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陽露出一副「你怎麼有臉問我」的表情,他忘了自己曾做過的好事嗎?
沐浴後粉紅粉嫩的臉頰太誘惑人,刁俊陽一手一邊的捏住她的粉頰,像麵團一樣又揉又捏,還往兩邊拉扯。
「哇!你騙人,你說過要好好疼我,不再欺負我……」
「那妳就趕快招供。」
「好、好,我說就是了。」從魔掌下苟延殘喘,她怯怯的瞅了他一眼,才說:「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我剛上小學,因為我爸在你家做司機,有幸目睹了一場童話中的豪華宴會,那是你爸和繼母為你舉辦的生日宴。
「我是司機的女兒,不可能在大廳上露臉,反正我也不懂那些。躲在廚房裡吃飽喝足了,就溜到花園去找我的狗狗『小灰』玩,結果見到了一臉冷酷笑容的你,手上拎著『小灰』支離破碎的屍體,一點也沒有殺害小動物後的自責或悔意,我當時嚇壞了,直覺你就是漫畫書中恐怖殘忍又沒人性的惡魔少年,怕得全身僵住不敢動。唉!從那之後,我就沒辦法不怕你,一點也不敢違逆你。」
安靜無聲。
刁俊陽寒著一張俊臉,一雙瞳眸閃爍著陰晴不定的壞情緒。
美陽一直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看到他下顎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一下,像是在強忍噴火的怒焰,心裡直打鼓,小屁屁很自動自發的要從沙發上逃離,卻有一隻魔掌從腰部扣住她不放。
她會不會死無全屍啊?
他唇畔的笑容超恐怖,幽暗如鬼魅,「原來如此,妳一直以為那只丑斃了的小狗是我弄死的,很好,非常好。」
很好?他的表情明明是相反的意思好嗎?冰冷的聲音凍得人渾身發寒。
「難道是我看錯了?」
「妳說呢?」他邪冷地笑了。
叫她說?美陽反倒有點不確定。「可是……可是……『小灰』的屍體明明就被你拎在手上,如果不是你弄死的,一般人怎麼可能主動去觸摸屍體?」隨著年齡增長,她推論出這樣的結果。
他挑高俊眉,嘴角噙著冷笑。「我不拎牠進來,難道讓牠暴屍街頭?」
「啊?你的意思是……」
「雖然是我的生日宴,我卻是最後抵達的賓客,車子開到後門,司機就瞧見一隻小狗的屍體躺在路中央,可能是偷跑出來被前頭某輛賓客的車子撞死。司機很怕從小狗的屍體上開過去會招來怨靈,我看他沒膽,乾脆讓他先回去,自己拎著小狗的屍體從後門進花園,想先棄在樹下,再找人掩埋。」
這才是事實真相?美陽愕然的倒抽一口氣。
「但是,你拎著『小灰』的屍體,未免也『欣賞』太久了。」誰看了都會誤會。
「哦!那時我對外科的解剖學很有興趣,但我爸不准我念醫學院,所以看到小狗的屍體,就忍不住想看清楚『被撞死』是啥模樣。」
「你想當醫生?」
「不,我那時是想當法醫。嗯,可能是看了日本推理小說,法醫從屍體上找出疑點而破案,那時的我滿神往的。」
小丸子的黑線要跑到美陽的額上了。
「你不害怕屍體?」
「又不是我害死的,怕什麼?」
這人到底有沒有神經啊?
「既然不是你害死的,你幹嘛一臉陰狠的威脅我,不許我告訴別人這件事?你知不知道,我作噩夢作了多久?」
「妳確定我是這樣講的?」他的超級金頭腦會輸給她的記憶力?「不對吧!我記得我是跟妳說,不要告訴別人妳在花園見到我。」
「那意思不是你怕我向別人告發你殺小狗……」美陽一時有點被搞迷糊了。既然他沒有殺死「小灰」,也就不怕別人知道死了一隻小狗,那他的意思……「你不想讓家裡的人知道你回來?」就這麼單純?可是,為什麼?
「那一晚,我直接溜回我的房間睡大頭覺。」
「那是你的生日宴會耶!」
他面無表情的說:「那不只是我的生日宴,也是我爸再婚一週年的紀念日,他們不好大肆張揚,便拿我的生日當借口。不然妳想,一個半大少年的生日怎會吸引政商名流全出帝?」
一雙黑眸不帶任何波動及感情,美陽卻能讀出他的不滿與感傷。
「俊陽,你生氣你爸再婚?」
「我媽死了兩年,他才再婚,我無話可說。而且是外公外婆帶大了我,我跟父母其實不親,但是,他為什麼要選在我生日這天再婚?」
美陽細心回想,剛開頭兩三年,美其名是刁俊陽的生日宴,但刁俊陽從沒出現過,後來就沒再聽說有生日宴,而是找名目辦些宴會來政商交流。
她很後知後覺,到現在才發覺他也有令人同情的一面。
「嗚嗚,俊陽你好可憐喔……」兩串眼淚竟不由自主的滑落頰畔。
「妳做什麼哭呀?」刁俊陽一個頭兩個大。「我都還沒怪罪妳誤會我、誣賴我是殺小狗的壞蛋魔王,妳倒是惡人先告狀的先哭先贏耍賴皮啊?」
「不是啦!人家也從來沒有告訴別人小狗死了的事,不算破壞你的名譽啦!只是沒想到喜歡欺負人的你,內心也有傷口……」
「閉嘴!我心中無傷。」他只是賭氣而已,就算是親生父親也別想利用他。
「其實我心裡也有傷口。我是被我媽媽拋棄的小孩,離婚時她好強的把我帶走,等她找到有錢的再婚對象,又嫌我是拖油瓶,跟去日本會令她在夫家難以立足,便送我回爸爸這邊,從此沒有一丁點消息。」美陽扁了扁嘴,委屈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免得飆出更多的眼淚。
「以前我會想,既然她嫁給有錢人,應該有能力買機票回來看看我,只要她願意,只要一次就好……」
「說到底,妳就是要我心疼妳啊!」
他輕輕的將她摟進懷裡,早已不氣她誤解他這麼多年,可憐膽小如鼠的她也是飽受驚嚇,光是自我折磨就夠了。
「俊陽,以後每年我都會幫你過生日好不好?」
「好。」她的生日,他會加倍鋪張。
「我們在家裡過生日好嗎?我會努力學兩樣拿手菜或烤蛋糕……」
他微僵。「美陽,天下的名廚何其多,知名的餐廳數不勝數,妳何苦去搶人家的飯碗?妳只需陪著我一起度過每年的生日,就是送給我最棒的生日禮物,真的。」
「俊陽,你真的改邪歸正了耶!以前你都直接取笑我煮的東西不能吃,說我想拉肚子就自己吃完它。」
「我本來就很有器量,不介意妳是做菜白癡。」
「你說你有器量?少來了。光是我的名字有一個『陽』宇,重複到你大少爺的貴名,你就以這個借口欺負我達五次之多。」
「有五次嗎?」
「有。」
「哈哈哈,因為妳長得太好玩了嘛!我看到妳就忍不住手癢,偏偏妳每回都要問為什麼、為什麼?找不到借口只好重複使用。」
「惡劣的壞蛋,狡詐的魔王。」
愛上這種人,她尚有超生之時嗎?
愛?沒錯啦!把人家的裸體看光光,嫩豆腐一吃再吃,不愛他行嗎?
☆☆☆☆☆☆☆☆☆☆ ☆☆☆☆☆☆☆☆☆☆
美陽原本想休假休到手傷好為止,最起碼也要拿掉石膏才能見人,但刁俊陽更巴不得她從此賴在家裡給他養。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都常常以為自己是在作夢,等睡醒了發現他睡在自己身旁,睡的是他家的主臥房,她才有身為他女人的真實感。
令她納悶的是,怎麼他一點都沒有適應上的問題?似乎她生來就該是他的女人,只是過去她太遲鈍而已。
美陽百思不得其解,是自己太笨,還是因恐懼而蒙蔽了雙眼?
她從小就知道他又冷又硬又陰沉,天使的外表只是皮相而已,其實本性陰狠決絕,田珍園的媽媽到今天都還怕著這位繼子,只是強裝優雅鎮定。只是,這樣一個男人,怎會鍾情於她呢?毫不客氣的掠奪她的感情,佔有她的意志,專橫又霸道的張開羽翼將她強納入翼下,說不要都不行。
而她甚至不是美女,更談不上賢慧。
毫無特色的她,於美陽,真能教他寵愛一生一世?
可是,刁俊陽說,他就是喜歡這樣子的她。她應該可以相信他吧?
討厭,幹嘛用疑問句。
只因愛情來得太快,雖然刁俊陽說一點也不快,她難免還是會患得患失。
美陽的心裡湧起各種情緒,直到手機鈴聲喚醒她!
「喂。」
「美陽啊!妳怎麼都不來上班?」田珍園嬌聲嗲氣的,比她的娃娃音更勾魂,如果只聽聲音根本想像不出她是個強悍的女強人。
「珍園,我好想妳還有迎晨姊,妳們怎麼都不來看我?害我好傷心。」她自問人緣也不算太差,住了院才曉得自己很顧人怨。
「冤枉啊——」田珍圍義憤填膺的哀號,「都是惡魔先生下的命令啦!說什麼『上班時間不准蹺班,下班後的時間美陽只屬於我一人』,那我們還有哪個時間可以上醫院哪?他還叫我們沒事別打手機佔用妳休息的時間。厚,長眼睛沒見過這麼專制的男人!後來,我們心想等妳出院後再聊,誰知他直接把妳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