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潔身自愛的男人在國外幾乎已被列為絕種動物了,她可得把握機會抓住他的心。
「我老爸說要帶我老媽去二度蜜月,趁出國這段時間,順便翻修他們愛的小屋,所以我想暫時搬到你那邊住,應該沒問題吧?」
「什麼二度蜜月?我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去環遊世界,回顧世界各地的知名建築!」呂教授笑斥著愛女,又轉頭對葛維德道:「維德,這匹脫韁的野馬拴在你那邊調教,我會比較放心,要有什麼不方便,你也可以將她軀逐出境——」
「爸!人家才不是脫韁的野馬咧∼∼」呂安儀嗲聲朝老爸抗議兼撒嬌。
「是。」恩師一開口,葛維德不會拒絕。反正頂多兩個月。
不過,呂教授可不這麼想,一個是他的得意門生,一個是他的掌上明珠,看看兩人,不論外型或學識,都稱得上登對絕配,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要是兩人能情投意合,建築界多出一對金童玉女,傳為佳話,是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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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天不在葛維德家中,袁雪葵相思溢滿陶懷,心裡惦記苦他,真希望可以早些回台北和他相聚。
第三天從老家回到台北後,袁雪葵除了張羅晚餐,看看時間還充裕,索性兼負起維護居家環境的責任。
嘴裡哼著歌,她拿著一塊抹布快樂地在地板上擦拭,眼看室內瞬間煥然一新,她笑逐顏開的拭去額際汗珠,此時門鈴卻突然響起——
「一定是他回來了!」袁雪葵放下工作,抓著抹布興沖沖地跑去開門。
「請問……這是葛維德的家嗎?」呂安儀乍見應門的是一名娃娃臉的年輕女孩,神情略感詫異。
「是的,你是……」看著門口高挑嬌媚的女子,手裡還提著皮箱,袁雪葵臉上訝異的表情也不亞於她。
呂安儀注意到她手拿抹布,身上還穿著圍裙,心中的疑慮瞬間消失,臉上再度亮出一朵嬌媚的笑容。
一定是維德哥知道她要入住他家,特別僱用鐘點女傭來打掃室內環境,真貼心。
「我是維德哥的好朋友,他在嗎?」
「噢,」「好朋友」這個字眼,令袁雪葵一頓。「他……還沒回來。」
「我可以先進來等他嗎?」
「當然。」既然是他的朋友,她也沒有理由不請她進家裡坐。基於此,她也倒了一杯果汁招待她,禮貌之周到,更令呂安儀確定她是女傭的身份。
「謝謝,請問葛先生什麼時候會回來啊?」啜飲果汁一口,呂安儀一雙小扇似的濃密鬈毛朝她眨動著。
「差不多快回來了。」
呂安儀有些坐不住,她起身,好奇地環顧四周,打量著室內的動線和裝潢。
「請問……」拗下過好奇,袁雪葵追上前問著。「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葛先生沒交代你嗎?」呂安儀的口氣反倒像女主人。
「沒有。」他什麼也沒跟她提呀!
「我是他……恩師的女兒,也是他最要好的異性朋友。」呂安儀想到一個最貼切的形容詞後,唇邊掩不住地綻出一抹愉悅又得意的笑容。
「最要好的異性朋友?!」袁雪葵似被一道雷電劈進腦袋,頓時無法思考。
還來不及反應時,呂安儀又繼續提問:「你在這兒幫傭嗎?」
「幫傭……」他是這樣對外講的嗎?
袁雪葵的臉色一黯,手上的抹布扭得緊緊的,心情就像這團抹布一樣,糾結鬱悶。
「他應該是個好僱主吧?」呂安儀還自顧自地問道。
「包吃包住,應該算是!」袁雪葵咬著下唇回應。
「你是說……你也住在這兒?」呂安儀詫異地提高音量。
「嗯。」袁雪葵懶洋洋地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空氣中頓時瀰漫出窒息緊繃的氛圍。
袁雪葵可以感受出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女孩雖洋溢著笑容,鬈翹睫毛下的眼眸卻射出不容忽視的敵意,明顯地向她示威挑釁。
看來,她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平順……
第八章
「安儀是我恩師的女兒,剛從加拿大回來,未來兩個月會住在這裡,這段時間她會到事務所學習有關建築的實務經驗……」
稍晚,三人圍坐用餐,葛維德在餐桌上向袁雪葵介紹呂安儀的來意。「這幾天你沒在家,所以來不及告訴你。」
「噢,沒關係。」袁雪葵稍稍卸下心中一塊大石,向呂安儀大方地打招呼。「你好,我叫雪葵。」
葛維德轉向呂安儀,打算藉這個機會表明他和雪葵的關係,這樣一來安儀的舉止也不致太熱情奔放。「安儀,雪葵她是我的女……」
「我已經知道了,維德哥。」呂安儀點頭,瞭然地回以微笑。
「喔?你已經知道我們……的關係了?」葛維德看看袁雪葵,又看看呂安儀,表情有說下出的愉悅。
「嗯。」她又不是笨蛋。
剛才進門時,袁雪葵積極探問,加上維德哥看袁雪葵時,眼神溫柔又深邃,口氣也有別於平常的冷漠,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關係匪淺。
但縱使心碎了一地,呂安儀就是裝傻,不想說破。婚姻之前,人人平等,只要維德哥沒有結婚,她還是有機會和袁雪葵公平競爭。
葛維德的目光投向鄰座埋首扒飯的袁雪葵,突然覺得她越來越上軌道了,還懂得對外人坦承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看來,她比他坦蕩大方多了。
「安儀,你多吃一點,雪葵手藝很好。」心花怒放之餘,葛維德不由得挾起雪葵的拿手好菜放大呂安儀碗內。
「真的很好吃,維德哥。」呂安儀僅對葛維德揚起嬌媚的笑容,有意獨享他的專寵。
一旁的雪葵聽了,卻愣了半晌。
平常要是能聽到他的誇讚,她一定會開心地想衝出去放串鞭炮,但此時她的心情卻開朗不起來,胸口像被針扎到般,微微的刺痛了一下。
煮飯那麼久,從未得到他的肯定,今天呂安儀才一搬進來,他就像怕人家餓著,開始誇讚她的手藝,還頻頻幫呂安儀挾菜……她還從來沒有得到過這種禮遇咧!
「雪葵,倒紅酒吧。」葛維德端著三隻空杯子遞給她。
「噢……」猶疑了三秒,袁雪葵抑下胸口發酸的感覺,依言照辦。「好。」
「好久沒跟維德哥喝酒了。」呂安儀優雅地端起酒杯,迎向葛維德,臉上浮現紅暈。「你還記得嗎?那時候你說寫不出報告,要跟我爸爸借資料,結果我爸不在,你和我就喝起紅酒,醉倒在書房裡。」
「要不是你愛捉弄人,說什麼要喝完葡萄汁才准我進書房,我也不會出糗。」他酒量本來就不好,加上呂安儀愛捉弄人的個性,讓他糗態百出,印象深刻。
「誰知道你那麼好騙,才一杯而已,你就全臉紅通通,喝完第二杯還醉得不省人事!」
呂安儀提及年少過往,嬌笑聲不斷,他也笑開懷,而袁雪葵總是墊底的最後一個。
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像呂安儀一樣,參與他的純真年代,而不僅僅只是分享他的陳年往事。
然而他一句,她又接一句,一句接一句,笑聲迴盪在室內,袁雪葵神經再粗、再遲鈍,也難以視而下見、聽而不聞。她始終進下去他們回憶的純真年代,一種被孤立的寂寞感漸漸圍繞著她……
有別於平常的粗心迷糊,不自覺間,她的心中被擺上一座天平,暗暗開始衡量自己和呂安儀在他心中的份量。
細看呂安儀,那明媚精緻的五官和吹彈可破的肌膚,如一顆水鑽般耀眼迷人,男人多半是無法自她臉龐栘開目光吧。
反觀自己,既稱不上美貌,身材也不夠火辣,更不像呂安儀一樣才智兼具,可以和他暢談建築話題,充其量她也只能做幾道菜,滿足他的胃,比起才貌兼備的呂安儀,更顯得微不足道。頓時,心中天平屬於自己的那頭,逐漸浮升而起,一陣扼抑不下的酸意隨即湧現……
「鏗!」的一聲,兩隻酒杯同時撞擊出響亮的聲音,打斷她的分心。
「雪葵,發什麼呆啊?」葛維德發現平常多話的袁雪葵突然安靜了下來,索性舉杯邀她喝酒。
「沒什麼。」袁雪葵搖頭,試圖甩去那份在意。
他們是多年不見的好朋友,敘敘舊事,把酒言歡,也沒什麼不對,何必要在意呢?
「安儀從以前就很調皮,喜歡捉弄人,到現在還是一樣。」喝過幾杯酒的葛維德,沒發現她的不對,俊容帶笑朝袁雪葵解釋著。「來,喝一點。」
「好。」袁雪葵唇邊泛起一抹笑意,然紅酒一入喉,酸澀旋即浮上心頭。
明明告訴自己不可以在意,然而兩小無猜的畫面卻屢屢浮上腦海:心裡的酸澀更是不聽使喚地衝出自己設下的圍欄,令她再也無法若無其事的坐在水乳交融的兩人面前,談笑自若。
「我吃飽了,你們請慢用。」一口氣飲完酒,她有禮地退離餐桌,迅即躲到廚房去切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