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怪自己太輕敵,還是說關詩穎反應過於機靈,能在短時間想到方法並弄到瀉藥?
她早該料想得到的,這位刁蠻千金絕不允許有人破壞自己跟心上人的好事的,換作她,也不會喜歡本來可以單獨相處的空間突然多了一個外人。
腹瀉半日的舒曼如此時此刻感到頭昏眼花,身子虛弱,沒有半點力氣。
她勉強爬下床,拖著步伐到樓下廚房煮碗粥喝。
強風吹打著夏夜的長窗,砰砰作響,似有驟雨欲來的徵兆。
此時,傭人已經睡了,她不想打擾任何人,只想為自己靜靜的煮碗粥,度過這個難眠的夜晚。
她掛念的人應該已經跟關詩穎到達度假村了吧?她這個本可以跟去打擾他們好事的電燈泡競突然腹瀉不止,自足無法與他們同行了,一切正合關詩穎的意了。
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呢?會不會已經……驀地抬起頭,正好看到一道閃電劃過長空,透著窗上的玻璃,更顯炯亮駭人。午夜的雨對於孤男寡女來說,最能產生催化作用吧?舒曼如發現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她的神經已經繃緊成一根極細的弦,再想,就要斷了。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聲驟響,嚇了她一跳。
「喂?」她快步定至客廳拿起話筒,有些疑惑這麼晚了會是誰打來?「請問這裡是江冼先生家嗎?」
「對,可他現在不在家。」
「請問您是江冼先生的家人嗎?」
「呃……」她猶豫了片刻才回答,「我是他大嫂,請問有什麼事?」
「江冼先生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請你們馬上趕來!」
「什麼?」她一陣愕然。
「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姓關的小姐,如果可以的話,麻煩請你通知一下她的家人好嗎?」
「請問他們的傷勢重不重?」擔憂的話語急切而出。
「從表面上來看,只是一些輕傷而已,並不算很嚴重,但為了安全起見,要替他們做全身性的檢查,以免留下後遺症。」
「謝謝,我馬上趕去!」
雖然得知並末出人命,心境稍稍平和些,但掛上電話,她依舊忐忑不安,為了避免江家上下擔憂,她決定獨自前往醫院,確定情形再說。
撐了把傘,喚了計程車,她很快就到達目的地,急診室等候大廳的椅子上,她一眼便望見胳膊纏滿白色繃帶的關詩穎。
那位大小姐囂張的氣焰終於有所收斂,正皺著鼻子哭泣。
「江冼呢?江冼在哪裡?」舒曼如急忙上前問道。
「他在裡面做檢查。」她顫音回答。
「到底怎麼一回事?好好的怎麼會出車禍呢?」
「都怪老天爺下雨,還有路上那隻狗!」大小姐氣惱地叫嚷。
「什麼狗?」
「我們正開著車,不知哪裡跑出一隻狗,害得江冼哥哥不得不避開它!偏偏下雨天路滑,方向盤一轉,輪子便打滑,車子就撞上路邊的樹……」關詩穎抱怨著,「早知道就壓死那隻狗,不要那麼有愛心!」
「看你的樣子,也沒受多大的傷呀。」她莞爾。
「說不定受了什麼致命的內傷呢,要徹底檢查以後才知道!」關詩穎驕蠻的再度大嚷。
「那你就乖乖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看看江冼的傷勢。」她才懶得管這刁蠻千金的任性,於是走向江冼的病床,準備掀開簾幕探去。
「小姐,請不要亂闖。」立刻有護士伸手阻止她。
「我是江冼的大嫂,想瞭解一下他的傷勢。」
「他沒什麼大礙,你可以放心,請出去等候,一會兒他就可以回家了。」
「哦,不好意思。」她只好默默退出。
「江冼哥哥怎麼樣了?」大廳裡的關詩穎焦急地問。
「他……」本打算如實相告的舒曼如忽然產生一個卑鄙的想法。她按住胸口,讓悲傷的表情爬上臉龐,發出陣陣的嗚咽聲。
「他怎麼了?」這副淒涼的面容把關詩穎給嚇著了,「傷勢很嚴重嗎?」
「傷勢倒不嚴重……」她故意欲說還休。
「那你怎麼這種表情?」
「詩穎妹妹,我在為你惋惜呀!」她搖頭長歎。
「我?」關詩穎越來越迷糊了,「他受的傷,關我什麼事?」
「因為這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幸福」呀!」她其實很想笑,卻盡量把笑意憋進肚子裡。
「幸福?」被耍弄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
「江冼雖沒有什麼致命的內傷,可是身體的一個關鍵部位卻被影響了。」
「什麼關鍵部位?」
「就是那個……」舒曼如一副羞於啟齒的模樣,「你也知道的。」
「哪裡呀?我不知道!」小姑娘很天真,絲毫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那個……男人的命根子啦!」
「什麼命根子?」關詩穎依舊不解。
「詩穎妹妹,你知道太監嗎?」
「知道呀。」
「命根子就是被砍掉後會變成太監的那個關鍵部位。」她險些忍俊不住。
「什麼……」關詩穎終於恍然大悟,嚇得跳起來,「你是說……江冼哥哥變成太監了?」
「沒有那麼嚴重,不過醫生說,今後他會變得比較「軟弱」。」
「軟弱?」
「就是不能給他的女朋友太多的快樂。」
「什麼……」關詩穎此刻終於大徹大悟了,「那怎麼可以?那我以後怎麼辦?」
「如果你真的愛他,這種小事也不必介意。」
「小事?這關係到我一輩子的「幸福」耶,你居然說是小事?」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呀。」舒曼如挑眉隱隱一笑。
「什麼方法?」
「他的命根子只跟他的女朋友有關係,如果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你是說……」關詩穎狐疑地看向她,「你該不會是故意在這裡煽風點火,想拆散我和江冼哥吧?」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你是他從前的女朋友,你嫉妒我們!」她指著舒曼如直接攤牌,「哼!別以為我真的認不出你來,我爹地生日的那天晚上,就是你陪江冼哥去我家的!」
「所以你就在我的牛奶裡下了瀉藥,怕我跟到渡假村壞了你的好事?」
「我只是不想別人打擾我跟江冼哥哥獨處的時間,」關詩穎倔強地拾起頭,「我才不怕你呢!第一,江冼哥哥喜歡我,沒人能破壞我們;第二,你已經有老公了,還能興風作浪到什麼程度?」
「對呀,你也說了,我如今身為江冼的大嫂,怎麼可能跟你搶?所以我也不必編造謊言來拆散你們。」她見招拆招,「他的病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問醫生!」
「我……」小姑娘畢竟臉皮薄,思來想去,也不敢開口去問這種難堪的問題。
「阿冼應該快出來了吧?」舒曼如看出她的羞窘,「或者你可以去問問他本人?」
「我……我才沒有那麼不要臉呢!」關詩穎跺足嚷嚷。
「好啦,那你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跟他交往吧!」
「我怎麼可能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左右矛盾,她又急又氣。
「詩穎妹妹,你該不會真的想放棄阿冼吧?我剛才說笑而已,其實心裡還是希望你們在一起的,我畢竟身為他的大嫂兼前任女友,也不忍看到他傷心。」
「他有這麼多女朋友,少我一個,怎麼會傷心?」
「可你是我婆婆看中的兒媳人選呀!」
「兒媳?」這個詞讓關詩穎立刻湧起落荒而逃的念頭,「誰說的?我又懶又任性,根本不夠資格當人家的媳婦!我……我忽然很想家,我要回家了!」
「你家在紐約,現在怎麼回得去?」眼見就要大功告成,舒曼如眼裡滿是笑言。
「買一張飛機票,很快就可以到家了!我現在受了傷,應該要馬上回家休養!」說著便往大門口跑去。
「喂,阿冼就要出來了,你不等他了?」舒曼如衝著她的背影喊道。
「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幹麼要等他?」關詩穎極力撇清關係,生怕失去一生的「幸福」。
「詩穎妹妹,你不做全身檢查了?」
「我回美國做!」
眼見她的背影漸漸變得渺小,直至消失無蹤,她不禁感慨地歎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的謊言很過分,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很自私,但她實在沒料到現在的女孩子如此禁不起考驗,三言兩語的挑撥就可以馬上叛變逃跑。
她之前還想過,如果這個女孩於真的愛江冼,她或許可以「退位讓賢」,然而,現在癡情的人真是太少了,愛得容易,離開,也很容易。
這世上,或許再也不會有她這樣的傻瓜,為了一個負心漢而賠上自己的婚姻,只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多看他一眼。
她頹然倒在椅子上,並末為自己剛才的勝利而感到歡欣,心底反而升起一絲悵然i。
「我還以為大嫂你是老實人,沒想到撒起謊來倒很有一套!」帶著諷刺譏笑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你……」她轉身,看到江冼難以捉摸的俊顏,不禁一怔,「二弟,你什麼時候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