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健忘又不記仇的桑心,早已忘了上回與他發生不快的事,她興沖沖的跑上樓閣,抓著他劈頭就問。
「風,你知道天雲在哪裡嗎?」桑心的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急切。
懷裡正摟著個美人的衛風著實愣了一下,隨即扯開一抹佞笑,毫不留情地推開腿上的女人。
「全都滾!」
看著幾名女人一臉倉皇,飛也似的跑下樓閣,他才轉身朝她緩緩展開一抹過分慇勤的笑臉。
嘿嘿……他「回報」大嫂的機會可來了!
「知道是知道,可是畢竟你也才剛嫁給大哥,我怕若是將實情告訴你,你會受不了。」衛風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壞樣。
這下他不但可以藉機讓這個好管閒事的丫頭吃吃苦頭,以報上回遭她羞辱之仇,還可以幫大哥一個忙,可不是一舉兩得?!
「他是病了還是受了傷?沒關係!你告訴我,我受得住的。」桑心緊張的抓著他追問道。
「不是!他好得很,只是……」衛風誇張的歎了口氣,繼續添油加醋道:「唉!我說大哥也真是的,娶了這麼個漂亮、賢慧的妻子,竟然還一天到晚往侍妾的寢苑裡跑,縱慾狂歡到深夜還不歇息,我真是替大嫂打抱不平啊!」
「你的意思是說他在侍妾的寢樓裡?」桑心的眼睛瞠大了起來。
「是啊!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出來過了哪,光用肚臍眼兒想也知道他們在裡頭幹什麼,唉!大哥實在不應該放你一個人獨守空閨的,雖說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沒什麼大不了,但畢竟還是新婚就如此明目張膽也太不應該了!」
衛風瞟了瞟她凝重的臉色,刻意以一副惋惜的口吻說道。
哼!哭吧、鬧吧!最好趁早收拾包袱滾回老家去!
「風,什麼是侍妾?」沉思了許久,桑心突然仰起小臉,異常認真地問他道。
「啊?」衛風一愣,差點沒跌倒,沒想到她竟然連什麼是侍妾都不知道,那剛剛他的一番話豈不是在對牛彈琴?!
他捧著腦袋,開始有種無力感。
不行!他怎能被這個小丫頭打敗,他可是名滿京城的惡二少,他的壞可不是浪得虛名。
他很快的挺起胸膛,扯出一個標準的邪笑,緩緩的說道:
「侍妾就是專門『照顧』男人的需要,替男人解悶的女人。」說這樣夠明白了吧?他不忘朝她暗示的擠擠眉。
「喔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瞪著他許久之後,桑心終於恍然大悟地用力點了點頭。
原來這些日子是「侍妾」幫她照顧雲大哥,她得好好的去謝謝她才行!
她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跑。
「喂……」這下衛風可真是傻住了,他刻意煽風點火了那麼久,她竟然沒哭、沒鬧,只扔下一句謝謝就跑了?她究竟是不是個女人啊?
彷彿聽到他心裡的疑問般,桑心才跑了幾步竟又回頭了。
「對了!你知道『侍妾』住在哪裡嗎?」突然間她想起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嘿嘿……他就說嘛!有他衛風在此興風作浪,還有誰能安然無事的?!
「她就住在『蘭苑』裡!」
他勾起一個幸災樂禍的笑,一字一字以清晰無比的聲音說道。
???
「韻兒!你在哪兒?」
桑心急急忙忙地自後花園一路衝回天雲閣,裡裡外外到處喚著侍候她的丫環。
「大少夫人!我在這。」
聽到大少夫人催命似的叫聲,韻兒提著裙擺急忙自樓上衝了下來。
「快!快帶我去!」她二話不說,拉著韻兒就往外跑。
「大少夫人,您要韻兒去哪裡?」
韻兒見她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也跟著慌了。
「去找天雲!」
她仍頭也不回地拉著韻兒跑出天雲閣,拚命往迴廊那頭跑。
「大少夫人,韻兒不知道大少爺人在哪兒,韻……韻兒要回去幹活了。」
一聽到大少夫人要去找大少爺,韻兒比誰都慌,她心一急,扯回手臂便想往回跑。
「韻兒!沒關係,我知道天雲他在哪,你只要帶我去就行了。」
桑心拉住她興高采烈的說道,一點也沒發現她閃爍不安的神色。
「大少夫人,您……您怎麼會知道的?」
「風告訴我的,他真是好心!知道我急著找天雲,很熱心的告訴我了!」桑心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二少爺很熱心?韻兒一張小臉登時就垮了下來。
舉凡全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二少爺的心不是熱的,而是冷的!
他將大少爺的行蹤告訴大少夫人,定是不安好心,這下完蛋了,衛王府這下鐵定有事要發生了!
「大少夫人,我可不可以不去?」韻兒苦著臉,可憐兮兮的說道。
還是新婚妻子的大少夫人若見到大少爺的侍妾,還知道大少爺在她那裡足不出戶地整整待了五天,那會有什麼反應?
舊愛新歡一但碰了頭又會是何等場面?她連想都不敢想。
「不行!你今天非帶我去不可。」她二話不說便拉著她要往後跑。
「大少夫人,不是那邊!」韻兒無力的拉住了她。「芷蘭姑娘住在這頭。」她認命的比了比相反的方向。
「那好!我們快去吧!」
相較於桑心的雀躍,韻兒糾結著眉頭,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然而韻兒沒忘記「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主子說的話,她做奴才的豈有說不的膽?!
踩著無比沉重的腳步,韻兒將桑心一步步的帶向蘭苑。
???
「大少夫人,這就是『蘭苑』了,韻兒在這兒等您,您自己進去吧!」
韻兒帶著大少夫人來到蘭苑的門前,就怎麼也不肯再走了。
「好吧!我就自己進去了。」
桑心迫不及待地跑進蘭苑,循著人聲一路來到丁芷蘭的寢房。
一推開門,衛天雲正坐在桌邊喝著酒,一位明艷照人的女子正慇勤的斟酒、夾菜。
「天雲!」她顫聲喚道。
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臉孔,不知怎麼的,桑心的眼眶竟微微的發熱起來,就連心口也跳得厲害。
「是你?」見到桑心的到來,衛天雲有著一剎那的震驚,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什麼事?」
「娘說照顧丈夫是妻子的責任,我只是來看看你好不好。」桑心看著丈夫帥氣的冷峻臉孔與挺拔修長的身材,竟忍不住紅了臉。
那夜熱烈糾纏的畫面似乎在她眼前再度上演,惹得她雙頰嫣紅不已。
「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你可以回去了!」衛天雲面無表情起身背對她,冷然的下起逐客令。
為了證明自己也能從其他女人身上得到同樣的滿足,他足足五天都留在侍妾丁芷蘭的寢樓裡,刻意冷落桑心。
他以為面對她時,總是難以把持的慾望,早已在丁芷蘭的身上發洩殆盡,沒想到她那緋紅似火的雙頰,該死的像極新婚之夜她忘情迷醉的神情,輕易的就勾起他猛烈的慾望。
「其實,我還有點話要跟『侍妾』說。」
不只沖天雲,就連一旁正暗自詫異於她驚人美貌的丁芷蘭,聞言也嚇了一跳。
「什……什麼事?」
該不會是想罵她搶她丈夫吧?丁芷蘭有些防備的倒退了一步。
「謝謝你幫我照顧天雲,這幾天辛苦你了!」
在兩人錯愕的目光下,她極其慎重地朝丁芷蘭躬了個身。
「你在搞什麼鬼?」衛天雲陰鷙的擒住她的手臂,用力之猛竟讓她忍不住發疼。「是誰指使你來的?」
才進府幾天,她是哪裡學來這些笑裡藏刀、對付女人的招術?
「天雲,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是覺得這幾天來『侍妾』照顧你的需要、解你的悶定是很辛苦,我爹說做人一定要知恩圖報,我只是想來向她道聲謝而已。」
她不解的望著一旁的兩人,繼而又露出樂然的笑容說道:「幸好風好心告訴我,否則我還不知道侍妾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呢!」
風?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渾小子!
原來是他搞的鬼!他肯定是不滿他將桑心留在府中,藉機想鬧得他雞犬不寧,好報這一箭之仇!
生平第一次,他對這個同樣邪佞到骨子裡的胞弟感到如此厭惡。
「她不叫侍妾,她的名字叫芷蘭!」他不耐的蹙眉糾正她道。
「芷蘭?你的名字真好聽!」桑心旋即漾出一抹毫無防備的笑容。「我叫桑心,曾經是雲大哥的好朋友,現在是天雲的妻子!」她傻愣愣的介紹自己。
「呃……你好!」第一次碰面,丁芷蘭也被她毫無設防的熱誠與天真給嚇住了。
「你可以叫我心兒,認識的人都這麼喚我……」
「回去!」
不等桑心說完,衛天雲便不耐的將她往門外推。
不知怎麼的,面對侵佔了她丈夫的心與身體五天的女人,她竟然還能如此一派友善與熱絡,這讓他的心悶得發酸。
桑心往門外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輕聲的說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你!」
那樣純真、清澈的眼眸讓他的心猛地一悸,卻也莫名的扎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