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誰?!」
這一聲暴吼嚇得寧芯兒扶著桌子站起來,沒料到祁蒼烈就在她身後,她一轉身沒站穩,就宿命地栽進他懷裡。
她眨眨眼,望著他的臉龐,那曲線分明的嘴唇和強而有力的下巴,有著渾然天成的沉穩內斂氣質,應給人值得信賴的感覺,然而,他眼中那一抹悒鬱滄桑,與人拉開一道長長的距離。
糟了,她竟然又看他看得出神呢!
祁蒼烈也有一剎失神,他認出來──寧芯兒?她怎麼會在這?她一雙星星般眼睛,又大又亮,溢滿純真、美麗和坦白,像是對著他說話。
有多久,他沒這樣注視過女人,當中這幾年做什麼呢?很簡單──工作、研究,然後研究、工作,就這樣把時間全部報銷,累極才倒在床上。
也許對一般人而言,這樣的生活枯燥乏味,甚至苦不堪言,但工作對祁蒼烈有著無窮魅力,人家以玩樂浪費時間,他卻以工作扼殺時間,除了上課教書就是對牢實驗室做研究,除此之外沒別的,彷彿教書是使命、做研究是天職。
此刻他心底的震撼如漣漪般擴散,連他自己也覺得驚詫不已,因為對這輩子決定不再談戀愛的祁蒼烈而言,彷彿是一項意志的試煉。
祁蒼烈終於回過神,還沒想到要問「妳怎會在這裡?」
寧芯兒已經開口道:「回家的感覺真好!」她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似的,扶著沙發坐下,把受傷的小腿擱在茶几上。
她她她……會不會太過分、太囂張了點啊?
祁蒼烈愣了一下,正想說話,寧芯兒拍拍身邊的位子,說:「坐啊,別客氣!」
她……她剛說什麼?
他一臉莫名其妙,扯扯嘴角要開口,她又笑咪咪的說:「緊張什麼?是福伯讓我進來的。」
此言一出,祁蒼烈反而笑了,是冷冷地嗤笑一聲,「妳少裝傻!」
祁福最瞭解他,沒有他的允許,怎會隨便讓一個女人進來,況且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在撞傷她之前,祁福根本不認識她。
「不相信啊!」她衝著他直笑,「我是你的情婦,這麼說你相不相信?」
他聽了更火大,「該死的!我再問妳最後一次,妳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讓我明白妳為什麼會在我家?」
就在此刻,祁福回來了,手裡拿著大包小包的採購品。
「福伯,你幹嘛買這麼多東西?」祁蒼烈瞄了一眼,洗髮精、沐浴乳、浴巾、牙刷、拖鞋等等,家裡又不缺這些……他的視線落在寧芯兒身上,開始有不祥預感。
第三章
過了中午,祁蒼烈出門準備上課去。
「Shit !」他一開門,因為眼前的景象而忍不住又咒罵出聲。
「嗨!」寧芯兒微笑地對他打招呼。
看那樣子她是趕不走,還一副等著他出來招領似的,可是怪了!又不是他害她站在門口等,為什麼他有股不捨、不忍,活像是他幹的好事似的?
他心頭一悸,刻意視而不見的越過她,快步走向電梯。
「喂!」她撐著枴杖攔住他。
祁蒼烈一雙濃眉挑著,冷冷地瞪著她,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也不想多談,尤其是跟陌生人。
寧芯兒慫恿地說道:「我跟你打個賭。」
「無聊。」他望著她的目光依然冷硬與不信任,按下電梯的開門鍵。
「我是說真的,我們打賭,打賭我能在不破壞門鎖的情狀下進去,怎樣?」寧芯兒急忙道。
「妳想叫鎖匠來開鎖?」他抬眼冷覷,目光銳利彷彿能洞悉一切。
「不,靠我自己進去。」開鎖?她當然還沒學會,只是想趁祁蒼烈進門時,隱身跟著進去。
聞言,他充滿質疑地問:「妳打算爬窗戶進去?」
「你這裡是十二樓,不是二樓,我又不是不想活了。」言下之意她沒這個膽量。
祁蒼烈想想也是,她只是一個柔弱女子,既沒有三頭六臂,更不像異能之仕,現在還撐著枴杖,反倒很需要人照顧的樣子,他還怕她什麼?
「那麼妳的意思是……妳會開鎖?」祁蒼烈摸摸下巴思索著。
沒見過會開鎖的女人呢!不過,他家這副新型防盜門鎖可有名咧!不但經過最嚴酷的測試,得到世界專利,還上過新聞,以三佰萬懸賞過,都沒有人能打得開,他到是很想看看她有什麼本事開鎖。
「反正我不叫人開鎖、也不爬窗戶,必須在不破壞門鎖的情狀下進去,才能算贏。」她充滿挑戰的說道。
祁蒼烈冷笑一聲,「那妳乾脆現在就開給我瞧瞧,馬上知道輸贏。」
哼!要是真那麼厲害,剛才幹嘛在門口罰站?
呃,她表情僵滯了一秒,遲疑道:「你不會……真的想看吧?」
瞧她那受挫的表情,他壓根就不相信她有開鎖的本事,「是啊!沒見過叫我怎麼相信?」
「我看你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跟我打賭。」她瞪住他,眼睛閃閃發亮,看起來很固執。
啊,笨蛋!快說要打賭。
她眼中的期待是那麼明顯,祁蒼烈看著她半晌,神色暗了,「贏的人有什麼『獎品』?」
「要是我在不破壞門鎖的情況下進屋裡去,往後我隨時可以住你家,怎樣?」她心裡打著如意算盤,樂得喜上眉梢。
「我的門完全不會有損壞?」這怎麼有可能?他就是不信,還賭她會輸。
「對!只要門有一點兒壞就算我輸,賭不賭?」她說得很豪氣。
「賭!妳輸了就永遠不再來煩我。」他也答得很乾脆。
既然她要打賭,就藉這機會叫她知難而退,因為這種鎖別說要打開,想破壞都非常難,祁蒼烈覺得自己贏定了。
「行!如果我輸了就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面前,呵呵呵……」她贏定了。
她還真敢笑,笑得好得意好燦爛,他則奚落說:「妳準備消失好了。」
祁蒼烈開始懷疑,自己是否作了愚蠢的決定,他不是一直很有主見、很強勢的人嗎?分明知道這女人荒謬,他又怎會被她影響呢?
他疑惑地步進電梯裡,趁電梯門關上之前,寧芯兒調皮對著他喊道:「我發誓我一定會在屋裡等你喔!」
饒了他吧!這女人也未免太無聊太荒誕了,要是她敢再出現,他一定要報警處理。
當天下班回來時,外頭正開始刮颱風下雨了,彷彿是祁蒼烈今天的心情寫照,因為這一整天寧芯兒的身影仍在糾纏他,害他上課、寫報告都無法專心,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心情起伏格外詭異。
「呼∼∼」當他回到家時,望著自家大門前,並沒見到寧芯兒,打開那道揚名國際的門鎖,進了屋也沒見到她,他滿意地把門鎖好。
嗯,這才對,她知難而退、識趣的走了,他鬆了一口氣,去書房放好帶回來的書本和資料。
然而,當他再從書房出來時,啊……老天!心情驟然像颱風過境,因為他看到一個「殘酷」的事實──
寧芯兒竟然坐在他家的客廳,手裡還拿著一隻綠色瓶子,那是他愛喝的天然汽泡礦泉水。
「嗨!」她若無其事的說:「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水。」然後笑盈盈的高舉那綠色瓶子,似乎在向他示威般。
「妳怎麼進來的?」他整個人僵住,眼底閃過一抹驚詫,意識到自己錯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了,唯一的解釋,一定是她會開鎖,所以才有得無恐的跟他打賭。
「因為你剛才忘記鎖門,我就進來了。」她開始學會說謊,其實在他進門的那一刻,她就隱身跟著他進來。
不可能!祁蒼烈起疑,明明記得回來就鎖好門,於是,他過去檢查門鎖,一看仍然完好無缺?!當然他做夢也想不到,她是天使會隱身,只是拚命往常理推測,
看了又看、查過又查、摸完又摸,只剩下大惑不解……拜託!他花了十幾萬新台幣裝了這套號稱神偷也打不開的名鎖,竟然又被她輕易破解了?
他真的有些駭住了,但一臉震驚隨即又回愎了冷峻,如利刀的視線瞪住寧芯兒,問道:「是福伯幫妳開門的?」
「他沒來過,而且也不知道你新設定的密碼。」她挑眉,得意地提醒道。
祁蒼烈啞口無言,緩緩抬起手指向大門外,無言地命令她滾出去。
寧芯兒失望地看著他,「外面風大雨大,你要趕我走?」
似乎不管風雨有多大,祁蒼烈打開門就趕人,好冷漠,好強勢道:「妳馬上給我離開。」
這一切都太荒謬了!根本就不該跟她打賭的。
可是,他怎麼會做了這樣荒謬的決定?竟然答應跟她打賭,當時怎麼會被她煽動的?不懂。
終於,一聲扎扎實實的關門聲響,寧芯兒就被「遺棄」在門廊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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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蒼烈發現他相當的不安,至少沒有他想像中的安寧,是窗外的風雨交加之故吧?於是他把厚厚的隔音窗簾拉上,阻隔擾人的風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