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惡狠狠的目光穿過燥熱的空氣朝她射過來。
段曉恬瞪著他掀動的冷毅薄唇,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不過光看他那極不友善的目光,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可以入耳的好話。
段曉恬才剛想轉身離開窗戶邊,卻瞥見底下的江承獄突然彎下身子,不曉得在幹麼?
呆愕的杵在原地,她抵抗不了好奇心的誘惑,想看清楚他在做什麼?
是在綁鞋帶嗎?
腦海才閃過猜測,江承獄就已經又挺直那高大結實的軀幹,手裡還握著不知名的東西。
她瞇起眼想瞧個清楚,卻見江承獄用力揮動手臂,將掌中的東西丟出來──
不妙!半空中一顆黑色石頭朝她這邊飛過來。
段曉恬慌慌張張的往後退,兩手舉起護住自己的頭,她的腰部撞到桌子,小腿肚踢到椅子,整個身子因為退後速度過快而將桌椅推倒。
「砰!」
站不穩的她跌落在課桌椅和書本堆裡。
粉唇才想喊疼,剛剛看見的那顆黑色石頭,就已經砸中她剛才站的位置旁的那扇玻璃窗。
「匡啷啷啷……」
窗戶玻璃在她瞪大的杏眸前,變成碎片碎落滿地。
跌坐在地上的段曉恬瞬間呆掉,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教室外已經有人發出驚呼聲了。
「啊──段曉恬,妳瘋了嗎?幹麼打破玻璃?」那聲音是來自高名嫻。
段曉恬白著俏顏、轉動脖子,回頭想向高名嫻求救,畢竟這混亂的現場需要有人幫忙她快速收拾,免得被誤會。
可是在她轉過頭後,發白的臉蛋更是刷成慘白!因為站在教室門口的不只高名嫻一人,班上其他的女同學也都回來了,大家全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
「嗚……」段曉恬好想哭。
她好想大叫「窗戶不是她打破的」,但是會有人相信她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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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吃過晚餐之後,江承獄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屋內,收拾行李。
他早就跟已改嫁的老媽達成協議,等到高中一畢業後,他就要離開台灣,獨自赴美讀書,而出國的日期就在明天。
從衣櫃裡取出衣物一一折好擺進行李箱內,他專注的忙著整理,門鈴聲卻在這個時候打擾了他。
會是那寡情的老媽難得來關心他這個兒子嗎?
江承獄冷凜著臉走到門口,伸手將大門打開來。
意外的,門外站的不是老媽,而是樓下的芳鄰。
「妳走錯門了。」冷冷的瞥她一眼,下一秒他將門關上。
「等等……」段曉恬鼓起勇氣走上前,用她的雙手抵住門。「我是來找你的。」
「來向我告白的嗎?抱歉,我懶得聽。」扯高一道譏諷的笑痕,江承獄以不屑的眼神看著矮他至少二十公分的段曉恬。
「學長,你又嚴重誤會了,我是來討公道的。」
向他告白?!哈,他還真是厚臉皮!
「哦?就憑妳?」嘲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這蠢蛋還真是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竟然想向他討公道?!嗤∼∼
江承獄在心中冷笑著。
「砰!」抵在門板上的小手握成拳頭捶打一下,緊握的手指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你別以為我好欺負!對於你這幾個月以來的惡劣行徑,我已經是忍無可忍了──」
「哼,我又沒叫妳忍,如果真的忍無可忍,妳大可以搬走呀!」她的氣怒看在他眼中,既可笑又……可愛。
怎麼搞的?
他是吃錯藥了嗎?
竟然會覺得這個蠢蛋可愛?!
「要不是受到房屋租約限制,我們全家真的是想立刻搬走,免得三不五時就要受到你的打球聲荼毒!就連走在路上也得隨時保持警戒,以免被你這個沒禮貌的傢伙撞倒!還有、還有──你今天拿石頭丟窗戶幹麼?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吼∼∼說到這惡劣男的罪狀,還真是一拖拉庫。
「妳少把妳那噁心的崇拜目光擺在我身上,就不會惹火我。」他最討厭蠢女生老愛偷窺他,在背後指指點點,發花癡的亂笑一通。
「厚∼∼誰崇拜你了?你眼睛瞎了嗎?」依她看,他不只瞎眼,連頭腦也壞了。
雖然她以前是真的有點崇拜他啦,但自從搬來這裡的第一天見識到他惡劣的行徑,心中對他存有的偶像幻想早就通通破滅了好不好?!
「妳敢說妳沒崇拜我、沒想過要接近我?沒幻想過被我吻的畫面?哼,我才不信!」下巴高揚,江承獄傲然的睥睨著她。
「啊──你你你……」他真的很厚顏無恥欸!
「怎麼?尾巴被我踩到,很痛是吧?」冷眼看著她,奉送她標準江承獄式的冷笑。
「痛你個頭啦!」這個自負又頭腦秀逗的可惡男生真令人生氣!段曉恬用力抬高腳,朝他赤裸的大腳丫踩下去,讓他知道她皮鞋的尺寸。
「嘶──」腳板傳來一陣痛,江承獄瞪眼咬牙吐出嘶叫聲。「該死的妳──」
她竟敢動粗?!
這妮子不想活了是吧?
「你才該死咧!你害我被老師罵,還得賠玻璃的錢,又被罰勞、勞動服……」沒想到他這樣不經踩,不過讓皮鞋「吻」他腳板一下而已,他竟然臉色大變,表情猙獰得好像要砍死她一樣?!
喔哦,不妙!
段曉恬還來不及罵完,就慌慌張張的往後退了一步,轉身想要往樓下跑去。
江承獄眼神陰狠,一個跨步就拎住她的制服衣領。
「想逃?沒那麼容易!」對他而言,把她拎回來簡直是易如反掌,這妮子的身子纖細輕盈得令人驚奇。
「我、我、我……」花容失色的段曉恬,抬高驚惶的臉看著他陰狠的眸子,粉唇張張合合,離開地面的雙腳怎麼也踩不到地,她被拎高的領子勒住她的細頸,讓她暫時呼吸困難,臉色漸漸發青。
「會怕喔?那妳在做出剛剛的愚蠢行為前,就該慎重考慮一下。」看她呼吸不順,江承獄將她擺回地球表面,勒緊的領子鬆了些,還給她呼吸的能力,不過大手還是拎抓著衣領沒打算放開,年輕俊臉上的表情也依舊陰沈陰發狠。
「呼呼∼∼咳咳……」頸子被勒著的段曉恬看起來很虛弱,她努力喘著氣,暫時沒空也沒力氣回應他的冷嘲熱諷。
「呼、呼∼∼咳咳咳……呼∼∼」
她咳嗽著,不時用力喘著氣,好像空氣不夠她用一樣,貪婪的想多吸一些空氣進入肺內,俏臉微青又發白,看起來怪怪的。
江承獄等得不耐煩了。「咳夠了嗎?我等著回報妳一腳呢!」沒想到剛才不過稍微勒她一下,她就又喘又咳的,像是到了月球卻又不小心弄丟了氧氣筒一樣誇張。
段曉恬難受的搖搖頭,完全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的用力喘著氣,右手還試圖在制服裙子的口袋亂摸索,好像要撈什麼東西似的。
「妳別跟我裝模作樣!」
不過她還是繼續喘著,連嘴唇都發白了,江承獄愈看愈不對勁,嚇得趕緊鬆開她的領子。
終於獲得釋放的段曉恬,往後跌坐在地板上,不顧粉臀撞到地面的疼痛,她慌慌張張的從裙子口袋裡撈出一個小型噴霧器,顫抖著打開蓋子,張開發白的嘴唇,緊急朝嘴裡按壓了兩下,讓噴霧噴進嘴內。
天!她差點命喪江承獄的手中。
呼吸終於恢復平穩、驚險撿回一條小命的段曉恬,手裡抓著噴霧器,雙臂環抱著自己,單薄的肩仍在顫抖著,驚嚇成死白的臉頰滾下一串熱熱的淚珠,手中的噴霧器從小掌中滾落,滾到門口江承獄的腳邊。
「……」江承獄僵立在門框下,黑瞳死瞪著跌坐在地上掉淚發抖的人兒,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好事。
她有氣喘,而他勒住了她的脖子,險些成了殺人的劊子手。
樓梯間,不再有爭吵嘲諷聲,只有斷斷續續的低泣聲迴盪著。
不知過了多久,段曉恬的情緒從可怕的經歷中回復穩定,她不再哭泣,抬起粉臂拭掉頰上的淚珠。
江承獄也從極度震驚錯愕中抓回被嚇掉的魂,彎身拾起落在他腳邊的銀殼噴霧器,走到她的身邊,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一雙大腳倏地闖進她低垂的視線內,段曉恬吸吸鼻,抬起哭得可憐兮兮的臉蛋,一雙紅腫的慌張圓眸看著他,小嘴扁扁的,像是受盡欺負一樣。
「妳……」那可憐的模樣咚地撞進他的心坎裡,驀然間,他感覺心口被烙上了痕跡。
奇異的感覺在胸口漫開來,驚竄向他全身的脈絡,讓他一時間慌了,薄唇吐不出話來。
「那、那個……請你還、還給我──」癟著小嘴,段曉恬害怕的朝他攤開白皙細嫩的手掌。
他好可怕!
段曉恬下定決心,一拿回噴霧器就跑,從此以後她都要避開他,這輩子再也不敢靠近他了!
看著她恐懼的望著自己,江承獄想說些話來安撫她的驚恐,「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