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他耿耿於懷的是,她的年紀竟比他還小,了不起只有二十出頭,比起前幾任那些徐娘半老的繼母,他不得不叫她第一名了!
可恨的是剛才她還一副心碎模樣,楚楚可憐地掉淚,惹得他情緒大亂!
現在可好了,老父不只把她留在家裡,也把許多麻煩丟給他,不只要他照顧她,還要他當起「婚姻中介」,直到她再嫁為止;他的事業已經夠忙了,現在又多了道難題,唉!
「賀先生,我會盡速處理好這些過戶事宜。」律師檢視過簽名,收妥文件,起身道別。
賀司令點了頭,待律師走後他獨自走向酒櫃,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盡,心想著他身邊可有誰願意「接手」那個小女人?
他旗下經營貿易公司、銀行、醫院……在普羅旺斯還有座農場,員工之多可謂人才濟濟,要從中選一個「壯丁」來和她匹配,倒是不難。
他記得有個負責進出口業務的課長人挺老實,名叫壯生,是法國人,就派他來追求她好了,快把她嫁掉不啻是件好事,他也能少煩心些;他放下酒杯,立刻撥電話找壯生。
「老闆」壯生在公司忙著,突然接到老闆的電話有點驚訝。
「你今晚到我家裡來,我介紹個……不錯的女人給你。」賀司令習慣性地命令,絲毫沒有讓對方有考慮的時間。
「啊……老闆,可是我……我已經結婚了。」壯生戰戰兢兢地回話。
「結婚了……」真糟!「那算了。」他掛了電話,來回踱步,還有誰適合她?
有了!農場總管漢斯為人也值得信賴,那個傢伙一身肌肉,活跳跳的,保證她會很幸福。
他立刻又打電話到農場。「漢斯,你明天到巴黎來一趟,我派私人飛機過去接你。」
漢斯受寵若驚。「老闆找我有什麼事?」
「介紹個美人給你抱回家。」賀司令相信這是個不錯的誘因。
「噢!老闆,別開玩笑啊,我有未婚妻了。」
可惜!「那就抱你原來那個好了。」他掛了電話,繼續踱步,再想,還有誰是一時之選?
他回到位子上,開啟計算機裡的員工名 檔,把他認為合適的人選一個一個點名,以視訊一一聯繫。花了一下午時間,終於敲定人選,是他所經營的醫院裡的實習醫生,名叫韓育樓,是個華人。
他這就親自去告訴他那位小繼母,今晚和韓育樓見面。關上計算機,他往書房外走去。
東廂這端,千尋正在浴室裡洗臉,她哭得眼睛都腫了,心情也糟透了,她並不想再這樣下去,她打算替自己找到好心情,也許出門去逛逛、散散心會好點。
她拭淨臉,走進大型更衣室裡,打開衣櫃想換件輕便的衣服再出門,但裡頭沒有一件平凡點的衣服,她喜歡的低腰牛仔褲配T恤和小碎花洋裝,早就被摒棄在優渥的貴婦生活之外了!
賀麟在世之時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別穿太年輕的衣著,他喜歡她打扮得成熟,每套衣服還得配上合宜的高貴飾品和鞋子。
她望著偌大的更衣室,上百雙的美鞋、數不清的華服,和水晶櫃裡仔細收納的飾物,全都是昂貴的名牌精品。
她過的生活像是人人艷羨的公主,實際上她很想找回真正的自我!
她失神地挑了件樣式簡約的套裝換上,腦子裡有個念頭……她何不試著去找回以前的自己?
她可以買些以前很喜歡玩的拼布縫紉材料回來打發時間,也可以去買一些以前愛穿的輕鬆服飾,做個小小的改變,沒有人會發現的。
這樣的心念讓她有了活力,露出難得的微笑,她選了一隻菱格紋皮包背在肩上,下樓出門去了。
賀司令走到樓梯分支的玄關,正好見她腳步輕快地走出大門,來不及叫住她,門就關上了,他大步走到大門口,門一開她已駕車開出庭院。
她要上哪兒去?那飛揚的腳步和她剛才憂鬱的模樣完全不同,這不奇怪才有鬼!
才剛簽下過戶書就急著出門……他面色一沉,走到車庫開了另一輛車,跟著她出去,倒想瞧瞧她在玩什麼把戲。
遠遠的隨著她的車駛向市區,進入商店街,她左轉彎,停在一家手工材料行前。
他沒有跟著轉彎,放慢車速在路邊停車,雙眼盯著她開車門下了車,進了那家店,約莫十分鐘後她拎著一隻小袋子出來,把小袋子放進車裡,步行到隔壁一家裝潢俏麗的女裝店,在櫥窗外看了許久,接著走進女裝店內。
他數著時間,愈來愈感煩悶,半個小時過了,他終於耐心用盡,看來她不過是出門逛街,是他想太多了。
他正要打道回府,一個髮長及腰的女孩走出女裝店外,窈窕動人的身影緊緊揪住他的目光
她手上提著一隻店家的購物袋,身著白色緊身上衣、低腰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身材曼妙又性感,俏臀圓潤的弧度十分養眼,他從不知女孩穿上牛仔褲也可以這麼好看。
一名法國佬從對街走來,叫住她,兩人不知在說什麼,她轉過頭來,指著對街,臉上的笑靨像一朵盛開的花。
賀司令不可思議地瞇起眼,那個女孩不就是他的小繼母!她這樣的衣著打扮看來比她真正的年紀又更小了!
方纔他還差點被她瞞騙,以為她只是逛街沒別的,此刻看來她是在玩變裝遊戲,勾搭男人。瞧那男人色迷迷地笑了起來,賀司令是滿腔怒火,他絕不許她胡來,要是敗壞門風,就唯她是問。
他下車,甩上車門,一陣冷風似的走向她,將她扯到一旁,奉送一拳給那名法國佬。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法國佬連連退後,捧著臉哀哀叫。
「你為什麼要亂打人?」千尋也被賀司令嚇著了,更不知他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怎麼會在大街上出現?
賀司令面色青冷,嘲諷地啐道:「我專門懲治姦夫淫婦。」
千尋臉色頓時蒼白,掙開他的箝制。「你這個瘋子,他從鄉下來,只是跟我問路而已!」
「意思是找你搭訕了?」他態度冷厲地審問。
「你……真是不可理喻的惡棍!」千尋的好心情全都消失無蹤。
「我這個惡棍專門對付沒有貞節觀念的女人。」他一臉憎惡地冷削。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過度的隱忍使她全身都顫抖著。
「你得問問你自己,這麼打扮若不是想招蜂引蝶,難不成是準備去修道院閉關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隨你怎麼說吧!」千尋相信無論她怎麼說,他都有理由可以編派她的不是,決定不再跟他辯了,放棄替自己平反的機會。
「這麼快就承認了。」他看得出她在忍耐他,更看得出事情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但他就是無法克制自己對她嚴峻。
千尋好恨他這麼嘲諷她,甩開頭,她轉身走向座車,不再理他;而那名法國佬在賀司令噴火的瞪視下連連搖手說明:「我只是問路……真的……」
「最好是如此。」賀司令劍眉一橫,法國佬怕惹事,匆匆地趕緊走了。
瘋子!千尋沮喪地在心底罵道。
「慢著!」賀司令叫住她。
千尋無奈地止步,不說一句話,幽幽地回視他。
「你晚間七點必須在家。」
「有什麼事嗎?」
「好事。」他眼神冷峻,唇角似笑非笑,拿出純銀煙盒,取了一根煙,當街點燃,銜在口中。
「什麼樣的好事?」她真是恨透了他這號惡棍表情,難道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有個叫韓育樓的實習醫生,你可以跟他交往,我已經約他今天要到家裡來,你跟他見個面、吃個飯。」他說得生硬。
她怔了怔,說道:「我還在守喪,不想見任何人。」
「是嗎?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瞥著她教人氣血竄升的衣著,眼底充滿蔑視。
「這件衣服是白色的,沒有任何花樣,連色盲都能分辨。」她說得輕淡,卻已代表了她心底對他深深的抗議,他不能因為她天生不會跟人大聲抗議、大聲反駁,就這麼吃定了她啊!
她不等他再開口冷削,進入車內,立刻走人。
賀司令並不滿意她的說詞,不過他倒有新發現,她並不是沒神經,而是骨子裡有著叛逆性格的小女人,只是她叛逆的模樣比平常人來得溫和,以至於不容易發現罷了。
但他可不容許她違背他,今晚說什麼都要把她推銷出去,這是使命,不容置喙。他走向座車,把車開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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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十點
實習醫生韓育樓早早就等在客廳待命,連續三個鐘頭的正襟危坐,他都快變成木頭人了,但若能因此娶到一個多金貴婦,就算僵坐三小時累翻了也值得。
今天他接到大老闆的電話,說要介紹千尋夫人給他,他實在是嚇呆了,他早有耳聞這位夫人貌美如花,年紀又輕,大家也口耳相傳,猜測已故老闆會留下大筆遺產給她,所以他相信娶了她,一定可以少奮鬥二十年,一口氣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