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抓起大衣和皮包,她朝門口走去。
「芷男你去哪裡?」於蓓追上幾步,表情顯得不安、焦慮。
「這裡我待不下!」語畢,使用力甩上門。
門剛一開上,就聽見有東西扔到門口的聲響,和廖嬋恩毫不留情的回應:「待不下就不要再回來了!」
康芷男怔了怔,霍地,積在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最後她伸手狠勁抹乾臉,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住所……
沒有人知道,她前幾天才受到莫大的情感傷害;沒有人知道,她今天讓前輩嚴肅提醒,背後其實還讓公司的人數落一番;沒有人知道,她最近總是選在寂靜深夜鼻酸入睡……
真正渴望得到支持的,是她啊……
☆☆☆☆☆☆☆☆☆☆ ☆☆☆☆☆☆☆☆☆☆
康芷男在冰寒的氣候,搓著手心且不斷吹氣。今天——好冷!
舉目四望,還是看不到人,想直接去人家公司,又怕打擾所有人工作;擔心在車裡會看不清來人,只好出來吹冷風,活該發抖的等。
「真是自找苦吃……」康芷男邊自我抱怨還原地踏步,活動僵硬筋骨。
捏捏凍到通紅的鼻子,猛作幾個學生時期就懶得做的四不像國民健康操,一會兒,身後傳來男人看不下去的笑聲。
「當街幹這種動作,真醜啊你!又不是小學生。」
「世彬?」
伍世彬脫下圍巾,隨意披在康芷男的脖子,「嫌冷就多加件外套。」
「謝謝……啊!我有話跟你說,走走走!請你去吃飯!」
「我才剛吃兩份漢堡!!你要拖我去哪裡?!」
二十分鐘後,康芷另和伍世彬來到喫茶館。一面喝著燒熱的茶,一面談著廖嬋恩——
「這也難怪……」康芷男明瞭喟歎,「以前的女朋友向你投懷送抱,只要之前沒有不愉快的事,是誰都會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新婚不久就和丈夫離婚,訴訟理由是家暴。在她最無助時,我是她第一個找的人,我很感動。」伍世彬愜意地笑,有點幸福甘甜的意味,「我不想騙你,如果沒有她前夫的出現,我娶的很可能是她,我們曾經很相愛的。」
康芷男不以為然,「那也是曾經,你現在有了嬋恩。」
「你別來提醒我,我知道……」
「知道那為什麼還跑去她家裡繼續關心?」康芷男低頭狐疑看著他,「要是那天沒讓嬋恩撞見,會不會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會怎樣?」
「話不是這樣說。」伍世彬的口氣略失溫和,「嬋恩該明事理,這不過是小事一件,過沒多久我朋友也要出國了,她卻非要搞出軒然大波,好像我真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可,你真沒有情不自禁?」
「我……」伍世彬欲言又止,呆愕的表情似是也在對自己遲疑及審視。
「嬋恩是孩子氣了些,但你沒做出要人懷疑的表現,她會生悶氣嗎?你想想,從和你在一起,她改了多少?
以前她喜歡晚歸,現在每天下班後就等你電話,就算是一句晚安,她還是會等。
她一向討厭做菜,但聽你說女人應該會一些基本的廚藝,她就認真的跑去上烹飪課!那時小聞還拚命笑她無聊,你許多的不中意,儘管是她多麼喜歡的事,她都盡量不再碰了。」
「又怎樣,兩人在一起本就該互相!」
「別拿這些搪塞我……互相、互相,又多少情人做得到?很多事不是做到了就不覺得珍貴,而是高興你們竟然能為了對方做到了!」康芷男對他敲擊著桌子,引起許多人側目。
伍世彬苦笑,「可是,努力到最後,還不是因為一些小事而鬧到非要分手不可……」
「對,嬋恩她哭了,為了你以為的小事傷心要命。和你談了好幾年的感情,成天聽她說你是她見過最完美的男人……在她覺得最幸福的時候,看到你摟著別的女人,除了傷心,不就是該擔心自己被拋棄了嗎?別說她,任何一個女人都沒這麼大方……」
「芷男,當時我的朋友需要安慰,我不能不管她。」
康芷男被這理由惹得不住握拳,「我也看到嬋恩傷心難過,她也需要安慰。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問你該怎麼做?」
「我愛嬋恩,她在我心裡佔了很重要的位子。」
「是嗎?你做了嗎?你只是把問題丟給她,讓她自己去惶恐判斷,愛她就要告訴她……有些事不用我說你也會明白,三角感情裡,一定會有一個人開心、一個傷心,最後一個,就是後悔,我不希望你是後悔的那一個……不管你怎麼做,我不想你傷害嬋恩,從中介入的不是她……」
康芷男霍地起身,拎起皮包,在離開前對神情凝重的他說上最後一句話:
「嬋恩她,一定也想愛得有尊嚴!」
走出喫茶館,佇立在車子旁,淋著冰冷細雨,她抬頭望定灰暗的天空,無力又疲憊地吁了一口氣,心酸歎道:
「你們要幸福啊……」
第十章
雨,未停歇的下。不停改變的風向,讓雨絲顯得凌亂,叫人跟著心亂,康芷男不由得加快車速,想趕快回家。
由於一時找不著停車位,決定先暫時停放在人家店面前。
她剛準備熄火,在車燈的照射下,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吸引住她的視線。
對方撐著傘,長髮飄逸,踩著高跟鞋優雅款步接近,接著緩緩彎下身,用一張美麗脫俗的臉蛋直視車內的自己。
「你……」康芷男太過訝異,因為對方並未正式與她交談過,也才遇過兩回,怎會選在深夜時分在她家公寓這裡出現?
對方沉默。原本冰冷倨傲的表情忽然在此刻卸下,呈現難得的無助、悵然,教人看了憐憫不已。
康芷男觀察到週遭並沒有其餘人,卻仍懷著不確定問:「你是來找我的?」
她輕輕點頭,眼神再堅定不過。
康芷男苦笑,對於她以前視若無睹的嘲諷對待,現在想起來還會畏懼發涼,連說話都顯得不自然,「韓小姐,現在……現在有點晚了,你家人不會擔心你嗎?有什麼事可以明天再說,不然,我送你——」
「不用,是我家司機送我來的。」
康芷男循著她的目光,見到馬路對面的車子,韓月玲手指的明明是恐怖叼著「大亨堡」的自家司機,但康芷男卻被那輛暗示「我家超有錢」的凱迪拉克給嚇到。
轉過頭來,愕然發現韓月玲正瞧著自己,無瑕月眉微蹙,誘人小唇抿了再抿,似有難言之隱。
「天氣很冷,我看先進我家再說,我泡杯熱茶給你。」
「我想不必了,住家不太適合招待外來客,我說完就走。」
康芷男忍下殘酷的轟炸,好生尷尬,也沒精神和人爭辯什麼,就算反駁回去,論交際禮儀和工作學歷,樣樣比不上人家的她,只會輸得更沒尊嚴。
而最淒慘的一次,就是韓月玲贏得了翟天昊的重視,而自己卻將心送給了選擇韓月玲的男人。
「那,請問,你有什麼事?」康芷男頹然低頭問。
「天昊……」韓月玲重重歎氣,突然握住她的手,喊出壓抑許久的聲音:「我是來拜託你去找天昊哥!」
「誒?」康芷男臉色驚變,呆了呆。
「三天前,他和他爸在商談一些事,後來我想找天昊哥,伯父告訴我,他人不在公司,去飯店巡視兼過夜,卻從此對總公司的事務理也不理。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了,但今天伯父突然向我問了你住哪裡,因為我知道,所以他就交代我,來請你去找天昊哥,轉告他必須負責主持明天的記者會。」
康芷男大怔。三天前……不就是自己最後見到他的那一天嗎?
這到底怎麼回事?
「幫我個忙好嗎?幫我,我受夠天昊哥和翟爸、我爸他們之間的秘密商議,我想見他,想和他敞開心好好談一談。你要去嗎?」
有著同她相同多疑問的康芷男,從未見過韓月玲放下高傲姿態的樣子……但,她可知道,她愈是表現出渴望回到他身邊的模樣,依然深愛他的自己,心就愈是疼痛?
可,內心在這時,迸殺出一個掩藏不住的事實,趕走她的可笑遲疑。
「我去!他在哪裡?」因為自己比誰都想他。
「『海陽飯店』,是立陽旗下的產業,你把這卡片拿給櫃檯,他們會讓你直接上去。」
康芷男接下鍍金的卡片,朝上面刻印的專屬名字睇了睇,「你的卡片?」
「天昊哥偶爾會巡視飯店的經營,我有時會隨行,這張就像是集團所有分公司的一級主管認證,這是他以前弄給我的。」
康芷男臉色一黯,嫉妒地握了握特別鑲著名字的東西,稀罕的、珍貴的,好可惜,它不屬於她。
「我送你去。」
康芷男沉默僵硬頷首,隨著韓月玲坐進豪華房車。
其實,不管韓月玲是不是喜歡她,在另一方面,她很感謝人家的出現,若非如此,她根本找不到理由再見他。