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孟音妹妹你就別硬撐了,快去休息吧。」若有所思地看著孟音,孟妍看似關心地虛應著,心底正希望這礙眼的丫頭能盡早消失,她才有機會和眼前這個優秀的男人多認識、認識。
如果當初在英國的她,知道這次爺爺安排的聯姻對像居然如此優秀,早就和那個財產只剩空殼的男人離婚返台,也不至於將成為任家少奶奶的大好機會給孟音那野丫頭撿了去,真是氣死人了!
不過,她還有得是機會,論相貌、學歷、身世背景,孟音那丫頭沒有一樣比得上自己,孟妍相信只要有心,就算眼前的男人已經結婚,她也能讓他很快就明白天鵝與野鴨的不同,自動甩了妻子拜倒在她裙下。
「你就先上樓休息,不用勉強自己待在這了。」在孟音耳畔低語,任翔難得一見的溫柔舉止,教她有一時間的迷惘。
「呃、謝謝……」她輕聲道,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好心地讓她先行離去。
但她心底是高興的,因為她真的不想在好不容易遠離了孟家大宅後,還得費心神與這些孟家的「親人」周旋。
朝孟行與孟妍微微點個頭,她像是避難似地離開這讓她幾欲窒息的場合,心中對任翔的好意有說不出的感激。
她在心底猜想,也許任翔讓她先行離去,只是嫌她麻煩又礙眼,但對於這樣的結果,她卻是十分樂見。
真好,不用在老太爺的責罵與孟妍的嘲諷中度過一晚了!
唇畔揚起罕見的笑意,她腳步輕快地走上樓,正想回到房間褪下這一身拘束的衣服時,一道令她震驚的男性嗓音,不期然地自後方響起。
「好久不見了,堂妹。」
糟!她居然大意地忘了孟家還有這麼一號麻煩人物!
那聲音離她極近極近,她驚慌地轉身,正對上一副男性的胸膛。
熟悉卻令人厭惡的濃嗆古龍水味飄進鼻端,孟音冷臉看著眼前穿得一身亮白、狀似親切地朝她打招呼的孟炯。
「是你!你怎麼會來?」
蹙著眉,孟音緩緩後退,戰戰兢兢地面對她極不想見到的男人。
「怎麼,難道我不能來嗎?今夜任家可是大手筆邀請全孟氏的親戚來參加這場晚宴,我心疼遠嫁的小堂妹,自然要來關心探望一下了。」
順著她的退避,孟炯絲毫不客氣地跟步上前,一手還不安分地撫過她蒼白的臉頰。
「『堂哥』請自重,不然我要叫我丈夫了。」面對如狼般緊迫盯人的男人,孟音板起臉冷下了聲調。
「喲!現在有人撐腰,說話也大聲了。」
壓根沒將她的排斥看在眼裡,孟炯欺人更甚,以體型優勢硬是將她逼至不起眼的幽暗角落,嘲弄似地附在她耳邊低語,「如果,教那姓任的男人看到這樣的情景,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嗯?」
他笑得低俗而邪氣,讓孟音因怒氣而緊握的小拳頭忍不住微微發顫。
「你再不退開,丟的是孟家的臉。」她面無表情地冷語,僵直的身子和蒼白小臉,在在表現出她對他的恐懼與厭惡。
她怎麼也沒料到,即使離開了孟家,她仍是躲不過孟氏一族多年來帶給她的陰影。
顯然是被她嫌惡的神情和冰冷的語調給激怒,孟炯調笑的嘴臉登時冷然,羞惱怒意衝上腦門。
「你這死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嘴巴還是一樣賤!咱們孟家的顏面當年早教你這個野種給丟光了,哪輪得到你來教訓我?」怒罵伴隨著高高舉起的手,眼看就要重重揮落。
緊閉上眼,孟音縮起身子,習慣認命地等待疼痛到來……
第三章
「住手!」
突來的喝叱,減緩了孟炯毫不留情的勁道,卻止不住揮落的手勢。
啪!
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二樓寂靜的走廊上,聽起來格外響亮駭人,孟炯略減的手勁仍是打偏了孟音的臉。
只見她緩緩抬起頭,眼神不屈地直視著對方,蒼白如雪的頰畔,漸漸浮現刺目的紅印。
「可惡,你這混帳!」
止不住心底的怒意,看見孟音臉上微微浮腫的傷勢時,任翔毫不客氣地一拳同時迎上了孟炯的下巴。
「嗚……痛!」
沒料到對方居然會出手,孟炯被那結實的一拳打個正著,狼狽地摀著下顎跌坐在地,口中嘗到了腥鹹的血液。
「你、你、你是誰?居然敢打我!」看著掌心沾到自己流的血,孟炯又驚又怒地叫囂,整個人像只鬥敗的狗不斷向後退去。
「我是誰?我是她的丈夫、這屋子的主人。你信不信我還敢繼續打你,你這只會欺負女人的混帳!」
甩著有些發疼的手,生平第一次揍人,他卻絲毫沒有後悔自己的衝動,反而還想再朝這傢伙的臉奉上幾拳。
「你沒事吧?」看著身後被自己保護著的孟音,他皺眉,因她臉上腫起的掌印感到極度不悅。
這混帳,居然動手打女人,真是可惡至極!
「喂,你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要叫人了!」惡人無膽,孟炯驚惶失措地高喊不一會兒果然引來不少賓客。
「這是怎麼回事?」
才上樓就發現出這麼大的事,任豐年看著一臉怒意的兒子和爬在地上臉部掛綵的孟家少爺,面色變得難看。
「這男人不知是哪來的,心懷不軌跟蹤孟音上樓還出手打人,被我逮個正著。」明白自己的行為已引來許多不必要的揣測,任翔依舊冷著臉護著身後的孟音,瞪向一身狼狽的孟炯。
「堂哥,你怎麼了?不要緊吧?」孟妍的一聲嬌呼自人群中傳來,解救了處在水深火熱的孟炯。
「翔,我想事情一定是有些誤會,烔是我們堂哥,怎麼會是壞人?你說是吧,孟音妹妹?」暗示地瞪了眼惹出這風波的孟音,孟妍眼底的警告意味濃厚。
從見面到現在才不過一、兩個小時,她對任翔的稱呼顯然已從客氣的「任先生」轉成親熱的「翔」了,孟音只是沉默地望向她這位手段高明的「姊姊」。
「他是妳堂哥?」
任翔看著身旁不語的孟音,不明白這家人究竟是怎麼回事,見了面不是冷言冷語,要不就是出手打人?
「他也是孟家人。」低聲應道,孟音垂下了眼眸。
任翔沒錯過她眼底的淡漠,突然間,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對她來說,這些人都是孟家人,卻沒有一個是她的親人。
「發生了什麼事?阿炯,你怎麼會弄成這副模樣?」隨後上來的孟行,眼見孫兒居然鬧出這麼大的笑話,臉色自然是好看不到哪去,枴杖重重往地上一敲,沉下聲來嚴厲質問。
「爺爺,我沒有……」孟炯喊冤的話在任翔凌厲的瞪視下嘎然而止,卻仍是不服氣地瞪著任翔身後的孟音。
都是那個該死的野種讓他今天出了這麼大的糗,他絕不讓那個賤丫頭好過。
「要不是孟音那丫頭太沒長沒幼,我也不會一氣之下出手教訓她。」言下之意,他還是一番苦心教人誤解了。
「我就說嘛,堂哥不會無原無故出手,一定是孟音又做了什麼無禮的舉動,才會教堂哥忍無可忍。」在一旁的孟妍也應聲附和,她對孟音今日的冷淡無禮也頗為不快,想藉機讓她難看。
「孟音,你自己說,你堂哥、堂姊的話有錯嗎?還不快解釋清楚跟大家道歉?惹了那麼大的風波,孟家的顏面都快被你給丟光了,真是!」
完全不讓孟音有辯駁的機會,孟家行拐更朝地上叩了幾響,就等著她主動低頭認錯。
不可置信地看著這毫無公平性可言的「判決」,任翔就算不承認孟音是自己的妻子,卻也不忍見任何人受到這樣無理的欺侮。
孟音她一個女孩子家,就算真犯了什麼錯、說錯什麼話,對方有必要出手如此狠辣把她的臉都打腫嗎?
任翔找不出理由可以原諒孟炯如此惡劣的行徑,即使他是她的堂兄也一樣,更何況,此刻他們是在他任家的地盤上。
見孟音似乎就要開口道歉,他一把攬住了她,冷眼看著孟炯說道:「我想,該道歉的是你吧。」
不明白她為何會這麼好說話,明明是對方犯了錯,她卻能夠忍受這不公平的待遇,息事寧人地想上前向對方低頭。任翔不願讓她受到這樣的委屈,即使他自己心底也不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情緒,只是單純地認為對方欺人太甚,他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任翔?」
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摟在自己腰間的溫熱大掌,孟音的心因他的話而溫暖了起來。
從來……從來沒有人出面為她說過話,任翔是第一個!
雖然她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他也一直對她很冷淡,好像很討厭她的樣子,可是在這個時候,卻只有他一人願意為她說話、替她抱不平……
「你說什麼?」
漲紅了臉看著對方,孟炯沒想到這男人還會出來攪局。
「孟音是我的妻子,你口口聲聲說她出言得罪,是想暗指我任家失禮於你?」任翔冷冷的話語和氣勢,讓眾人噤聲,就連孟行也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