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撤退到門邊,鬍子終於看見笑到流淚的馮蜜。他愣了一會,突然爆出一聲驚呼。「小蜜小姐!你怎麼——」
震驚不已中,眼睛忽然瞄到梅應朗光著上身就要出門工作,顯然尷尬到跟他一樣神經錯亂了。鬍子看梅應朗不僅只穿著一件牛仔褲就要出去凍死,他牛仔褲的拉鏈還、還沒有拉上!
阿朗這樣子實在太淫亂了!太淫了!太養眼了!
鬍子猛然想起他衝進來的時候,梅應朗急忙從床上爬起來、表情很慌張的畫面。事實擺在眼前……他打擾了阿朗跟小蜜小姐的好事!鬍子臉色爆紅,神智更加錯亂了。他倒退著走出去,一邊用力指著被他一目瞭然的表情弄得很無言的梅應朗,激動交代著:
「阿朗,男人的幸福比較重要,當我沒來過,你繼續。」差點被門檻絆倒,鬍子卻興奮到語無倫次:「小蜜小姐,對不起,沒有打聲招呼就衝進來,害你嚇到。我們一直以為阿朗是機械人,他沒帶女朋友回來過。我們進進出出他房間太習慣了,有時候我們還會在這裡召開村民大會。當真是一時沒察覺,沒想阿朗也有變成男人的一天,以後我們會提高警覺的,你放心!阿朗說的對,你再睡一會沒關係。沒關係,你睡吧,不要想太多。」
帶上房門離去之前,鬍子的大臉擠在門縫「小聲」提醒梅應朗,也不管機械人是不是尷尬得要命了。「阿朗,繼續啊,你發什麼呆,快去啊!你剛剛最後一個動作是趴在床上,你可以從那裡開始,快去,去……」
「……」
在馮蜜的笑聲中,尷尬不已的梅應朗扣好褲扣,也拉好拉鏈,隨手拿起一件黑色的長袖上衣套上。
「這是我要叫車的原因。」她邊說邊笑。「本來我想趁村裡的人起床之前回去的,不然你臉皮那麼薄,遇到這種事多尷尬啊。」
「那你四點半就應該離開了。」想到當時他們打得正熱,梅應朗的臉又一紅,聽見馮蜜問他為什麼,他說:「婆婆他們四點就起床了。」
「這麼早?」
「現在煩惱這些無濟於事。睡覺比較實際,睡吧。」
梅應朗伸手又輕推她額頭一下,要她別想太多,先補眠再說。
馮蜜趁機抓住他的手,問著:「昨天你怎麼了?除了我的自立自強稍微惹火你之外,你心情好差。昨天你去王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梅應朗身體猛然一僵,推開她的手,轉身走出去時給了她很制式的答案:「我的情緒已經過了,我不記得了。」
好吧,既然他不想談,那就暫時別提到春柔姐的事了。她沒有親身經歷或陪梅應朗經歷過梅家人的事,她沒有立場這麼做。不過,被他拒絕,她還是有點自尊受損就是了。她躺平時對走到門口那人翻白眼,說著:
「不記得就不會有情緒了,這種話只能自欺,豬頭。」
梅應朗僵了一下,滿臉不高興地看她一眼,走出去,帶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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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蜜小睡一下醒來,已經九點半。
起床後她開心的發現,鬍子已經幫她把跑車修好,開回他家後院放著了。鬍子小聲的跟她說,那裡很隱密,以後如果她想來私會梅應朗,車子都可以停在那裡,他不會說出去的。
在她補眠的這段時間,梅應朗顯然已經跟鬍子充分地溝通過了。
想起梅應朗那尷尬拘謹的表情,馮蜜不禁咯咯笑著。從飄著淡香的檜木浴盆中起身,她突然臉紅地發現她的胸部和腹部之間有多處吻痕,痕跡非常明顯,可見他們兩個昨晚真的很失控。
對著小小的浴鏡,她伸長粉頸看了看,轉身也檢查一下後頸。她放心了,穿上性感內衣褲,拿起白色V領短上衣和紅藍相間的菱紋百褶短裙穿好時,有人叩了一下浴室門,說著:
「吹風機我放在房間。你去那裡吹頭髮比較安全。」
她不是沒有類似的經驗,但梅應朗的舉措就是讓她覺得特別溫暖。馮蜜甜在心底,嘟唇鬧著門外那個忙得團團轉的男人:「你不幫人家吹頭髮嗎?我會感冒耶。」
門外沒人回答她,因為梅應朗交代完後就鑽回工作室瘋狂的趕進度了。
馮蜜頭上包著一陀重重的毛巾,洗好澡,神清氣爽的跑回梅應朗房間時,看見她平時習慣放在後車箱備用的物品和手提電腦已經拿進來,連她的手機都已經充好電了。
梅應朗真的是一個很體貼的男人。
就是愛操心了一點,管家公……馮蜜看著放在牆角的一雙時髦短靴。後車箱她明明放了六雙鞋,他偏偏挑上她最不愛穿的一雙來。
吹好層次分明微卷的秀髮,噴了保濕定型液,穿上短靴、上了妝,對鏡中的自己前看後看,務必把自己最美的樣子完整呈現。總算滿意了。抓著手機出門之前,馮蜜又對著鏡子拉一拉劉海,然後毅然上戰場去了。
這場仗,不會太好打。
長壽村是有不少寶,光是沒有人工污染這點就夠吸引人了。這座村子,擁有一片被歲月洪流湮沒的古厝、三合院、四合院,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藏,如房助理所說的,這裡不能過度開發,但可以依勢而走。
在她的想法裡,不能活用的古跡都算廢墟。長壽村就是最佳例證。
她打算以養生為號召,把這裡經營成會員式的頂級溫泉會館,嚴格限制會員數,將人為傷害減到最低。拿開發村子賺來的錢維持古建築,讓這些古厝持續發光發熱到下個世紀,這才是最實際的做法。
這件案子,她必須再跟相關部門開會評估。
這裡的土地所有權都在老人家手中,省下不少麻煩……硬體設備其實很好解決,倒是軟體——人事,比較麻煩……馮蜜的腦中迅速組織起今天的工作藍圖,行經吱吱作響的工作室時,她繞了進去。
「梅應朗——」走到鋸木機前面,她拍拍正在仔細量隔板的男人。「我出去做市調,中午應該不會回來吃飯,奶奶們八成會留我吃午飯的。上次拒絕她們一次,如果這次再拒絕就太失禮了。我會小心的,我走了。」
滿腦子公事,馮蜜捶著腰就要去村裡找老人們聊聊。
梅應朗看看鬍子不在,拉住她。「你腰怎麼了?受傷了嗎?」
馮蜜停步看他。「是你自己要問人家的,不是我嬌生慣養哦。」
「怎麼了?」
她清新可人的媚臉含怨,對他扁扁嘴。「人家酸腰背痛……」
梅應朗愣了一下,戴著透明護目鏡的臉突然爆紅。他假裝很忙的在工作台與鋸木機之間走來走去,走動之間,低低咕噥了一聲:「對不起……」
聽他突然向她道歉,馮蜜不解地呆了一下,看見梅應朗突然很忙的身影後,她突然恍然大悟地知道他想歪到哪裡去了。
「我說的是你的木板床沒墊子太硬,害我睡得腰酸背痛,你想到哪裡去了!」馮蜜捧著燒燙的頰,嗔道:「老天!你害我臉紅了。除了喝醉酒,我好幾年沒臉紅了。我現在一定非常美麗。我現在很美吧?梅應朗。」
梅應朗被她自戀的表情逗笑時,鬍子正好拿著一張設計圖回來了。
走到門口,看到小兩口正在談情說愛,鬍子嚇得差點倒彈出去。
「我不妨礙你們工作了。」馮蜜及時說。
既來之、則動之。說服長壽村的村長可是一件大工程呢……
認真思索對策,馮蜜心不在焉的仰起臉,在梅應朗想交代她什麼的嘴唇輕啾一下,然後像是完全沒發現自己公然做了什麼一樣,踩著小短靴性感地離開了。
留下兩個男人愕然對望。突然間,他們其中一個像是突然瘋狂愛上鋸木機的聲音一樣,埋頭拚命鋸木板;另一個羨慕不已的,則是很努力地對抗鋸木機發了狂似的魔音。
噢……救命啊……誰來救救他……阿朗,你是要不好意思到民國幾年啊……害他都不好意思離開了,噢,救命啊……他快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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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一個地方的生態,本來就需要一番革命,需要時間適應。
她接手過五家瀕臨破產的中小型企業,很明白這種事是急不來的,只能等時間慢慢把變動的成果發酵出來證明一切了。她手上握有兩檔市場上炙手可熱的基金,一檔是企業重整基金,專門收購國內財務體質不錯,但運氣不佳的企業;另外一檔是國際創投基金,專門扶植國外的公司。
她不喜歡亂槍打鳥式的投資方式,看的是長期投資。一件案子決定要做之前,她會花點心思觀察。像錢西官這個人,她觀察他觀察了快一年,最近才決定押寶押在他身上。她喜歡花時間慢慢把成效經營出來的成就感,太一觸即發的感覺,對她而言乏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