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讓我考慮一下,真的,我需要考慮。」此事非同小可,她絕不能隨便答應,就怕到頭來會讓京寅和於巧芸同時受到傷害。
「好,你考慮幾天,但是你現在能不能答應我跟我一塊兒回去繼續用宴?」
唐甜兒看著於巧芸眼底的淒楚,實在沒法子狠心拒絕她這點要求……好吧!就算她看不慣那個男人的待人處世之道,但是為了於巧芸,她就勉為其難地回去耗過那場晚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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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唐甜兒與於巧芸便被嘉定王爺於嘉富請進書房,他看了眼女兒又看向唐甜兒,跟著只是搖搖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爹,我求您跟甜兒說,您為何又不說了?」於巧芸心急道。
唐甜兒聞言垂首不語,雖然她一向粗枝大葉,但此刻卻能清楚明白嘉定王爺想對她說什麼了,那必然是之前於巧芸對她說的事兒。
「我覺得這麼做非常對不住甜兒,這要我怎麼跟她爹交代才好?」於嘉富知道如此一來不但騙了京寅,也等於委屈了唐甜兒,況且誰敢保證在那種情況下唐甜兒不會也同樣愛上他?
「可是我……」於巧芸像是受了打擊,痛苦地直咳了起來。
唐甜兒見狀,趕緊輕拍了下她的背脊,「你好些了沒?」
咳了許久,於巧芸才點點頭,「謝謝。」
「我……我認真考慮了很久,但還是沒辦法幫你,巧芸,對不起了。」唐甜兒看看王爺又說:「我打算後天就啟程回金梅鎮去。」
於嘉富看看女兒倉皇的臉色,想挽留唐甜兒卻又想起現在正病中的老友,他怎能這麼自私地勉強別人?因此他只好說:「那好,你一路小心。」
「謝謝王爺。」就在唐甜兒得到允准、鬆了口氣之際,芸郡主卻突然砰地一聲暈倒在地上,這景象真把她嚇壞了。
「啊!巧芸……巧芸……」唐甜兒嚇得趕緊蹲下身扶起她,而王爺也急著奔到外頭要小廝快去請大夫來。
大半夜裡發生這些事,因此可以想見這一夜有多麼混亂了,直到大夫來替於巧芸診斷過後,他才搖頭歎氣道:「郡主她近來是不是吃得少、心事又多呀?」
「沒錯,就是這樣。」她的貼身丫鬟回道。
「唉,這樣下去身體怎好得起來?」大夫又搖了搖頭。
「那你的意思是,郡主沒救了?」於嘉富逸出老淚,心想不是要到潤八月才是極限嗎?如今還差一個月呀!
「王爺,我不是這意思。」大夫看看郡主,「只要勸郡主多吃點,把心情放寬,對身子一定有好處。」
「唉,不瞞大夫,她是個死心眼,就怕我說的話她也不肯聽。」於嘉富頻頻拭淚,這不禁讓唐甜兒想起自個兒的爹,她爹不也是為她們四姊妹而擔心煩惱嗎?
又回頭想想,雖然芸郡主那荒謬的請求並不合理,但若能救她一命、讓王爺放寬心,她就犧牲一下時間又何妨?
只是……一想起京寅那男人,她就覺得精明如他並不是這麼好騙得了的。而且他又是真的喜歡自己嗎?為何她連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倘若不是,那這一切不就變成了芸郡主的癡心妄想?
唉……一個又一個的疑問直在她腦海裡旋繞不休,真搞不懂她不過是送份賀禮來罷了,怎會沾染上這些事?
「無論如何,一定要她放寬心,這是最重要的。」大夫將開好的藥方交給王爺,「先照這藥方喝兩天藥,補足氣,剩下的就都要靠郡主自己了。」
「好,謝謝大夫。」於嘉富朝大夫點頭道謝。
唐甜兒見大夫離開,這才走向他,「王爺,關於郡主的要求,我……容我再考慮一下。」
「你不是已決定回金梅鎮去?」於嘉富很意外她改變初衷。
「我……」她看向於巧芸,「我不知道,等我考慮好明早再答覆您,我先出去了。」說完,唐甜兒便離開了芸郡主的閨房。
沿著長廊,她慢慢走出「嘉定王府」。站在這處有著「魚米、絲綢之鄉」美譽的蘇州城,她望著眼前這條和金梅鎮完全不同的大路,想著雖然這裡的一切看來都比金梅鎮更進步、時興些,但自己心裡還是期待早點回家,早點回到家人身邊。
然而如今,她只要閉上眼就會想到芸郡主那張蒼白的臉色,而她著實沒辦法不管她。老天!她該怎麼辦才好?
掩住臉,她靠在牆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突然聽見有道聲音從她前面傳來,「沒想到胡狸你還挺有閒情逸致的,竟然這麼晚了還在王府外閒逛。」
她被熟悉的語調震住,立即看向發聲處,果然是那個叫京寅的男人。
「你……你怎麼會來這兒?」她疑惑地看著他。
「我住在蘇州,自然有理由在這兒四處散散步,倒是香郡主你呢?」京寅瞇起眼,凝入她那柔媚的眼底。
「難得來到蘇州,我想趁這機會到處走走,難道不行嗎?」唐甜兒現在心情不好,口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當然可以。方才晚宴時你離席後再回來也一直不太開口,該不會還在生在下的氣吧?」他仔細端詳她臉上的表情。
「呵,我哪敢生氣呀?」唐甜兒的確對他做生意的手段有些意見,只是她現在已無暇去管他的做法了。
「既然不生氣,不如就讓在下帶你四處逛逛?」他走近她,溫熱的呼吸有意無意搔拂著她的頸項,讓她無法抑制地縮了縮脖子。
「不用。」她機伶地往後一退,直睨著他,「我哪兒都不想去,只想留在這裡看看月亮。」
爹以前就常告訴她們姊妹說,以後無論去了哪兒,如果想家的話就抬頭看看月亮,因為他相信月亮就只有一個。
「月亮?」他抬首往天上看了眼,「你還挺詩情畫意的……不過你怎麼沒讓芸郡主陪你呢?」
「她……她已經睡了。」唐甜兒望向他那卓爾不群中又帶著詭祟的神情,隨即又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等等。」他忽然拉住她的手,笑睇著她,「說真的,你是第一個見了我就像見了鬼一樣的女人。」
「什麼意思?」唐甜兒低頭看著他握住她手腕的地方。
「通常我看上的女人,是逃不過我手掌心的。而你呢?你是真心拒絕我,還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他俯低身,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你!」唐甜兒氣得瞪大眼,她這輩子還沒見過如此狂妄的男人。
「好,那我再問你一次,你有男人嗎?」邊說,他的大拇指還輕拂過她的唇瓣。
「你在胡說什麼?」唐甜兒氣得想朝他揮拳,但想想又忍住了,因為爹爹曾告訴過她們姊妹,出門在外不要隨便以武逞強,否則吃虧的人還是自己。
「這麼說來你沒有了?」他笑睇她那雙不馴的眸。
「那又怎樣?」唐甜兒凝入他那對幽熾似火的眼底。
「既然沒有,那你何不接納我?雖然我並非皇族也沒有官銜,但我有的是財力,對大唐帝國我可是奉獻不少,就連皇上也得敬我三分。」他大言不慚地說。
「呵,你好大的口氣。」唐甜兒嗤鼻一笑。
「你不信?」
「我是不信。」小手一甩,她終於揮開他的箝制,旋身就往王府大門走去。
「胡狸,事實上我今晚會在這裡出現,是專程為了你而來。」他的話終於止住了她的腳步。
「找我?做什麼?」唐甜兒回頭問道。
「問問你想不想去太湖玩玩,或者是到七里石塘或寒山寺走走,這些都是江南著名的好風景。」說真的,他京寅向來不缺女人,而他第一眼就看上她則是由於她那張脂粉未施的外貌。在江南幾乎沒幾個女人敢素著張臉出門,除非是對自己的五官、膚質相當有自信的女人,而她,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而如今,更讓他好奇的是她與眾不同的性情。
如果這輩子他不能征服這樣的女人,那他便是白活了。
「太湖、七里石塘?」坦白說她有點心動,可是她怎能在於巧芸還病著的時候答應他的邀約?
「沒錯,如果你有興趣,明天我過來接你一起去。」他嘴角一勾,淡淡撇出抹笑痕。
「這……」她深吸口氣,考慮著。「明天不行,後天再看看,我得先問問巧芸的意思,因為我希望她能同行。」
「如果決定了,就派個人來我的府邸通知一聲。」他突然半瞇著眸仔細望著她,「說真的,我怎麼看都覺得你不像位郡主。」
唐甜兒臉色驀然發白,幸好現在是晚上,否則她臉上的表情一定逃不過他的利眸,謊言絕對會被拆穿。
「是嗎?那你認為郡主是個什麼樣的固定模樣?」唐甜兒聰明地反問道。
「矯情、造作,即便再美也不敢像你一樣,連胭脂都不上。」京寅嗓音柔斂,嘴角更勾勒出一抹詭譎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