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錢、她的錢,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掉了。
是錢耶!她簡直快發瘋了,這麼不幸的事情,怎麼能夠就這樣殘忍的降臨在她身上?
一塊錢的力量是很大的,小小的一塊錢可以做很多事。
誰都不可以看不起一塊錢的。
她恨恨的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將他祖宗十八代每一個都問候到了。
這一走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學校,想當然她百分之兩百是遲到了,而她的全勤獎也被高澔勤撞飛了。
還好她一向奉公守法又是模範學生,教官沒有苛責她,只是稍微訓了點話,所謂的稍微是指……大概數落了半個小時才放她走。
高澔勤對於自己的無心之過造成的事情,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知道自己撞倒了一個隔壁學校的女生,而他也禮貌的道歉了。
但是光是道歉對程安晴而言是不夠的。
絕對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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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著傾盆大雨的第二天。
程安晴撐著一把黑傘,像個復仇女神似的,她心裡喃喃念著:「高澔勤,你最好別讓我遇到!否則……否則……」
否則怎麼樣她還沒想到,不過她是絕不會輕易饒過他的。
她絕對不能原諒這樣對待金錢的人。
老天像聽到程安晴的禱告似的,遠遠的她就看見高澔勤跑來了,她嘴邊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準備她的復仇。
高澔勤一邊咒罵天氣,一邊快步往前跑。
如果錯過這班車還得再等半小時呢。
這個天之驕子心裡正在抱怨他那個難以理解的富豪爸爸。
高家的事業龐大,觸角幾乎遍及各地,他一向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從小念貴族學校到大,有僕人侍候有司機接送。
甚麼都幫他處理的妥妥當當,安排的舒舒服服,根本不用他大少爺動手做甚麼、說甚麼。
誰知道最近他老爸發瘋似的說他過得太舒服了,如果缺少磨練遲早變成敗家子,或是只會玩樂的紈桍子弟。
然後殘忍的取消他一切享受,沒有僕人侍候的妥貼,沒有司機接送的舒服,沒有用不完的錢,甚麼白金卡、無限卡都沒有,頂多給了張緊急時可以用的電話卡。
他只差沒將他趕出家門這一步而已嘛!
甚麼磨練呀!害他在這種鬼天氣還得從他舒服高級的別墅中,花半個小時走來坐這見鬼的公車。
可惡的雨,真是討厭到了極點。
高澔勤一邊收傘,一邊踏上車階。
冷不防被人從背後用力一扯,一個失去重心,猛然往後跌下去,剛好跌在他之前小心避過的那個大水窪裡。
高澔勤狼狽的坐在水窪裡,渾身濕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想這是怎麼一回事,整個人已經變得這麼可笑又狼狽了。
始作俑者程安晴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感覺怎麼樣?」
如果這是復仇的滋味的話,她得說,真的好美妙喔。
她已經站在車階上,一臉嘲笑的看著他。
高澔勤終於明白了發生甚麼事!
這個大眼睛、瓜子臉的少女將他拉了下來,害他變成一隻徹底的落湯雞。
他生氣的罵:「你做甚麼!幹嘛做這種事!」
「你活該!這是一塊錢的復仇。」說著,她舉起手朝他身上用力丟了一個東西。
「我活該?」他一臉愕然的說:「我到底作了甚麼,你要這樣?」
一塊錢的復仇?他是做了甚麼傷天害理的事嗎?怎麼會有個女孩跑來找他復仇?
他低頭看她扔到他身上的東西,居然是一枚一元銅幣。
「問問你的良心吧,哼。」
司機不耐的催促:「小姐,你到底上不上!我要關門了啦。」
程安晴忍著笑,「不好意思,我要上車。」
她很久沒這麼愉快了,光是看他驚愕而生氣的表情就夠值回票價了,白馬王子變成泥漿王子了,哈。
如果那些一天到晚拿望遠鏡偷看高澔勤的女生們知道的話,還會不會對他如此著迷呢?
真是太舒服了,想到她一塊錢的犧牲就可以換來這麼愉快的心情,倒是始料未及的。
車門在高澔勤面前關上,她揮揮手笑吟吟的跟他再見。
他一直記得她那張笑嘻嘻的臉,後來也知道她是隔壁女子學校有冰山才女之稱的程安晴。
高澔勤心裡的疑團一直不曾解開,她到底為了甚麼要這樣對他呢?
如果程安晴的目的是要讓他印象深刻的話,那麼她倒是做到了。
因為一直到十年後,他都沒忘記那一天,那下著冰涼春雨的天裡,他遇見了白襯衫、針織外套和黑折裙的她。
他也沒有忘記,在那個即將離開的午後,對趴在圖書館桌上熟睡的她做了甚麼。
他親吻了她,留下一個親手做的造型雪球,裡面包含著訊息。
只要她回頭去找,就會找到他。
第一章
隔著明亮的落地窗望過去,一片綠茵的草地上,立著兩座四高的純白帳棚,樂隊賣力的演奏著,三三兩兩衣著正式的男女在臨時的舞池裡共舞。
這是一個婚禮,一個由大筆金錢和上流人士所組合成的豪華婚禮。
高澔勤手中拿著一杯香檳,站在落地窗邊,眼光落在兩名正在低聲談笑的美女身上。
短髮的俏麗女孩顯然知道自己的優點在哪,特地穿了一襲銀色的小禮服,露出她完美的背脊和修長的腿。
她是高喬琪,他的妹妹。
另一個則是長髮秀麗,充滿古典的優雅氣質,唇邊始終帶著親切的微笑。
她是朱安柏,是高澔勤今天的女伴,也是他的好朋友。
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擁有全場最美麗的女人是甚麼感覺?」
高澔勤回過頭來,一看清楚面前的人,高中時代的回憶立刻清楚的呈現,他露出欣喜的表情:「言諒!」
「好小子!甚麼時候回來的,一個招呼都不打?」言諒一拳輕輕擊在他的肩窩,露出非常開心的表情。
「好久不見了,你一點都沒變。」
高澔勤笑著打量他的高中同學。
雖然十年不見,但言諒那微帶稚氣的臉龐一點都沒變,而身高呢∼恐怕也沒多少長進。
高中時代雖是好友,但也已經十年沒有聯絡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婚禮上見到。
「是呀,都過了十年了,沒想到你的女人緣還是一樣好。」他指指朱安柏,露出欣羨的表情。
高澔勤笑著說:「只是好朋友而已。」
他眨眨眼:「我懂∼我知道好朋友的意思,真羨慕哪。」
有錢人都是這個調調,從來不說自己有女朋友的啦!
以高澔勤這麼雄厚的家世背景看來,也只有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才夠資格成為高太太,在這之前呢,其它的異性交往都只是『朋友』而已。
高澔勤知道他誤會了他與朱安柏的關係,但他也沒打算解釋,畢竟他不需要跟高中同學澄清些甚麼。
再說這樣也好,起碼安柏有他這把保護傘,其它的無聊浪子也不至於敢對她不禮貌。
「對了,你今天怎麼會來?」
「新娘子是我妹她們的同學,我來當司機的。」
「這麼巧?我也是來當司機的。」言諒四周看了看,小聲的說:「不過我的運氣差多了,唉。」
高澔勤看他一臉苦相,被勾起了好奇心:「運氣差?怎麼說?」
「我現在在一家建築事務所上班。」
「不錯呀。」高澔勤點點頭,不明白這跟運氣有甚麼關係。
「老闆很賞識我,讓我主持了不少大案子。」
他更好奇了:「老闆欣賞你,這非常好呀。」
言諒說到這裡簡直快哭了,他一直很有喜劇細胞,高中的時候就常常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才不好,老闆有一個女兒……唉,她沒有男朋友,我的運氣真不好。」
高澔勤忍不住好笑,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說?」
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看樣子言諒大概是奉了他老闆之命,來充當護花使者的。
「所以說現在不景氣,工作不好找,我只好來當司機了。」
老闆太喜歡他,喜歡到想到他當女婿,偏偏他對老闆那個大嗓門的胖女兒沒有興趣呀。
他是用尿遁才甩開那個牛皮糖,躲到屋子裡來,卻意外的遇見了高澔勤。
「謝天謝地那塊牛皮糖沒找到這裡來,不然你就得倒大楣了。」
高澔勤不解的問:「喔?跟我有甚麼關係?」
「你還記得學校對面的女子學校吧?那些老是拿著望遠鏡看你的無聊女子,放學時在門口圍著你尖叫的那夥人?」
言諒一臉同情的提醒他。
他當然知道當年高澔勤被這些親衛隊弄得多火大,現在提起來大概還是會感到不舒服吧。
「很難讓人忘記。」
那個所謂的親衛隊在當時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困擾。
因為他實在討厭被人窺視的感覺,再說他也不喜歡老是有一堆人突然冒出來對著他尖叫,他沒被嚇成神經病還真是高家祖先有保佑。
那些情書和禮物也讓他處理的煩不勝煩,都已經說不收了,她們還是有本事溜進來將他的置物櫃和桌子堆的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