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現在你在這裡,我就給你個面試的機會。你應該不會比其他應徵者差。」他轉身離去。
在她追上他之前,他已經走了十幾公尺遠,她必須跑步才能趕上他的步伐;當他在樹蔭下停下腳步時,她已經在喘息了。
他在石頭上坐下,揮著修長的手示意她照做。
「這個工作的內容是什麼?」靳麟還是覺得必須要弄清楚才行。
「廣告上寫得很明白。」石振遠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真的是來應徵的嗎?
這可難倒了她!「但是廣告不可能把要做的每一件事都詳細列出來吧?」靳麟終於想到該如何自圓其說了。
「基本上,我需要一個當有人生病或者是其他內部職員需要幫助時,能在旁協助的人。我不能讓我家族中任何一個人的工作停擺,即使是一天。」他說明著,「她必須像電腦一樣運作,簡單的說,我要一個女傭。」
「電腦也會出錯的。」靳麟想著,這個男人瘋了,就算是全球知名的電腦公司,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我的不會。」充滿自信的笑容在石振遠的臉上漾開。
他的口氣不容她爭辯,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個不爭的事實,「石氏電腦」的軟體和硬體一向以其可靠性深獲佳評。
「如何?」他繼續道,俯下臉來正對著她,「你認為你能夠勝任這個工作嗎?楊小姐。」
楊小姐?她怎麼連自己改名了都不知道,一定是別的應徵者的姓名,自個兒一定要小心一點。
「不過我懷疑你有這個能力。」他自言自語地說,看著她還是覺得不該給她機會。「你實在太年輕了。嗯……你離開學校之後做過什麼?」
這個問題問倒她了,靳麟一語不發地思考著該如何回答他。
「別告訴我你是個休學生,家中有待養的老母,認為這個世界欠你很多?」他以半開玩笑的心情說。
「我這不是正在向你要一份工作嗎?」她機智的說,然後楚楚可憐的看了他一眼。
「你的電話和地址給我,我決定錄用你了。但必須跟你家人聯絡,因為這份工作需要長期住在這裡。」天呀!他怎麼可以用她,這太瘋狂了,她還那麼小。
「呃……我……我沒有親人,我的親人於前一陣子的車禍中全部罹難了。」對不起,大哥、二哥、小哥,你們一定會原諒我的,阿門。
他撓高了一道濃眉,「哦?真的嗎?」
「你不相信我嗎?石先生,我知道,我年紀太小,但我已經無家可歸,這是我的最後一個機會,如果你不用我的話,我就再也沒有希望了。」靳麟一邊說,一邊用著大大的雙眼拚命擠出豆大的淚水。
「我相信你應該有其他資料供我參考,例如學歷?」石振遠說著,想藉以說服自己錄用她是合理的。
哈!看眼前這個石頭,已經有點動搖了,只要再多加把勁,頑石也會點頭的。
「這……我只是個休學生!」靳麟繼續用著大大的雙眼凝視著石振遠。
這小妮子的反應可不差,他想著想著把嘴一抿。
靳麟忘情地欣賞他的完美,以至於沒聽見他的回答。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合格了,明天開始上班,月薪二萬、包宿,可以嗎?喔,對了,你有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訓練?」石振遠愈看愈覺得她不像外表那麼單純。
「沒有!人生苦短,我可不想把生命浪費在無趣的工作上,」靳麟試著表現一般十八歲的小女生應該有的談吐。
「你不一定要做那些你認為很無趣,但其實也可能真的是很無趣的工作,也可以做一些比較有意義和價值的工作。例如幼稚園老師,或者是護士。」他覺得以她的個性和小聰明應可以勝任愉快。
「護士?」如果告訴他自己是急診室的當紅醫師,看他的表情一定值回票價。
「對呀,那是個非常好的工作,不但有不錯的收入,而且對社會也有貢獻。」他以為她對護士這個行業有興趣,認為她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工作比做護士更可怕。看著不停從身體裡流出的血和家屬無盡的絕望,這是我知道最爛的行業了。」靳麟雖然覺得這真的是個非常神聖的職業,但為了留下來只好違背自己的良心。
「好吧,你有你的想法,如果你刻意浪費你的生命,我沒意見。」
「我哪有浪費我的生命?我才十八歲,美好的生命還在前方等著我。」靳麟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一方面暗示他年紀不小了,一方面覺得自己也被罵在內。
「別用你的大眼晴對我閃呀閃的,楊小姐,我已經老得可以做你爸了。但五年以後我也許不會對你如洗衣板般的身材沒反應。」
「到那時你對我來說已經太老了!」她很生氣,她只是沒有到C那麼有料,可B也不錯呀。
「你願不願意做這份暫時的工作呢?」
「你怎麼知道你可以信任我?」靳麟很好奇的問,畢竟現在島上來了很多尋寶的人,對他來說是非常時期,該特別小心。
「因為你有一張誠實的臉。難道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還是覺得她不像外表那麼單純,但是他卻不想把她趕走,他打算要好好的調查她。
最近生活實在太無趣了,自從有不知名的人士在網路上放話說島上有寶藏,就有一群人前來尋寶,但大多是一些小角色,並不是他的對手,害他覺得無趣極了。玩玩眼前的小女孩可能還有趣點,如果他沒猜錯,她應該也是來尋寶的。
「我當然願意接受。」她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該不會被發現了吧?
「那好吧,楊小姐,歡迎你加入我們,可是我要如何稱呼你呢?總不能一直叫你楊小姐吧?」石振遠記得是一個叫楊郡菱的人傳真來的履歷裡,這下看她如何回答。
「我不習慣別人叫我的本名,你可以叫我麟。」靳麟的手、心已經冒汗了,心想自己的回答好勉強,這次一定完了。
「好吧!菱,期待你有好的表現。」難道她真是楊郡菱,不可能,應該是碰巧一樣,難道是玲或霖?「菱?是哪一個菱?」
「麒麟的麟。」不會被發現了吧?靳麟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為什麼要叫這個麟?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原來是「麟」,真特別,可是她會用真名嗎?
「因為當初我媽一直想要一個女兒,所以生下我了之後,全家都很高興,就用了天賜麟兒的麟當名字,後來我上小學時,因為筆畫太多,所以改掉了,但大家都還是叫我這個名字,我最近一直想要改回來,可是沒有時間。」這個故事會不會太扯了?不管了!如果他不信就只好跑路了。
「原來是這樣子,那以後我也叫你麟,歡迎加入。」
就這樣,兩個各懷鬼胎的人握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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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靳麟穿著布袋褲和小可愛,看著鏡中的自己非常滿意,雖然她已經二十六,但娃娃臉和勤奮保養的水嫩肌膚卻讓外表看起來只有十八歲。
當她沿著碎石步道走時,她又開始感到不安。管他的!事情最糟也不過是把戲被折穿、她被捉起來罷了。
她跟著石振遠爬上了石階,走到厚重的橡木門前。
她一直認為這類的建築會讓人有一種沮喪的感覺,但是現在對它卻有了不同的感受。那橡木製的門框和考究的門板都被磨得晶亮,凸顯它美麗的原木感。推開了門進入其中,那些古老的椅子除了被清洗和定期的維護外,似被賦予新生命,在透過一面大型落地窗射進的光線下,顯現出尊嚴和穩重,使得整個大廳更顯肅穆。而由外面引進的水在中庭蓄成一個小水池,再將其導出前院,使得整個建築被一分為二,並由一座拱橋連接,形成了另一個地區,而水池也是一座大型、天然的冷氣。
「麟,我跟你介紹我的助理殷海倫;海倫,這是我們新來的女傭--楊小姐,請你帶她到處瞭解情況。」
靳麟看見一位雕像般冰冷的女人正用她那冰霜似的黑眸瞧著自己。
「你好,我是麟,請多多指……」靳麟不喜歡眼前這個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種不屑和輕視。
「請跟我到我的辦公室來!」殷海倫說完,抬高了下巴,似要靳麟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
又是一隻傲慢的豬,不過這是一隻母豬!靳麟想。
跟著她進入一間房間,它除了有溫暖的木質傢俱和厚地毯外,還充滿著冰冷和不歡迎人的氛圍,就像那個女人一樣。靳麟做了這個結論。
「我想石先生已跟你解釋過你的職務了。」殷海倫說。
「部分。」突然覺得自己這身小孩子的打扮,在這個面無表情但衣著艷麗、畫著濃妝的女人面前顯得可笑且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