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以寧的心痙攣了一下,在淚光迷濛的柔腸百轉中和他深情對望著,千言萬語盡融於這番無言無聲卻格外懾人心醉的交會中。
她那雙霧濛濛充滿了女性幽柔而嫵媚風情的美眸緊緊攫住了向采塵如萬馬奔騰的心,過往雲煙的憾恨和爾令糾葛迷離的情愫,像一把失利的雙面刀無情的切戳著他,讓他心亂如麻,再也分不清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了。
但,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必須動之以情,不擇手段的將歷以寧這個攪得他方寸大亂的清秀佳人留下來。
於是,他柔情萬縷的伸手捧住她的面頰,深情款款的啞聲說:『所以,我不惜花大把的鈔票為你贖身,只求能把你留在身邊保護你、關愛你,讓你能一展生命的歡顏,脫離一切的苦難,如果不是大仇末報,我不會做這樣讓你覺得委屈的安排。但,我曾經在感情的道路上受過致命的打擊和深刻的羞辱,我心有餘悸,對愛情仍然懷著一份近鄉情怯的恐懼和疑慮,我怕我一不留神就會重蹈覆轍,從愛情的山峰上狠狠地摔了下來!我怕失去你,我想緊緊保有住你,不想再忍受這種患得患失的相思之苦,所以,我才擅做主張的安排你住進『築清別苑』,以便能常常看到你,並親自照顧你。我希望——你能體諒我大仇末報不能成婚的苦衷,而願意屈就於目前這種情非得己的安排,我不是有意褻瀆你,而是——實在無法忍受和你身處兩地的相思之苦,更怕——一不小心失了神,你就會從我的指縫消失了。』他說得情真意切、入木三分,逼真傳神地連自己都血脈憤張、難以控制酸楚激動的情緒。
歷以寧則聽得目瞪口呆,心湖裡一陣激盪,然後,她的眼眶濕潤了,在激昂莫名的動容中,她任向采塵緩緩俯了頭吻住她那雙顫動濕濡的眼眸,並一路沿著她光滑白皙的面頰,吮乾了她的淚痕,順水推舟地封住了她那輕顫而誘人的小嘴。
在這番旖旎如夢又纏綿悱惻的擁吻中,歷以寧芳心如醉又虛軟如棉任向采塵恣意地需索著她,女性的矜持,理智的警覺,傳統的禮教全都被他灼熱溫存的吻消弭殆盡,只剩下一串軟弱飄忽的呢喃和急促的心跳聲——
第五章
旭輝建設集團總裁辦公室。
齊羽介正坐在他的辦公室內,好整以暇地喝著香醇濃郁的黑咖啡,手邊正翻閱著小妹送進來的早報。
當他正聚精會神地閱讀相關的財經新聞時,緊閉的門扉傳來幾聲細碎的叩門聲。『什麼事?』他並未抬頭,仍膠著報上的焦點新聞上。
『齊總,華豐建設公司的季副總有事找你,現正坐在會客室裡頭。』丘宛瑜隔著門板,不徐不疾的說道。
齊羽介倏地放下了手中的報紙,他的聲音裡有著一份不暇掩飾的喜悅。『丘秘書,你趕快去泡茶招待。』他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對了,丘秘書,』他又急匆匆地叫住了轉身準備張羅茶水的丘宛瑜,『這段期間我不接任何電話,除非是緊急事件,麻煩你替我留意過濾一下。』一等丘宛瑜點頭離開走廊之後,他便快速地走進會客室。
望著坐在沙發一隅,正百般無奈翻閱著政經雜誌的老同學,齊羽介的嘴角不禁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季副總,令天刮的是什麼風?居然能讓你這個大忙人忙裡偷閒,光臨指教?』季子璜放下手中的雜誌,一張眉清目秀卻已漸漸發福的臉漾滿了他那孩子氣的招牌笑容。『老同學這麼久沒見面了,你一來就先給我個下馬威,難怪,你們旭輝的員工一提到你個個都臉色發白,牙齒打顫,一副需要安魂收驚的樣子。』
齊羽分懶洋洋的坐在他對面的沙發內,『我既然這麼恐怖猙獰,你這個老同學怎麼還敢堂而皇之的登門到訪?不怕我獸性大發將你生吞活剝嗎?』季子璜張嘴欲言,丘宛瑜就在此時端著茶盤裊裊婷婷地走進會客室。他笑嘻嘻的接過清香撲鼻的熱茶,眼睛卻不安分地追逐著丘宛瑜頻作打量,直到他接觸到齊羽介那一臉犀利洞燭、不以為然的神色,他才訕訕的咧嘴一笑,輕啜了一口茶。
『好,不錯,不錯,果然是上選的佳作。』他語聲嘖嘖稱讚道。
『你的『好』、『不錯』和『上選的佳作』指的是人還是茶啊!』齊羽介含笑問道,眼中閃爍著一絲揶揄的光芒。
季子璜的臉微微發熱了,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自圓其說的爭辯著:『這——茶好,人——也是佳作啊,講起這個——我這個至令仍在婚姻的大門外望穿秋水的王老五可就嚴重的心理不平衡了,想我當年苦追你老婆褚湘寒,結果卻鎩羽而歸,不知道白白啃了多少冤枉的香蕉皮,而你呢?『靜靜吃三碗杯』,天下所有的好事、佳作、極品全給你這個悶騷型的書獃子給占光了。』
齊羽介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而近於痛楚的神色,但,他臉上仍掛著一貫溫文的笑容,『看來,你這個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貴客,今天是來者不善,專程找我這個老同學開炮、發牢騷的?』
『我哪敢?又哪那麼笨?』季子璜揚著眉,口沫橫飛的說:『沒事跟天借膽,跑到你的地盤端著你的茶來找你的碴?』說著,又咕噥噥地多喝了兩口茶。
『那麼,波爾先生,你今天是專程找我這個老同學敘舊閒聊的囉!?』
『敘舊?』季子璜一副酸溜溜又不勝欷噓的表情,『不必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只會讓我變得自憐自哀,更加怨歎上蒼對我的偏頗不公和對你的垂愛有加!』
齊羽介搖頭失笑了,『波爾先生,你的茶裡頭是多加了酸醋還是胡椒粉,怎麼講起話來酸辣十是,夾棒又帶槍的?』
『不知道,大概是更年期提早到了。』季子璜聳肩悶聲說道。
『更年期?波爾先生,我看你除了少了兩撇翹鬍子,鼻子變塌變圓之外,並沒有老化衰退的現象嘛!』齊羽介笑意吟吟的打趣道。
季子璜沒好氣地自了他一眼,『外表看來也許沒有,但,我的心卻已經開始老化衰退了,每天跟客戶應酬交際打躬作揖,忙得焦頭攔額,七葦八素,回到家除了疲憊僵硬的身體,還要忍受心靈的空虛和寂寞,你說,長期下來,我怎麼可能活得像你這樣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
齊羽介若有所思的攢起眉峰,『也許,你應該請個長假休息一下。或者,早點收抬起四處獵艷的玩心,找個合適的女孩子結婚,改變你的家居生活,重新調整你的生活重心。』
『我地想早點成家啊!可是,月下老人偏愛跟我唱反調,老是跟我玩那種貓追老鼠的遊戲!害我這個老在失戀陣營裡打轉的王老五,夜夜啃著香蕉皮度過無數個失眠的夜晚!』
齊羽介的眼底閃過一絲戲謹的光芒,『我很難相信憑你的條件會找不到合適的結婚對像?』
『甭說你不相倍,連我都為之扼腕,像我這樣幽默風趣、聰穎勤奮又儀表堂堂的單身貴族,竟會找不到心目中的紅粉佳人,可是,壞就壞在我這張稚氣討喜的娃娃臉,每個我中意的女孩子都把我當成她們哥哥或弟弟對待,沒一個跟我來電的,而我不喜歡的女孩子偏偏大多都是有豐富而無處發洩的母性情懷,對我這個有著一張babyface的男人趨之若騖、死纏爛打的,弄得我噤若寒蟬,不勝苦惱。你說,在這種不是冒險當人家的哥哥或是當人家的兒子的情況下,我哪找得到慧眼識英雄的清秀佳人!?』
『你啊!別太挑剔了,有母性情懷的女孩子大半部是那種宜家宜室、賢慧能幹的好太太、好媽媽,只要她不強迫你吃奶嘴、包尿片、睡搖籃,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太拿喬了。免得錯過了一段好姻緣。』齊羽介溫吞吞的消遣他。
季子璜翻白眼抗議了,『去你的!我是找老婆,又不是找奶媽,你當我是乳臭未乾、有戀母情結的小娃娃嗎?』
『別翻臉,波爾先生,有點幽默感嘛?中午我作東請你上館子大快朵頤一頓如何?』齊羽介閒散自若的笑問道。
『你不必跟我來這套前局後恭、設宴請罪的把戲了,誰不知道你齊總中午只吃你那位俏秘書親手準備的便當,所以,我這個顧人怨的老同學還有點起碼的自知之明,不敢掠人之美,敲你的竹竿,讓你做個不解風情、又不識好歹的呆頭鵝。』季子璜含沙射影的反將他一軍。
齊羽介啼笑皆非的緊盯著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歎道:『你什麼時候在我公司裡安插了商業間諜?又什麼時候成了道聽途說、穿鑿附會的三姑六婆了?連這種荒唐可笑的小道消息你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