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罵沒關係啊!我們大家都洗耳恭聽。」看見他想罵人又不能罵的蠢樣,實在令人大快人心,但這樣就放過他又太便宜他了,於是她又扯開嗓子,「各位記者小姐、無生們,林先生一定有很多話想跟各位透露,你們要把握機會好好訪問他。」
果然馬上就有一大群記者團團將林東昇圍住,宋子淇也趕緊拉著王成浩的手衝出重圍,很有默契的往門口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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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驚險刺激,你可別太常邀我參加這種宴會,太刺激的我會受不了,節制點,大約一個月帶我參加三、兩次就行了。」站在車道上等著小王把車開過來的宋子淇,因為對付那林氏兄妹消耗了不少腦細胞,才會這樣的要求王成浩。
「你真是我的女英雄,我不禁要驕傲起來,有誰的女朋友這麼勇敢又迷人呢?這下子,那些好事的人又會有好多的話題可說了,林家那對兄妹想忘了你也不容易呀!」
她頑皮的對正在幫自己穿好外套的王成浩皺皺鼻子,慈善晚會雖然滿好玩的,可是卻有令人不愉快的人物殺風景,不得保留在回憶裡,暫時先拋開吧!宋子淇選擇了一個與今晚完全無關的話題,和王成浩聊起來。
「成浩,明天浩恩就要回LA.了,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送機?」
「當然嘍!我滿欣賞那個小伙子的,他為什麼不過完聖誕節再走呢?」
「我姑媽想念他嘛!說實在的我也很捨不得,他回去了以後,我也會很想念他!」提起即將到來的分離,宋子淇有點感傷。
「我也是啊!我們可以利用新年的假期去LA.看他。對了,聖誕節你想要什麼禮物?」王成浩聰明的改變話題,免得水龍頭又要漏水了。
「哪有人這樣問的?聖誕禮物是要讓人驚喜的,你這樣問太沒誠意了,不過你可以先告訴我,你要送我什麼?」
「我打算在我身上綁個蝴蝶結,把自己送給你,這個主意不錯吧!」
這麼童趣的想法讓宋子淇忍俊不住。「我才不要咧,這麼大一個人,我要擺哪裡去?又要供吃供住的多划不來。」她拚命搖著手,真怕他真的會實現這瘋狂的想法。
「真的不要?不考慮一下嗎?我又會賺錢,也帶得出去,在客廳是紳士、在廚房是煮夫,進了臥室……」
宋子淇摀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
「你這個大色狠,說著說著又說到那方面去了。」
王成浩拉下她的手,滿臉無辜的說:「我只不過是想說,進了臥室又能幫你暖被而已嘛!是你自己要想歪的,還罵我是色狼,你冤枉我,說要如何彌補我這脆弱、容易受傷的小小心靈?」
「小小心靈在哪裡?在哪裡?我看看。」宋子淇聞言朗聲狂笑,掀開他的大衣讓冰冷的空氣由他身前竄入,得逞之後才飛快的逃開。
「別跑,你這個小魔女!」王成浩在她身後緊追,一面高喊。
愉快的笑聲在夜風中揚起,傳得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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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會中成為話題焦點的人——林東昇,這會灰頭土臉的回到家,打算洗個澡去去楣氣再出去狂歡,但一踏進門就聽管家祥伯告訴他說父親在書房等他,看來倒霉是會連莊的。
垂頭喪氣的林東昇就像只鬥敗的公雞,不管他在外頭有多鴨霸、多風光,可只要見著了他父親,就一副畏畏縮縮的龜孫子樣。
敲敲房門,聽見裡頭傳出「進來!」兩個字後,他才放膽的推開門走進去,恭敬拘謹的站在他父親面前。
「爸,您找我?」
「偉業」的負責人林桓年,還不到六十歲就已經滿頭華髮,龐大的身軀是他逐漸在工作表現上力不從心的原因,他的心臟已經快負荷不了那麼大的工作壓力了。
這對父子的容貌十分神似,都有過高的發線,細長的眼和兩片薄唇,只是做父親的在氣勢上凌駕兒子之上。
「『鷹揚』的股票收購得怎麼樣了?」沒有稱謂、沒有問候,父子間關係的疏離由言談中就可窺見。
「目前我們手中擁有『鷹揚』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權,姓王的那小子握有百分之四十,我是怕宋老頭出現後,會傾向姓王的那邊,如此一來要扳倒他可能就不容易了,況且姓王的最近和宋老頭的孫女走得很近,大家都在猜測兩家聯姻的可能。」說完雙手垂立,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林桓年在心裡計算了一下後,才開口:「另外那百分之五呢?」
「在連傑手上,連傑是『鷹揚』的財務經理,與王成浩交情匪淺。」觀察了一下林桓年的表情他才又接著說:「爸,我們鬥不過他們的,『偉業』根本不比『鷹揚』差,已經夠大夠風光了,何苦一定要爭取入主『鷹揚』的機會呢?就算爭取到了,也不見得有那麼多的精力將兩邊都照顧好,到時候落得被人恥笑的下場,不是讓自己更難堪嘛!你這是何苦來哉?」
「混帳!老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長別人威風滅自己志氣,這是這麼多年來教育你的結果嗎?」林桓年氣得猛捶桌面,站起來對著兒子大聲咆哮。
「難怪你永遠都比不上王成浩,當年他有從谷底爬起來的志氣,你呢?你的志氣在哪裡?你甘心永遠被踩在腳底下嗎?枉費我辛苦的栽培你,算了,出去吧!我不會再指望你了。」
或許是酒精的催化給了林東昇前所未有的力量,一聽到自己百般討好,卻始終沒能得到其歡心的父親又拿他和王成浩比較,心一橫豁出去了,他衝著林桓年大吼起來。
「不要老拿我跟王成浩比!從小到大您老愛拿我跟他做比較,我再努力、再用功也沒得到過您一聲讚美,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我到底是您的兒子呢?還是您利用來和別人比較的工具?你就不能多關心我一點嗎?從小我就渴望和別的小朋友一樣能有豐厚的父愛,華服美食又怎樣?只不過像一具沒有心的傀儡,任您操縱。為什麼您吝於分一點點的愛給我呢?只要一點點就好。」
對兒子幾乎要聲淚俱下的請求,林桓年的反應只是冷冷的從鼻孔中噴出一道鄙夷的氣息,哼了一聲,「愛?你和你那個死去的母親都是一個樣,想得到我的愛,你們不配。」
由自己父親口中揭示的事實是那麼殘酷無情的,原來父親真的一點都不要他,而不是他長久以來認為父親只是不善表達、羞於分享,林東昇猶如被激怒的野獸,兩眼通紅,神情也變得瘋狂起來。
「是啊!我們不配得到您的愛,我們只配做您不屑之下的犧牲品,可憐我那死去的母親,一直到死她都還不瞑目的等著您回頭,而您呢?對我母親的死一點都不痛心,甚至連滴淚水也沒有,鎮日只曉得關在書房憑弔這幅畫裡的女人。」他指著牆上畫中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依她身上的衣著判斷,約莫是和林桓年同年齡層,林東昇大步向前,硬是將牆上的畫拆下來。
「我今天就要將它給毀了,如果不是這個賤女人,我母親的一生不會那麼悲慘,我也能有一個正常的父親!」
看到心愛的畫將被兒子毀掉,林桓年心急的向前跟兒子搶,也許是太激動了,
突然左陶竄出撕裂般的疼痛,他一手摀住胸口,一手緊抓著畫的一角不放。
「住手,你不能將它給毀了,你這個孽子,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老子的存在嗎?」
「老子?我何德何能有您這個老子?哈!哈!哈!哈!給我滾一邊去,別妨礙我做事。」林東昇瀕臨瘋狂的將腿一蹬,把林桓年踢開,膝蓋一頂,畫應聲而裂。
伏倒在地的林桓年雙手緊抓住胸口,四肢蜷曲,整張臉因疼痛而糾結,變形,氣若游絲的求救,「救……救救……我。把藥……藥給我,求……求……你。」
「求我,現在才求我不嫌太遲嗎?藥在這裡哪!有本事來拿呀!」林東昇的理智已經全被仇恨所淹沒,看著自己父親痛苦不堪的樣子,非但沒有半絲同情或焦急,反倒是十分快意,他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取出可以救命的心臟病藥倒在手心,然後讓它們一顆顆的掉落在地毯上,得意的看著林桓年呻吟、痛苦、無助的樣子。
「造孽啊!沒想到我林桓年的命竟然會葬送在你這個不肖子的手上,對親生父親棄之不顧,見死不救的你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我就算是死了,也會睜著眼、看著你的報應來臨。」迴光返照似的,林桓年指著兒子做最後的一擊,接著脖子一歪、雙腿一伸,在嚥下最後的一口氣前,叫了聲「水吟」便氣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