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啦!」他向她行了個舉手禮,然後才正經的道:「其實我跟你老公的身材差不多,如果我可以穿,他應該也可以。」他對著鏡子,拉了拉下擺,「不過,他穿起來一定沒我好看!」
最後,他不忘誇自己兩句。
「嗯,你贏。」她認同他的說法。
「你居然會承認我比你老公帥?」
太陽該不會打從西邊出來了吧?
「不。」她的食指左右擺了一回,「我承認你比較自戀!」
笑話!在她心目中,她老公可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沒人比得上他!
老公萬歲!
「你說話可以再直一點,沒有關係。」他倫緊了拳頭,恐嚇的意味非常明顯。
這死丫頭,沒大沒小的,擺明了皮在癢!
突地,他手機的鈴聲響起,阻止了他接下來的暴力舉動。
「接電話吧。」丁曉雲托著下巴,悠閒地道。
他看一下手機的來電顯示,浮現的是女友大人的名字,他慎重的清清嗓子,才按下通話鍵。
「詠心嗎?」他輕柔地問道。
他判若兩人的言行舉止,讓丁曉雲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立正站好。
「好噁心喔!」她以唇語表示。
他朝她揮揮手,要她哪邊涼快哪邊去。
丁曉雲見狀,無謂地起身,反正她本來就打算再挑幾件新郎服,讓他替她的老公試試。
「嗯。」陸詠心淡淡地應了聲,「你在哪裡?」
「我?我在你心裡。」
他的回答讓正要離開的曉雲,差點跌倒。
這是多久的廣告詞呀?他居然到現在還在用!?
「不要開玩笑!」彼端的陸詠心,語氣明顯沉重。
聞言,徐毅琛考慮著該不該跟她說實話。
他昨天才跟她提過,今天得出席一場重要的餐會,如今餐會沒去成,反倒陪著曉雲來試婚紗。
這會兒他要是老實跟她講,她說不定會以為他先前是在說謊話。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決定撒個小謊,「我現在還在會場,大概很快就會結束了,我待會過去找你,好嗎?」
他有點想念她了。
「不用了,你忙吧,不要管我」』
「詠心,你怎麼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哭!?
「沒什麼。』她語帶哽咽的道:「我、我……只是跌了一跤。」
「痛不痛?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走路還會跌倒?」他半責備地道。
「痛!而且好痛、好痛……」壓抑的哭音斷斷續續的傳來,聽得他心都被揪疼了。
「你在哪裡?我過去接你!」他不自覺的捏緊了手機。
她肯定是真的受傷了,才會打這通求救電話。
他的腦子裡,已經浮現她一個人可憐兮兮地蹲在路邊的畫面。
「不用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說道:「我自己會處理,你繼續參加你的餐會吧!」
「詠心……」他急著喚她的名字,但手機傳來了嘟嘟的聲音,顯示對方已經收線。
他不放心地立刻回撥給她,卻轉接到語音信箱。
徐毅琛就算再遲鈍,也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他肯定詠心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要不然她的態度不會變得這麼奇怪。
「怎麼了?」
剛挑完禮服的丁曉雲,一出來就看見他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樣。
該不會是和女友吵架了吧?
接著,徐毅琛簡單地將兩人談話的內容重複一次。
「你為什麼不老實跟她說,你陪我來試婚紗呢?」沒來由的,丁曉雲想起那名臉色發白的女子……
不會真的那麼巧吧?
「我怕她會胡思亂想。」他煩躁地揉揉眉心,「我之前才跟她說過,我要去參加一個化妝品代理權的餐會,結果卻跑來和你試婚紗,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怎麼想?」
丁曉雲瞭解他的顧慮,這陣子他和她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就連仲文也有些抱怨,更何況是他身後的那位小女人。
「我想問一下……」丁曉雲嚥了嚥口水,潤潤乾燥的喉嚨,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那位女友大人,是不是有一頭半長不短的直髮,髮質很好,看上去黑黑亮亮的,還有著瓜子臉,眼睛圓圓的,長得白白淨淨、很清秀,個子大概跟我差不多高?」
「怎麼你見過她嗎?」他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曉得算不算見過她,只不過……」丁曉雪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同情與憐憫,「我剛剛看見有個女孩子站在店門口,她的樣貌大概就是我形容的那個樣子。」
願主保佑他,阿門!
第九章
陸詠心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暴露在空氣中的細緻肌膚,被炙熱的艷陽曬紅了,起了微微的刺麻感,只是她卻毫無所覺。
自從和徐毅琛通完電話,到現在經過了半個多小時,她像抹遊魂似的四處飄蕩,對於周圍的車潮人流,她完全視而不見。
叭!叭!叭!
她再度無視於行人止步的燈號,直直地走過斑馬線,被迫減緩車速的駕駛人,朝著她猛按喇叭,甚至有人破口大罵。
但,那又如何?
他們憤怒的神色,她看不見;他們爆出口的三字經,她聽不見。
她彷彿被這個世界孤立,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紛擾,幾乎停擺的大腦,如今只剩下問號。
不是說他要去參加代理權的餐會嗎?為什麼他會在那裡出現?
這意味著什麼?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但是她仍不顧就此放棄,她想相信他,不顧一切地相信他。
但,她失望了。
因為她剛剛摒除所有的猜疑,顫抖著雙手,按下了他的電話號碼,想聽聽他的聲音,想聽他告訴她,這一切都是誤會,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最後,她聽見的不過是另一個謊言。
心好涼,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讓她微微的顫抖著。
半瞇著眼,她望著天上那亮澄澄的圓盤,不明白為什麼看似酷熱的光芒照在身上,她還是覺得好冷好冷。
我聽總經理室裡頭的人說,總經理剛開始和陸秘書相處的……並不好,兩人常常拍著桌子,大聲的互相對罵。
這沒什麼呀,人家不是常說,不打不相識嘛,說不定他們就是這樣培養出感情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們想想看,像總經理這種富家子弟,從小善尊處優,怎麼可能會讓一個小小的秘書騎到自己的頭上,還一聲不吭?
照我說呀,他追求陸秘書是故意的,因為他打算追到手之後,再狠狠地把她甩掉,讓她痛苦一輩子。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如果總經理討厭陸秘書的話,直接開除她不就好了?
這你就不懂了,光是開除她,哪能消除總經理的心頭之恨呀?我還聽說陸秘書之前的男朋友,好像是為了娶富家干金,所以才和她分手。
說不定總經理想用同樣的方式,再羞辱她一次。
那天在洗手見裡聽見的話,像倒帶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腦海中響起,怎麼都甩不開!
好再羞辱她一次、好再羞辱她一次……
真的是這樣嗎?
心猛地抽緊,她虛弱地靠著街邊的矮牆,不住地喘息。
如果可以的話,她實在不願意這麼想,但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他為什麼要做出跟……劉君豪一樣可惡的事情?
兩年前的惡夢再度重演,她的男朋友和另一名富家千金過從甚密,新聞媒體一窩蜂的爭相報道,鬧得滿城風雨。
君豪的臉和徐毅琛重疊,只見他們用著同樣的口吻訴說著類似的話——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可後來事實證明,報紙上寫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相信什麼了!
記得當年,在劉君豪的婚禮上,她還能當著眾人的面,大大方方的給他一巴掌,從此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
時至今日,在婚紗店的對街,她眼睜睜的看著他說謊,卻連拆穿他的勇氣都沒有。
她……怎麼會變得這麼沒用?
「為什麼要騙我……」將臉埋進大腿間,她無助的低泣著。
如果商業聯姻是他身為企業家第二代必須背負的宿命,只要他肯好好跟她談,縱使她免不了會傷心難過,但是她會接受,她真的會接受。
但,他為什麼卻是選擇這種方式對她?
這種撕心裂肺的滋味,真的比死還難受!
突地,他們兩人相處的畫面,一幕幕閃過眼簾。
無論是他深情款款的吻,抑或是他的輕柔低語,至今仍讓她怦然心動。
為什麼他到頭來,會選擇用同樣的手法來傷害她?
他曾經愛過她嗎?
還是就像同事們說的一樣,他其實只是想報復她?
她不想知道答案,也不敢給自己答案。
兩年前,離開鈺達的時候,她從劉君豪的身上學會了一件事——
麻雀不管表現得再優秀,它始終是只麻雀,不該奢望能和鳳凰共效于飛。
這個教訓她一直牢記在心,卻還是「重蹈覆轍」!
她明明在徐毅琛的身上,看見了劉君豪的影子,卻還是任自己的芳心再度淪陷,而無法自拔。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