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憤難平的環視這寒風慘慘、破爛不堪的廟,幾乎想跳起來大吼。
下午桑心將他的幾百兩銀子平白拱手送人的事,讓他氣得到現在還睡不著。
要是再跟這個少根筋的蠢丫頭相處下去,難保哪天他不會被她氣爆血管。
是啊!想辦法、想辦法!
突然間他的腦中靈光一閃——咦,有了!
既然偷的不成,那就讓她主動將紫翡戒環解下來,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拿走它!
只是要如何讓她將身上的東西全解下來呢?
難道要對她……
不成、不成!跟那個渾身秤起來沒三兩肉的女人抱在一起,光是想想他就倒盡了胃口,更遑論是對她做那檔子事了。
看來,要讓女人脫衣服,除了燕好之外,就是——洗澡啦!
只要隨便編造個借口,將那懷不隆咚的丫頭騙進河裡頭洗澡,再乘機偷走紫翡戒就成了!
主意既定,衛天雲終於笑開俊顏,也一掃多日來無計可施的悶氣。
「心兒!」他當下立即起身搖醒桑心。「醒一醒,心兒!」
「唔……」桑心嚶嚀著伸了下懶腰,恍惚地睜開雙眼。
真有她的!這種鬼地方她還能睡得這麼熟,奇才、奇才!
「心兒,我好熱,我想到河邊洗個澡,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去?」他掩起奸笑,迅速換上一張殷切的臉孔。
「洗澡?」一句話馬上就讓她睡意全消。「現在可是冬天耶!」她跳起來,看了眼窗外的陣陣寒風,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會不會是下午的事讓他氣瘋了?!
「我知道我很怪,如果你不願意去,那我一個人去。」衛天雲作勢起身,使出以退為進的手段。
「不,不怪,你一點也不怪!來,我陪你去。」桑心慇勤的拉起他便往門外跑。
看著桑心熱心的側臉,他緩緩露出一抹得逞的邪笑。
???
「什麼?我……我也要洗?」桑心錯愕的瞪大眼,不信的頻頻搖頭。
「是啊!既然來了,就一塊下去吧!」
衛天雲朝她一步步的逼近,眼中那一抹異常熱切的光芒竟讓她莫名的毛骨悚然。
「不……不用吧!我向來皮薄怕冷,我看你就不用客氣了,自己下去痛痛快快的洗,用不著招呼我了!」她陪著笑,一步步的往後退。
「我自己下去洗當然是無所謂,可是,有件事我猶豫了許久,始終難以啟齒……」嘿嘿……第一招不成,還有第二招,他衛天雲的聰明才智可不是浪得虛名哪,
「什麼事?」她不安的瞥了眼泛著冷光的河水,防備的盯著他。
天氣這麼冷,河水鐵定凍死人,說什麼她也不要下去!
「其實早在幾天以前,我就聞到你身上,有一股……呃……怪酸味兒!」衛天雲佯裝出一副難為情的窘樣。
「怪酸味兒?」
桑心驚叫一聲,雙頰迅速如火燒般灼熱起來,她緊張的拉起衣服賣力嗅著,他不說還好,經他這麼一說,身上還似乎真聞出了股怪味。
她脹紅著臉,簡直想挖個洞鑽進去。
羞死人了!竟然被人嫌臭。
她雖然平時大而化之、不修邊幅,但畢竟她是個姑娘家,被人當面這麼說,當然羞得無地自容。
她二話不說,撩起那身布袋裝,也不管身邊有衛天雲在,就將自已脫了個精光,火速的跳下河去。
眼見桑心中計,衛天雲唇邊緩緩勾起了一抹奸笑。
見她在河中搓得煞是認真專注,他迅速埋首在她的衣堆中急切的翻找。
有了!他喜出望外地一把抓起猶綁著細繩的紫翡戒環,唇邊緩緩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握緊戒環,他起身就往林子裡跑。
再見了,蠢丫頭!
這下總算能擺脫那見鬼的破地方,跟啃得幾乎讓他反胃的干饅頭了,
「救命……救命啊!」
突然間,不知從何方傳來的呼救聲打斷了沖天雲陶醉的冥想。
這該死的呼救聲是打哪傳來的啊?!他狐疑的朝四處張望了下。
哎呀!不管他,他可是名聞京城的惡大少,他既邪佞、又冷血,死個人對他來說就跟死條蟲一樣,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可是,這聲音怎麼會這麼熟?
他邊跑著,邊認真的在腦海裡回想,他究竟是在哪曾聽過這樣的聲音?
「雲……雲大哥……救我……」
這是……桑心!那個蠢丫頭?
他急奔而行的腳步遽然而止,不自覺的回頭朝何邊的方向望去。
他這是在幹什麼?東西既然都已經到手了,她的死活又與他何干?
他緊捏著紫翡戒環,一咬牙,閉起眼轉頭準備快步離去。
「雲大哥……救……命……心兒快……快淹死了……」
簡直是莫名其妙!
聽到她微弱的呼救聲,他竟然會見鬼的心軟?!
恍惚間,他的腦海裡竟浮現桑心噙著純真的笑容,將僅存的兩顆饅頭遞到他眼前的神情……
算了!雖然住的是破廟、吃的也是只比餿食好不到哪去的食物,但好歹看在她還算照顧他的這份薄情,他就姑且救她一條小命,算是做件善事!
主意既定,他立刻掉頭往何邊跑。
回到小何邊,哪還有什麼桑心的人影,只見河面上,平靜得幾乎毫無漣漪。
「桑心!桑心!」他朝河裡吼著。
莫非他晚來一步,她已經……
他當下慌得將戒指胡亂往地上一丟,撲通一聲就這麼跳下水去救人。
水裡真是暗得可以,他潛進水裡簡直跟瞎子沒兩樣,只得四處瞎摸胡碰,希望能在水裡找著她。
這個笨女人!她非得事事都找麻煩不可嗎?!
他已經紆尊降貴的同她窩了好幾天,她就不能乾脆點,讓他痛痛快快的走?
正當滿腦子抱怨之際,他的手卻驀然碰到一個尚有餘溫的物體,正在水底載浮載沉。
好啊!我在岸上急得要死,你卻給我躲在這睡大覺,看我待會兒怎麼整治你?!
他粗魯的一把抓住她纖瘦的手臂將她拉出水面,三兩下便將她抱回岸邊。
他將她抱上岸,毫不溫柔地將她丟在她脫下的衣堆上。
「桑心?你醒醒!」他用力拍著她冰冷的臉頰。
奇怪?她到底是死了還是昏了?怎麼叫了半天還沒一點動靜?
若是沒了氣兒你好歹也吭個聲,別教我在這浪費時間——衛天雲心裡猛犯嘀咕。
由於天色實在太暗,他不得不低下頭,查看她是否還有氣息……
「嘔……」猝不及防的,桑心突然發出一聲狂嘔,一口水全噴到了他臉上。
「呸……呸……桑心!你快給我醒來,別裝死!」
被吐了一頭一臉,衛天雲自然是火得不得了,他怒氣騰騰地用力抹去臉上的水,暴怒的狂吼道。
「嗯……」過了好一會兒,桑心終於發出一聲嚶嚀,緩緩的動了。
他自認對她可是仁至義盡,沒得抱怨了!
他迅速起身拍拍膝上的沙土,便準備離去。
「雲……大哥……」
一個虛弱的聲音釘住了他的腳步。
百般不情願的,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你醒了?!」他冷淡的隨口招呼道。
東西已經到手了,他可沒興趣再跟這個蠢丫頭玩虛與委蛇的遊戲。
「我……我怎麼了?」桑心躺在地上,神智總算慢慢的清醒了。
「溺水啦!」衛天雲把玩著衣帶,滿不在乎的說道。
溺水?她低頭瞥了眼自己未著寸縷的身子,突然想起了一切。
「哎呀!真丟人、羞死人了!」她倏然倉皇的跳了起來。
洗澡竟然還會洗到差點淹死,她簡直是丟臉丟到家了!
「你慢慢鬼叫吧!我可要走了。」他冷冷的瞥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這裡。
「雲大哥!等……哎喲!這是什麼東西啊!扎得我的腳底好痛……咦!戒環怎麼會掉在這!」
桑心光著腳一踩上沙地,就驀然被扎痛了腳底,她低頭一看,竟是她放在衣堆裡的那枚戒環。
戒環?衛天雲心一驚,連忙低頭在身上四處搜找著剛奪回的紫翡戒環。
不……不見了?!怎麼會這樣?他剛剛明明不是將紫翡戒環放到腰帶裡了嗎……
不!他想起來了,他方才得手之後的確是打算放到腰帶裡的,只是一聽到桑心的呼救聲,他心一慌竟然隨手將戒環丟了。
衛天雲簡直欲哭無淚,以往他想要什麼秘笈絕學,哪一次出馬不是順利得手的?怎麼這回遇上這個蠢丫頭,卻老是擺不平?!
「雲大哥,你剛剛不是要走嗎?」
雖然身後的聲音無辜得令他咬牙兼吐血,但他還是硬擠出親切無比的表情,回頭遞出一笑。
「我怎麼會走呢?!你聽錯了,我是說要去給你找個大夫來。」
快,不顧一切的上前去搶啊!現出他邪惡的真面目,用盡他所能想到的無恥、卑鄙手段,從她手中搶回紫翡戒環。
沖天雲!別在這蠢丫頭面前扮什麼好人了,快下手!
可任憑他怎麼催促自己,他就是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三兩下將「布袋」套回身上,又將紫翡戒環重新掛回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