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彈著一首他沒聽過的輕快悠揚曲子,眼淚卻一滴一滴掉在黑白琴鍵上,那樣子好可憐,像被人遺棄了一般。
再怎麼說也是他的直系學妹,再怎麼說……好歹他也是個男人,幹麼這麼婆媽的跟小女生計較那些「意外」呢?
「幹麼呢?這麼快樂曲子怎麼一邊彈一邊哭啊?」他輕快的走進教室,乍然出聲讓正在彈琴的芽衣停止了彈奏。
她回頭,小臉上佈滿淚痕,看起來好惹人心疼。
「炘學長……」她可憐兮兮的喊,真要讓人骨頭都酥了。
「妳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他朝她走去,站在她面前低下頭,關懷地問,「怎麼了?」
芽衣搖搖頭,把小手放在膝上,扭著制眼裙襬,咬著下唇不說話,可是紅著的眼眶說不了謊,她在傷心難過。
「什麼事讓妳傷心難過?說出來學長可以幫妳啊!」他笑著勸誘她說出心事。
「這件事情沒有人可以幫我啊……」說著說著,豆大的淚水再度滑下面頰。
「妳不說怎麼知道呢?」童炘手足無措,慌亂的掏出褲子口袋裡的手帕,體貼的遞給她,「來,擦一擦,這麼漂亮的臉蛋哭花好可惜。」
要不是她太難過了,一定會被他的話逗得害羞臉紅,但也因為他的花言巧語,讓她的心情稍微平靜,緩緩說出她傷心難過的原因。
「我不知道……我不想回家,今天有鋼琴課……」
「嗯,妳坐過去一點。」他點點頭,推了推她,要她讓出一半椅子給他坐。
芽衣楞了下,雖然很害羞,還是乖巧的挪了位子。
「好了,來,告訴學長,為什麼妳不想上鋼琴課?」舒服的坐下來後,童炘整個人放鬆。
「因為我不認真、不夠努力,我彈得不好,老師說我這樣沒有辦法去念音樂學校。」一說到鋼琴,她的心情就很槽,「我不想今天上課又被老師罵,我也很努力想彈好琴,可就是彈不好……」
「欸欸欸,妳別又哭了。」童炘阻止她又要掉下來的眼淚,「我覺得妳彈得很好啊,滿好聽的,來吧,再彈幾首給我聽聽。」他鼓勵的眼神,讓她雙手不自覺又放在琴鍵上,輕快的彈奏起耳熟能詳的名曲。
「巴哈、蕭邦、貝多芬,我以前學鋼琴的時候要是有妳一半好,我爸就不會老是說我浪費錢學沒用的音樂了。」對於知名的古典樂章如數家珍,童炘搖頭晃腦地笑道。「不過我覺得我來時聽到的那首曲子比較好聽,那是誰寫的?」
芽衣小瞼微微一紅。「我隨便彈的,沒有什麼曲名,只有兩小節而已……」
「隨便彈都這麼好聽?」童炘打趣地說,「小芽衣,妳這麼認真做什麼呢?Play Piano,玩音樂嘛,放輕鬆點不是很好嗎?這麼嚴肅的彈琴,怎麼可能會彈得好呢?乖,彈妳亂彈的那首曲子來給學長聽聽。」
他的話有股魔力,令她不禁放開心胸,解開心頭那股鬱悶。
「好。」她害羞的點頭,彈起了那首她隨興而作的曲子。
只有兩小節,後面的音符她脫序的亂彈,好幾次彈出怪異的曲調,但她不覺得難受,只覺得……有趣。
曾幾何時,她忘了彈琴的喜悅和快樂,忘了音樂帶給她的深深感動,被鋼琴老師要求的高難度技巧蒙蔽了眼睛。
她差一點就忘了這種感動!
當心門打開,所彈奏出來的音樂就大大不同,一樣是剛才彈給童炘聽的貝多芬、蕭邦、巴哈,但那綁手綁腳的感覺不見了,曲調變得輕盈、不再痛苦。
當芽衣彈奏著耳熟能詳的上耳其進行曲時,耳邊傳來童炘跟著旋律哼哼唱唱的嗓音。
「咦?」她瞪大眼睛,回頭看他。
「幹麼停下來?繼續啊!」他聽得正開心呢。
「學長,你的聲音好特別。」芽衣眼睛發亮,「你不是變聲了嗎?怎麼聲音會這麼……」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變聲後唱歌還能唱到這麼高音。」童炘聳聳肩。
「炘學長,你知不知道你能唱到多高?」她好奇地問,「你的聲音很特別、很有磁性,我們來試試好不好?發聲練習哦!」
「好啦好啦,今天陪妳玩行了吧?」童炘無奈的下海娛樂小學妹,跟著她的琴音練習發聲
一開始還沒開嗓,所以唱得零零落落,可一旦開了嗓,連童炘都被自己寬闊的音域嚇了一跳。
「哇靠--」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唱歌這麼好聽,真是見鬼了!
「炘學長,你有沒有想過當個歌手?」芽衣認著地道,「電視上那些實力派歌手歌的聲都沒有你好聽耶。」
「學妹,妳會不會太看得起我了?」他哈哈大笑。
「是真的啊,學長,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騙你!」芽衣表情認真,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那,這樣吧。」這一刻,童炘抱持著玩笑心情說:「如果以後我找不到工作就去當歌手,耍酷一點……那就當個搖滾樂手吧,鬼吼鬼叫也不錯啊!妳呢,就繼續彈妳最喜歡的鋼琴,等哪一天我變成大明星,妳變成音樂家,我們再來合作,妳說怎麼樣?啊!就妳譜的那首曲子吧,輕快悠揚,改成搖滾樂應該很有趣吧!」
「可是我還沒寫完,那只有兩小節耶……」芽衣當真了。
「那就等到妳寫完的哪一天啊,小芽衣,我會等妳的。」
「真的嗎?你不會忘了吧!」她一臉正經。
「怎麼可能忘記?妳太小看學長我了吧?」童炘一臉得意的嘴臉。
「那如果我們很久沒見面呢?學長你要畢業了,我高中不知道會不會在台灣念……」
「怕什麼?妳就帶著這首曲子來找我啊!小笨蛋!」他笑著揉亂她的發,說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的約定。
可是他忘了!
當時他只是隨口承諾,只想給小學妹打氣,但最後卻真的付諸行動,在十八歲那年創造了Luna,為得是讓不知身在何處的她能夠找到他。
高二那年,他趁母校校慶回去看她,沒想到得到她休學出國的消息,讓他震驚不已。
沒有道別,沒有留下聯絡方武,她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應該一直都在那裡的啊!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再也見不到她,那時的滿心失落,跟這回她離開時,是相同的……
「路西法?」他在Live節目裡失常發呆,連主持人都緊張了起來。「這個問題困擾你了?」
「不。」童炘邪肆俊美的臉龐蒙上了一層陰霾,一顆晶瑩的淚珠,從他戴著的墨鏡底下滑落,「我只是想起來,我重重的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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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在倫敦的Live節目裡真情流露,他深情自責的模樣跟平常邪佞不羈的形象相比,差了何止千里。
全世界的媒體都在猜測,那個讓浪蕩子路西法自責落淚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新聞以最快的速度傳回台灣,小玉一看到各家電視台強力播放童炘掉淚的畫面,她的反應是立刻拿起手邊的電話。
「等一下!妳要幹麼?」童浩及時阻止她。
「打電話給二哥,告訴他芽衣姊在哪裡啊!」小玉好興奮、好開心,二哥終於想開了!
「不可以。」童浩把電話抽回來。
「為什麼?」
「他掉一滴眼淚妳就心軟了?妳想想,是誰讓妳的芽衣姊半夜三更跑出去,甚至不會關心一下去把她追回來?妳想清楚哦!」童浩很惡劣地說風涼話。
他沒告訴小玉他送了芽衣一程,才沒讓她一個女孩子流落在外,強化童炘的惡人形象。
「可惡!」小玉生氣地握拳,「臭二哥,一點都不體貼!」
「這就對了,童炘還得再受一點教訓。」童浩滿意地點頭。
「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告訴二哥,我們一直跟芽衣姊有聯絡?」小玉皺眉問。
說到這,童浩不禁笑得陰險。「他發瘋的時候。」
「呃……」小玉一時詞窮,她跟不上他的思維,「那意思是,二哥還沒發瘋嘍?」
「嗯,應該快了吧。」童浩涼涼的回答,把她抱進懷裡繼續看電視。
「那二哥如果知道我們在搞鬼,會不會把氣出在我們頭上?」她不免擔心。
「會。」童浩肯定地點頭,「不過這回我有擋箭牌。」
「誰會幫你擋二哥的怒氣?我不要看你們又打架!」其實是童浩被童炘打,童浩根本就沒有反擊的餘地。二哥一旦抓狂是很可怕的。
「嘖,這回更大的阻礙不在於我,妳想想看簡芽衣背後的家人有這麼好打發嗎?童炘的苦難才剛開始而已。」這叫風水輪流轉,誰教童炘老愛鬧他,那就不要怪他這個弟弟聯合外人一起來整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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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瘋了!他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