼。
「……早。」過了一秒,冷著言才應聲。
不行!她要振作,不能失魂落魄的!要是讓他看到她精神渙散的模樣,他不解雇她才怪。
冷若言努力抖擻精神,走出電梯,進到秘書室,坐下來沒多久,一名女職員便拿著文件進來。
「冷秘書,這是你昨天叫我影印的文件。」女職員遞上文件。
「謝謝。」冷若言接過文件。
女職員退出去,可還沒關上門,司徒飛駿便走了進來,林特助跟在他後面。
司徒飛駿穿著筆挺的鐵灰色三件式西裝,臉上再沒有病容。
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他,冷若言心一窒,一時驚慌,手擦過文件的邊緣——
痛!
冷若言皺眉。
司徒飛駿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她手上的血漬,想也沒想地就向身邊的林特助伸出手。
「總裁,你……」林特助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