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保護欲油然而生,他真想乾脆衝上前去充當她身旁的護花使者。
「殊影,已經很晚了,你送我回家去好嗎?」
他的眼神落向正要離去的何芊芊夫婦,慢條斯理的說道:
「很抱歉,可薔,我還有點事,你可以請何芊芊送你一程嗎?」
「好。」葉可薔嚥下滿腹的疑問,順從的點點頭。
媽媽曾對她說,賢內助寸則第一條:永遠不要對男人的行蹤問太多!
步出夏娃婚紗館,天色已是黑濛濛的一片,時節進入涼爽的秋季,暗香忍不住抓緊了身上的披肩。
她舉起手想招計程車,卻擔心起台灣近幾年治安不知是好是壞,就在這發愁的當兒,一輛嶄新的黑色法拉利跑車停在她的眼前。
「上車,我送你回去。」
暗香坐上了嚴殊影的車,一路上他們沒聊太多話,暗香忙著指引他公寓的方向。四十分鐘後,他們停在一處偏僻的老舊公寓前。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嚴殊影轉過頭,眼底寫滿愕然和不敢置信。
「台北居大不易,何況我才剛從國外回來,目前這間公寓我的能力還負擔得起,房東也很有人情味,還免費把頂樓給我當工作室。」
「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名下沒住人的豪華公寓多的是!」嚴殊影的語氣近乎冷硬。
「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去創造我想要的生活。」暗香朝他撇撇唇,搖頭晃腦的神態彷彿在告訴他:你還不夠瞭解我!
「我可以上去看看嗎?」過了半晌,他憋著氣,悶悶的說道。
「歡迎之至。」
第六章
他們走上了斑駁灰白的階梯,一路循著暈黃的燈光上了四樓。
一進入公寓,嚴殊影不由得愣了幾秒,偌大的室內還沒有擺入什麼傢俱,屋子內看起來空空蕩蕩的,他懷疑她真的住得下這麼陽春的地方。
「別小看我,我什麼地方都可以住,在巴黎時我住過比這裡更糟的地方。」稍一仰頭,她就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份不以為然。
「要不要喝杯咖啡?呃——我這裡只有即溶咖啡,你沒有別的選擇。」她像只輕盈的小燕子,一個旋身就進廚房忙了起來。
「沒關係,即溶咖啡也有它特有的美味。」嚴殊影微微一笑,其實他根本喝不慣即溶咖啡。
很奇怪,和暗香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以著一種內斂的溫柔對待她,這樣的感覺在乎會讓他渾身不自在,但在暗香面前總是可以輕易展現。
「你的咖啡。」即溶咖響很快泡好,她將馬克杯遞到他眼前。
「謝謝。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突然從法國跑回來了嗎?」
暗香清麗的小臉掠過一抹幽深的神情,「在婚紗館時我不是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想念台灣,想回國工作自食其力,不要再倚賴任何人。」
「但你爸很希望你能拿到碩士學位。」
「你呢?你也是這麼希望嗎?」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想?」
聽到這裡,暗香胸口那把火又被挑起,可,她強迫自己忍下,這次她千里迢迢從法國回來是要爭取他的愛,不是要製造對立的。
「看吧!你們永遠用自己的想法在想我的事,我只不過是想過自己的生活,巴黎的日子枯燥乏味,幾乎快把我逼瘋。」
孰料,他微瞇起的雙眼似乎洞燭到什麼,居然朝她搖搖頭,「你騙不過我,在婚紗館時向太太講得很清楚,你是拋下念了半年的碩士學位回來的,是什麼原因讓你毅然決然回台灣?」
「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該死!熱咖啡差點就燙到了她的舌頭。
「真的嗎?暗香,你不是個擅於說謊的女人——」話還沒說完,嚴殊影站起他那高大的身子,緩緩朝她欺近。
他——他想幹什麼!?暗香連忙放下手中的馬克杯,一對杏眼充滿戒備的望著他。
「我——我本來就沒有說謊——」他愈來愈靠近她,害得她心慌意亂之餘,立刻起身走向陽台。
一昂頭.夜空上滿天的星子都在朝她眨眼睛,好像在笑她是個傻瓜。
「你該不是為了我,才跑回台灣的吧?」他走到她的身後,故意以著譏誚的口吻問道。
可惡!他憑什麼以這種嘲笑的口吻對她說話?
「沒錯!你覺得我很可笑嗎?否則你為什麼——」她猛一轉身,發覺自己掉入一對隱含笑意的眼眸裡。
她心頭一凜,這才發覺一時的疏忽,讓自己落人了他的陷阱。
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樣,你真的對我這麼的不放心?」嚴殊影非但不生氣,眸底還閃爍著一份逗趣的光彩。
暗香在心底對自己歎了口氣,一遇到和嚴殊影有關的事.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反應情緒都會變得十分直接。
「你真的想知道?」她柔聲問道。
他點點頭。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鼓起勇氣,她一鼓作氣的說道:「我很害怕我再不回來,你真的會和姓葉的小姐結婚去。」
「誰告訴你我會和葉可薔結婚?」他微微一愣,唇畔的笑容更深了。
「我——」對啊!是誰告訴她嚴殊影一定會和葉可薔結婚的?
啊!是那些該死八卦雜誌!
「是媒體說的啊!他們信誓旦旦的預測你們年底就會結婚——」她愈說心愈痛,眼裡也不由自主泛起水光。
「媒體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但是——雜誌上說——」
「你寧願相信八卦雜誌上的胡言亂語,而不願來問我?」
「我——」暗香一時為之辭窮。
對啊!嚴殊影說得沒錯,她直接問他不是比較快?
室內瀰漫著一片室人的沉默,過了好半晌,她才啟口柔聲問道:
「這麼說來,你真的沒有要和葉小姐結婚的打算囉?」
「至少目前是如此。」他接著輕笑著問道:「你真的這麼在意我會跟誰結婚?」
暗香輕咬下唇,轉過身子,她知道自己的雙眸總在不經意之間,就會洩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情意。
「算了!以後你和誰在一起、和誰結婚都不關我的事。」沉默好久,她心痛的說出這些話。
孰料,嚴殊影竟然從背後留住了她的纖腰,親呢的在她耳邊說道:
「你知道嗎?當我今晚看見你穿這襲銀白色的性感禮服,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嗎?我——」她轉過身子,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雙唇給吻住了。
這個吻十分的深沉,似乎包含了這半年他對她的思念,讓她整個人緩緩燃燒起來——
結束後,她發現他以著一種感性的眼神望著她。
「還記得你的承諾嗎?」
「什麼承諾?」其實他沒有忘記,只是他還沉浸在她的甜美之中,不想那麼快清醒。
「你說……只要我一回台灣,你就會願意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的,記得嗎?」暗香羞得快要無地自容,因為她已經把女性的矜持都拋棄了。
「所以呢?」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戲謔的神采,忍不住想要作弄她。
「怎、怎麼你反倒問起我?是你自己說過的話——」她的臉滾燙得像煮沸的開水。
見她這副困窘害臊的模樣,嚴殊影忍不住昂首大笑,和她在一起真的很有趣,日子一定不會太無聊。
「我沒忘記我自己說過的活,我說過如果你回台灣以後,我會讓自己和你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
呼呼!還好他不是真的忘記!梅暗香吁了口氣,抬起期待的小臉,問道:
「你願意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嗎?我希望你回答這個問題是出自真心,絕對沒有半絲的勉強。」
她臉上那份期盼的神態教嚴殊影動容,是怎麼樣的深情和執著,可以讓她對這份感情一直堅持下去?她既然有和他攜手走向未來的勇氣,而這些年來,他也想著她、念著她,為什麼他不能給自己一次機會?
嚴殊影點點頭,黑眸炯炯有神的凝睇著她,他捧起她的柔荑,湊到唇畔輕吻之後,正色說道:
「暗香,我們先同居一陣子。」
同、同居!?暗香錯愕地抬起小臉,唇形也張成O字型,她沒想到嚴殊影一決定給彼此機會後,尺度竟然可以這麼寬鬆!
「怎麼?我嚇到你了?我不是想要哄騙你搬來和我同居,但我們已經認識了整整十年,對彼此都已經有足夠的瞭解,所以不如我們跳過情侶們花前月下、互訴衷曲的浪漫,直接進入生活中最實際的那一部分。」
老天爺!這個男人簡直實際到不行!
暗香凝望著他,裝出一副委屈的嬌嗔模樣,「但是花前月下有花前月下的美感,互訴衷曲也有它獨特的浪漫……」
「我們同居不代表就會沒有這些東西,只要我們朝夕相處,說不定哪天我心血來潮,就會製造更多的浪漫、更大的驚喜給你,要不然為什麼新婚夫妻的感情會比在談戀愛時來得更加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