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此時燈火通明,歐佑濤因為之前曾經出入洪家,所以門口的小弟並沒有太為難他,還帶他進大門,而他進了大廳後才發現,陸頤寶也在這裡。
「濤哥?」陸頤寶站了起來。「你總算願意再來台南了,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聲不吭就回台北?你留給我的行動電話已經暫停使用了,這是為什麼?」
「這電話是為了公事而辦的,在我任務撤銷之後,公司也把我的電話停掉了。」歐佑濤看著陸頤寶。「很抱歉我沒把真正的電話告訴你。」
「你真的很該死,我原本對你很不諒解,可是我媽跟我談了好多,她竟然說她瞭解你的心情。」
「我實在是很對不起陸媽媽,她對我那麼好,我卻對不起她的女兒。」歐佑濤難過地說:「頤樂現在一定更恨我了。」
「老實說,她是嘴硬心軟,她知道你離開之後一直難過到現在。只是你也知道她的倔脾氣,她說什麼都不會承認她傷心、她想你!」
「你說什麼?」他握緊陸頤寶的雙臂。「她有告訴過你她想我嗎?」
「她怎麼會說?只是有次我到她的房間,看見她捧著一罐裝著星星的瓶子在掉眼淚,還弄得房間裡滿地都是紙飛機,我心裡就明白了。」
「那是她生日的時候我送給她的。頤寶,我真的好想她。」
看到這一幕,洪敬忠不禁站了起來。「想她就去找她啊!你很奇怪耶,想她不去陸家找,跑來洪家幹麼?」
是啊,他來洪家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嗎?
「頤寶,待會我把事情處理完之後,我會馬上回你家,我要用我最大的誠意來表示我對頤樂的歉意,現在……」他走向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面前。「阿弘,你的全名叫做沈照弘吧!」
左右的人紛紛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歐佑濤的用意,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
看到洪敬忠用銳利的眼神看著自己,阿弘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歐大哥……你怎麼了?」洪薇芯納悶地站了起來。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開車撞傷洪薇芯?」歐佑濤還是直盯著阿弘。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人都不知所措。
「佑濤,你說什麼?」洪敬忠憤怒地說:「撞傷薇芯的是阿弘?」
「歐……歐先生,你……你別含血噴人……我……我給天借膽……也不敢撞大小姐啊……」沈照弘支支吾吾地說。
「你還敢狡辯?」歐佑濤把相片跟收據都交給洪敬忠。「事發當天,有人拍到這張相片,我們透過關係去查證之後才找到兇手,而你……沈照弘,在撞到薇芯那天,你曾經去過這家車行更新零件以及重新做烤漆吧!」
「我……就算是這樣,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撞的?我喜歡花錢烤漆不行嗎?」
「問題就出在你這輛車才剛買不到一個禮拜,有這麼迫不及待就要重新再做一次烤漆嗎?」歐佑濤瞪著他,「你到底是要對付洪薇芯還是陸頤樂?」
聽到這句話,洪敬忠身邊的小弟紛紛靠近沈照弘,沈照弘害怕地跪了下來。
「不是我啊,我也很怕,所以一緊張就撞向陸小姐……是修哥要我這麼做的!」
突然,洪時修用刀抵住葉鳳華的脖子,並把她用力往後拉,企圖押住她當人質。
「媽……」洪薇芯想上前,陸頤寶從背後用力拉住了她。
「時修,真的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洪敬忠驚道:「還不快把你伯母放開?」
「放開?我有那麼笨嗎?放開了她,你以為我還能安全離開這個大門?」洪時修猙獰地笑,跟他平常溫文儒雅的形象完全不同。
「我待你不薄,你為什麼做出這種事,你是薇芯的親堂哥,你竟然想把她害死,你還是不是人?」洪敬忠怒火中燒。
「如果她不死,你根本不會讓我做你的接班人!」洪時修大聲地說:「你女兒根本不是黃龍幫副幫主的料,而陸頤寶更是樣樣都比不上我,你老到頭腦都分不清楚了,才想把位置傳給他們。」
「就算是這樣,你怎麼狠得下心?」葉鳳華又生氣又驚訝。「薇芯差點死在你的手裡。」
「我也很恨她沒有死,不過她倒是聰明,在病床前知道要拒絕副幫主的位置,而你這個老不死的也夠阿莎力,答應了你女兒的要求,如果你再繼續白目下去,恐怕下次你真的要去太平間看她了。」
「你這個混帳!」洪敬忠氣得咬牙切齒的。
「我原本就打算撞死薇芯,結果阿弘這小子太緊張撞偏了,而薇芯居然笨到去推開陸頤樂,結果我得來全不費工夫,那一下撞得正好!而前幾天剛好遇到跟葛三爺搶地盤,所以你把注意力都移轉到他那邊,正好幫了我一個大忙,結果阿弘這個白癡……」洪時修瞪了沈照弘一眼,「壞了我整盤的計劃!我原本想讓大家相安無事,可是歐佑濤又偏偏揭穿這件事,我知道我活不了,所以伯母……就請妳陪葬了……」
洪時修話還沒有說完,腦袋就被重物砸中,他痛得放開了掙脫中的葉鳳華,洪敬忠立刻把妻子拉了過來,周圍的人也立刻逮住了洪時修。
「濤哥……」
陸頤寶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當洪時修正在發表他的長篇大論時,歐佑濤已經快速地拿起了煙灰缸,在他要動手傷害葉鳳華的時候,搶先把煙灰缸擲了出去,正中洪時修的腦袋。
「歐大哥,謝謝你……」
洪薇芯抱著腿都軟掉的葉鳳華,感激地看著歐佑濤。
「不要謝我,我這輩子還沒想過拿東西丟人能丟得這麼準。」他微笑地說。
「少年仔,你真的很不簡單,我洪敬忠欠你人情,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絕對都會答應你。」
「洪伯父不要這麼說,我只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歐佑濤對洪敬忠說。「我以為我今天是來抓沈照弘的,沒想到洪時修才是幕後主使者,我已經請一個朋友去找警察來,他們現在應該在外面了,我希望伯父把這兩個人交給警方處理,不要動用私刑。」
「這……」洪敬忠為難地思考著。
突然一個小弟跑了進來。
「副幫主,外面有一群條子來了……」
聽到這話,洪敬忠揮了揮手。
「好吧,既然說是欠你的,就照你的話去做吧。」他走到洪時修的面前,揚起手來,用力地甩他一巴掌。「這巴掌打下去,已經打斷了我們兩個人的情份,我替你死去的爸爸覺得丟臉,這就是你報答我對你的養育之恩。」他示意押著洪時修的手下,「把他拖出去,交給警察!」
「是!」手下們恭敬地回答,然後集體把洪時修拖出大門。
「佑濤,謝謝你幫我清理門戶,我真的識人不清,養虎為患。」洪敬忠拍著歐佑濤的肩。
「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只是想找到真正的兇手,不然我會覺得很對不起頤寶跟薇芯。」歐佑濤笑了一笑,走到陸頤寶的面前。「現在我該回去見你姊姊了。」
「濤哥……」陸頤寶感動地說:「我想我姊姊現在一定很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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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佑濤迫不及待的飛車趕至陸家,一進門,陸程阿繡不發一言,只是微笑地拍拍他的手,又指了指樓上。
他輕手輕腳地走上三樓,站在陸頤樂的房門口,看見房間裡滿地都是紙飛機,而他日思夜想的人兒,正低垂著頭坐在床邊,似乎是睡著了,懷中還緊緊抱著那只玻璃瓶。
他彎下腰撿起一架紙飛機攤開來,看見裡頭寫的字句後,又撿了幾個打開來看,一張張紙上寫的是──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對不起,我好想你。
對不起,你回來好不好?
對不起,我愛你……
拆著一架一架的紙飛機,他的眼愈來愈濕潤,最後承載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歐佑濤仰頭止住感動的淚水,緩緩在她身邊坐下,驚動了淺眠的陸頤樂。
她睜開眼,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他手中握著的紙片,視線慢慢往上移,一瞬也不敢瞬,生怕一眨眼,這幕幻象就會消失不見,直到看見那抹熟悉的笑容,她才有了踏實的感覺。
她抽過他手中的紙片,再折成紙飛機拋射出去,低聲說:「小時候,爸爸告訴我,人都會有一些說不出口,但又非說出來不可的話,所以只要把想說的話寫在紙飛機上射出去,它就會載著我的意念飛到對方的夢裡……」
歐佑濤心疼地摸著她的臉。
而這個舉動更是讓陸頤樂掉下了淚。「我知道你跟我一樣痛苦……事實上我早就原諒你了,只是我這個倔脾氣,一直低不了頭,我知道我很任性,我傷透了你的心,在你離開台南那天,我崩潰了。
「也因為你的離開,我才知道原來我對你的感情竟然放得這麼深,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裡找你,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